又生的同桌最近得到了一套芭比娃娃,是她舅舅从上海大商场买来的高档货。和门口小超市是十多块钱的劣质娃娃不同,这套装芭比娃娃光是装的盒子就有电视机屏幕那样大,里面有三个不同肤色发色的长腿娃娃,还有配套的迷你裙子、梳妆台、包包和各类饰品。
她宝贝了两天就拿到幼儿园来炫耀,短短的手拎着比身体稍稍矮一点的芭比娃娃包装盒,趔趔趄趄地往前走,看起来滑稽极了。
她骄傲地抬头,守着自己的粉红色盒子,只准她喜欢的人去碰,就算是朋友,也只能拿她挑选剩下的娃娃。
月末,院长的大卡车又拉来了一批物资。又生和许多孩子一样,一听到巨大的发动机声就跑到在大门外面,踮着脚伸长脖往外探,看看是不是那带着巨大后厢的大卡车。
她追着卡车一路小跑,追到小广场,卡车终于停了。
驾驶司机跳下车,用一柄钥匙打开后箱,和郑伯小张师傅一起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卸下了来。
她抬头,宛若芭蕾舞女一样垫高脚尖,目不转睛地盯着车厢。
这次卡车送来了新床板以及组装的零件,这意味着他们不用再因为床位不够而挤同一张床睡。除此之外,车厢里还有几个绑好的蛇皮袋,那里一般是好心人捐赠的物品,有玩具、文具、衣服、日用品,甚至是夹带厚厚一沓钱的信封。
又生对这些捐赠物品抱着莫大的兴趣,因为林姨会在清点完所有捐赠物品,并登记入档后,把一些东西拿出来分配,她就曾分到过两块橡皮、几本本子、和现在仍在使用的粉色铁皮铅笔盒。
她记得最有最趣的一次分东西是分华谊超市送来的月饼。那时候是五月,华谊超市清仓,把去年最后一批卖不出去又快过期的月饼捐给了爱生福利院,那十几箱月饼里有滕王阁的、有功德林的,还有各种不出名的小牌子的,形状也是大大小小不一。因为大部分月饼还有一个月就要过期了,林姨当天就把所有月饼的包装箱给拆了,为了平均分配,她先算好不同月饼的个数,再按照两个个大月饼,五个小月饼的格式发。
每个人都在收到月饼之前不知道自己会吃什么样的馅料,当时小瘪三还双手合十,闭着眼神神叨叨地说道:“玉皇大帝观音菩萨快快显灵啊,保佑我能分到个带蛋黄的月饼,不管是豆沙蛋黄馅,还是莲蓉蛋黄馅,还是水果蛋黄馅都好,当然要是能给我莲蓉蛋黄馅的那就最好了。”
文竹很无奈:“电视上都说神仙是假的,你求神拜佛也没有用,还不如自己和林姨说想要什么馅的。”
小瘪三瞪他一眼:“要求林姨有用我还拜个屁啊。”
最后,他得到了两个五仁馅的大月饼,和五个不同口味的水果馅小月饼。
一开始小瘪三还很沮丧,因为这些都是难吃的馅,但他发现大家基本上也都是些水果月饼,心里便平衡了些,想着卖不出去的月饼也就是这些馅的,估计大家都一样,不是自己一人倒霉。
可他的自我安慰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文竹得到了一个五香牛肉味的月饼,萝卜花有一个豆沙月饼,和一个蛋黄豆沙月饼,又生则有他最喜欢的莲蓉蛋黄月饼。他不信邪地抢过阿朱手上的月饼,发现这个大傻子的运气最好,五个小月饼都是豆沙馅或莲蓉馅的,气的他肝都疼了。
文竹看他可怜,分了一半五香牛肉味的月饼给他,他嚼了嚼,说是咸甜咸甜的,没吃出什么肉味。又生也掰了一点月饼给他,但掰下的馅完美地避开了他最喜欢蛋黄,小瘪三大喊小气,又生不客气地回道:“你好意思和妹妹抢吃的吗?”
萝卜花也想分月饼,但被小瘪三拒绝了,他说不想吃出一股萝卜味,气的萝卜花用手捶他。
至于阿朱,小瘪三直接用一个五仁月饼换了他三个豆沙馅的小月饼,反正他不懂其中区别,被小瘪三骗得团团转。
没办法,他就是这么鬼机灵,让人又爱又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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