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陌生男子要走出药铺,谢春往门外一闪,她也说不清她在躲避什么,可能只是单纯的,属于粉红色系少女的羞涩。
“嘿,说你呢。”
熟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谢春以为自己听错了,继续往回家的方向走去。毕竟,她的名字又不是“嘿”。百分百是听错了,她加快了步伐,身后那人也加速走近,甚至跑到谢春面前。
“喂,”陌生男子张开双手,衣服破掉的袖口一览无遗。那么瘦的胳膊是如何挡住大汉的?可既然能挡住大汉,那么一位十六岁的弱女子能拿具有孔武之力的他如何是好?
街道上人来人往,市井小民们都沉浸在二月二热闹的氛围里。面对一个流浪汉拦住一位少女的场景大多数人都熟视无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无路可走,谢春被迫停下脚步,仔细打量面前这位男子。三十岁左右,胡子拉碴,遮住了嘴唇;脏兮兮没洗干净的脸上,双眼明亮狡黠,若天上的星星;头发长时间不曾修理,也没用发带绑起,因此遮住了眉毛耳朵。活像--野人一只。
尴尬的很,谢春不知道如何接话,面对一个喂字,她极度迷茫。
“带我去你家。”
陌生男子说起这五个字有多自然多顺理成章,谢春就有多别扭多难为情多不知所措。这五个字如晴天霹雳在谢春耳朵里爆炸,字面上看起来这五个字简单直截了当,没有引起任何误会。可是,这五个字出现在还不知晓彼此姓名的谢春和男子之间,甚是奇怪和突兀。
半晌,这句话堵在谢春耳朵里只进不出,她没法消化,没法理解,因此当然没法回应。扑闪扑闪的长睫毛下,那双十六岁的大眼睛里布上一层迷雾,横亘在两人之间。在她已逝去的十六年的生命里,还从来不曾出现一个人提出如此霸道的要求,她也没亲眼见过有人如此霸道地直接从药铺抢劫药材。看似蛮横不讲理,谢春却为男子的行为暗暗叫好。她的乖乖女世界观,在男子从万恶的学徒手中拿到药材的那一刹那便受到了第一次冲击,她开始质疑爹爹教导过的遵纪守法万事求和小不忍则乱大谋等一系列教条。她第一次觉得,对错之分如此难以判断。
男子见谢春没有应声,白皙的脸蛋却飞起红云,如春之海棠,煞是可爱迷人。而立之年的男子,早经历过沧桑。可面前这位姑娘,却还是张单纯美好的白纸。对于已逝的鲁莽青春的缅怀,让男子对谢春心生亲近之感。她会开始怎样的故事,在如此美妙的青春?当她闯过岁月的一道道关卡,走到今日他所占的地位,她会成长为怎样的女人?在等待少女作答的空暇时间,他在这张白纸上用无穷无尽五颜六色的想象勾勒出了一幅色彩绚丽的画面。
可是少女,像初见人类的一只小鹿,战战兢兢,两眼里满是迷惑。男子讨厌浩如此耗费时间,他拿起药材举到谢春眼前晃动,“这药可是我帮你拿回的。想拿回去救你爹性命吗?”对于谢春在药铺的遭遇,男子可什么都听到了。抢劫这种事都做了,还怕做不出威胁这种事?男子的世界观里有一句金句,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一遍又一遍展示给了谢春看,什么是臭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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