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面满汉全席,卓婉默默地膜拜了把作者的文才。 在这么个乱糟糟的世道,竟然还有人吃的上如此大餐…… 想到自己就是这个人,心情就有点小激动。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爹爹还是这样的挥金如土,不如搭棚施粥,为这些可怜人做些善事。” 说这番悲天悯人话的是卓府二房二小姐,真真的一个“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才女。 而卓府大房幺女卓婉正低头试图夹走大哥桌前的挂炉走油鸡。这项运动的挑战难度有些大,她整个的人都进行了十五度倾斜。 卓清示意小厮端离这盘菜,握住卓婉的小肉爪,温声道:“昨日的誓言若还作准的话,这道菜可吃不得。” 卓婉盯着小厮手上的菜,犹豫不过三秒,坚定地摇摇头,铿锵有力道:“不!我要吃。” 她对自己肉嘟嘟的婴儿肥还是挺满意的,在这个乱世,她这样比较安全,“燕燕轻盈,杨柳弱袅袅”什么的,她堂姐来负责就可以了。 卓清挑挑眉,戏谑:“耍赖可不行。” 卓婉呲牙,凶着一张脸,威胁:“你再不给我,我就喊爹了。” 卓府大当家最是疼宠卓婉这个老来女,往往没有任何理智可言地站在小女儿这一边,强硬地碾压一切不让小女儿舒服的人和事。 这是个很有实质性的威胁。 “何事?如此吵吵闹闹。”李氏小声地训斥着小女儿。 卓婉指指大哥小厮手中的挂炉走油鸡,委屈道:“哥哥不让我吃。” 李氏摸摸卓婉圆滚滚的肚皮,享受了片刻的肉感,才严肃地训斥道:“再过几日你便要及笄,不可胡吃海喝的。” 卓婉低头,肩膀都沮丧地缩了起来。 李氏看不得小女儿无精打采的萎靡样,心疼地给她夹了块清蒸鱼肉,柔风细雨地小声劝解:“且先忍忍,等身体开始抽条的时候就好了。” 卓婉听此,心里更加郁猝。 抽条、长高、瘦下去,这个逻辑关系是不可能实现的。书上只对她这个边缘人物进行了八个字的描述——身材矮小、心宽体胖! 难过,伤心,想哭。 家宴在二小姐断断续续的不赞同中,不尴不尬地落幕,而家宴正是卓府二当家负责举办的。 二当家虽喜这个曾为他争脸的女儿,可这次她当着全府的人去落他的面子,他心道了一句扫兴,把打算送她的明珠镜改送给了卓婉。理由简单粗暴,全程卓婉吃的酣畅,最是捧场。 捧着个价值一座城池的明珠镜,卓婉受宠若惊,“二叔,你真送我了?……” “咱们全府数二叔最慷慨大方,从骨子里都带着视金钱如粪土的清正之气,怪不得外面的佃户都夸二叔是大富大德的大善人,人善就招老天爷待见,让二叔做生意顺遂,还给了二叔那么好的儿子。……” “我听说,堂哥得了县长推荐,这可是件了不起的事儿……” 明当当的真情实意的溜须拍马让二当家的腰板更直了,脸上全是遮不住的笑,走路都比以前轻快了三分。 “怪不得婉婉讨人喜欢,小嘴甜的,句句都说在心坎儿上。”二夫人王氏对着大夫人李氏笑道。 李氏满眼温柔地看着小女儿一蹦一跳地离开,“浑身的巧劲儿全长在嘴上了。” 送走二当家,卓婉欣喜雀跃地回到小院,对着明珠镜,笑的猥琐。 偷摸摸地跟踪了全程的卓二哥快要被自家妹子这幅不要脸的气质给折服了。 “就这么喜欢这玩意?”卓二哥的声音从屋梁上传来。 卓婉惊喜,急乎乎地喊道:“二哥!你回来了!” 卓二哥借着墙的力道,从屋梁上跳下来,玩弄着明珠镜,不满道:“这个玩意有什么好的,哥能给你拉一马车。” “不在价值,在意义。知道不,这个可值一座城池呢。”卓婉小心翼翼地抱着明珠镜,眼睛冒着闪灿灿的星光。 卓二哥摸摸幺妹的额头,嗤笑道:“这是发烧了,还是在做白日梦,净说胡话。” “你不懂!”卓婉翻了个白眼,不知道剧情的人才不懂她激动的心情。这可是摄政王的母亲生前最喜欢的一件嫁妆。 书上写了,摄政王为了得到对方手上的明珠镜,让出一座城池,并让铁骑退后十里,十年内不侵扰此座城池。 这已经不是一台明珠镜了,这是一座城池。 尽管二哥孤陋寡闻,卓婉也没有嫌弃,“哥哥,你坐下来喝口茶,我把东西放好。” 卓婉小心翼翼地把明珠镜用丝绸包裹,妥帖地放置在她的小宝箱里。 卓二哥吊儿郎当地倚着门窗,满眼揶揄地看着幺妹爬进床底,把她的小宝箱藏在隐蔽的墙缝中间。 卓婉气喘吁吁地从床底爬到床榻上,额头上出了一层细密的小汗珠。 匣子比墙缝大了一点点,为了硬塞进去,她用了大力气。 “谁还会偷了你的东西?藏这么严实。”卓二哥把他的荷包扔给了卓婉。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立于围墙下要有忧患意识。”卓婉摇头晃脑地拽文采,心神全部集中在荷包上。 “给你的。” 卓婉打开荷包,看清荷包里面全是圆溜溜的小金珠,笑眯眯地拉着二哥的衣角晃了晃。 卓二哥被幺妹晃的心软,眉眼都温柔了起来。 卓婉再接再厉,扬着小甜嗓,央求道:“哥哥~要小小的银块。” 卓二哥被甜水灌的五迷三道,“嗯,什么都可以。” 卓二哥卓明跟着商队走了一趟南方,有意把生意从北方转移南方,在南方待了三四个月才回来,心里有些打算,一回来就过来看卓婉。 晕晕乎乎地答应了幺妹一串要求。 来到书房,被冷风一吹,脑子顿时清明,想起幺妹这些算不得要求的请求笑出了声。 “想什么?这样开心。”卓清慢条斯理地喝着茶,笑问着二弟。 “小妹藏东西的技巧越发高深了。”卓明调侃着卓婉。 卓清想起幺妹委托他打造的“武装”马车,笑着摇了摇头。 “南方形势如何?”卓清眼睑半垂,轻缓地询问着。 “南方被各大士族占据,乱中有序,如果没有军队隔江虎视眈眈,各大士族的势力也能保持平衡稳妥几年。” 卓明语气微沉,“商行被这六大家族垄断,外人插入不得。” 书房寂静,气氛沉闷。 南方生意插入不进去,卓府的后路就相当于被硬生生的斩断了。 卓清叹息:“莽夫起义,奸臣当政,小人掌军,北方危矣。” 卓明一直关注南方情况,往日里做的都是边域的生意,他对边域和南方了如指掌,对北方的了解也仅限于表面。 “听说昏君托孤于摄政王,摄政王掌有玉玺。” 卓清皱眉,摇头,“摄政王来历不明无迹可寻,兼之性情暴戾无情,视人命如草芥,并非明君。” 卓明想起幺妹小时候写给他看的话本,忽地一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强硬骁悍之人方可威慑四方。” 卓明摸着下巴,继续套用了一句小妹话本上的话,“枭者,凶猛之兽。强横不羁者,枭雄也。” 枭雄…… 卓清低眉垂目,细细品抿。 “小妹在我生辰送我一话本,话语寥寥无几,却也正与现今形势相合,我建议大哥看上一看。小妹大智若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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