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教官,怎么傻了一路啊?”下了悬浮车,唐缘挽起萨卡的手臂,扬起头看他,笑吟吟地问。 萨卡侧头看过去:“我觉得我好像在做梦。” 唐缘歪着脑袋想一想:“做梦不稀奇,谁都会做。有时候人还会连着做同样的梦、或者两人共同做同样的梦。你知道古中国有部戏曲《牡丹亭》吗?一个女孩和一个陌生男子做了同一个梦,梦中两人一见钟情,嗯,有一段露水姻缘,醒来后经过一番风雨最终结为夫妻。” “两个人做了同样的梦吗……”萨卡若有所思。 唐缘看已经到宴会厅门口,就不再说话,正好正面迎上奥斯顿,她开心地打招呼:“奥斯顿哥哥,晚上好!” 小姑娘的声音娇柔、纯净,笑容明亮、动人,一下子抓住了奥斯顿的心,先紧紧地捏住,使他无法呼吸;然后又在心尖尖的地方抚了一把,使他如醉如梦。 有那么一秒钟之久,他的世界停止了,四周的喧闹都不见了,眼前只有一个她。 重新感觉到世界后,他深深看了唐缘一眼,对萨卡点点头,先走一步进入主会场。 这个世上有很多很多的美好的人和事物,被其吸引、感到震撼,却不必花费心机去占有。作为军人,他的职责是保护这些美丽,让她们自由开放。 不过……终究有些,意难平…… 奥斯顿没想到自己也有矫情别扭的一天。摇摇头在主厅坐下,在流水线上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唐缘拉萨卡绕了个圈,从侧门进入,没进主厅而是转向分岔,没走两步就被打断了。 “萨卡学长!”一位长相俏丽的姑娘迎上来,挡住去路。她眼里只有萨卡,含情脉脉,第二句还未启齿,萨卡客气地点点头:“您好,我们赶时间,请不要挡路,谢谢!” 姑娘楞在那里,看两人马上要越过她,正要说话,被另一个声音打断。 “助理教官先生,”左边有位身着学校礼服的女性向这里打招呼。短发、浓眉、方脸,五官却很英秀,一双圆眼中有着锋芒,骄傲中带着倔强,很有自己的个性美。这样的美人闪了唐缘的眼,令她不由自主停下脚步。 此刻短发女性并不走上前,离几步远温声询问:“我这次考试还不错吧?都是托了您的福……” “怎么停下了,是不是该往左拐了?”萨卡问唐缘。“有人跟你打招呼呢……”唐缘弱弱地提醒。 萨卡瞥了对方一眼,上下一打量,随即摇头:“我不认识她,不可能给她什么福气通过考试。” 兵不血刃地解决掉两个搭讪,萨卡不去看看自己的话造成的后果,与唐缘继续前行,去找她亲手布置的32号舞厅。 “这样好吗?如此快节奏、高效率?”唐缘带点佩服地说。 “我实力高强不怕得罪人。不敢像我这样开口拒绝麻烦的人,都是弱鸡。” 唐缘觉得自己膝盖好像中了一箭,微微屈一下膝,略表尊敬。 宴会流程是吃吃喝喝的间隙看表演、自由跳舞。主厅是一个容纳上万人的表演厅,楼上楼下有无数舞会厅,大的能容纳上千人,小的打开隐形门后只有一个单人沙发,同学们可以花学分包下任意一个舞厅,做它的主人,可以设置一键装修,也可以亲手布置。 比如那种五、六平米小舞厅,价格中等,两个人在里面谈古论今,还可以跳原地转圈舞,累了用胶囊帐篷或者用三维打印机打印出一张双人床休息——至于如何休息,就不足为外人道了——性价比非常高,最受同学们的欢迎。 每个舞厅的四面墙都是大显示屏,实时播放大型舞会厅的情况,可以一起互动,其乐融融,唐缘包下的这个同样如此,进门后显示屏马上启动,却无法吸引萨卡的注意,最先吸引他的目光的,是天花板上挂满了一簇簇花团锦绣的植物。 这是桂花树的槲寄生。 星际也有槲寄生,是唐缘在星际网上查了很久才找到的,她买回一些寄生在各种花树上,用了晋江牌营养液后,很快培育出十几种果实,占满了半个花房。 其中艳压群芳的是寄生在桂花树上的槲寄生,有珍珠一样浑圆的白色果实,里面隐约透露一条条金丝,黑暗中闪闪发光。 最奇妙的是果实中带有桂花香味,一种香甜的、闻了想恋爱的味道。 桂花槲寄生挂满天花板,满天星和绿草就在地面摇曳起舞,萨卡走进去能感受到清风拂面,美景、美人在侧,感觉自己漫步在云端。 他看向唐缘说了些什么,恰逢显示屏自动启动,播出主会厅的情况,声音很大,所以唐缘对他摇摇头,指向显示屏,意思让他把声音调小一点。 萨卡没有动手,却低下头凑到她耳边,缓慢重复一遍:“你亲手布置的地方真美,让人陶醉……” 他低声细语,原本清澈明亮的声音此刻温润干净,又带一丝暗哑、一抹性感,惊艳至极。有一阵电流从耳朵流向心脏,酥酥麻麻的,轻轻扣中她的心,又一下下地敲打着,好似在询问可否为他打开心房。 还好,她还挽着他的胳膊,否则就要酥倒在地,出丑了……她咬住下唇镇定地道谢,轻轻一掐他的手臂,胆子肥了点嘛,开始撩妹了哼! “我们今晚在这里玩好吗?”唐缘问他,“外面太吵了,在这里看表演很安静。” “只有你和我吗?”“嗯。” “啊。”不知是谁轻叹一声,两人双目相对,空气中燃起点点火花。良久,唐缘轻笑一声:“你知道天花板上挂的是什么吗?” “嗯……冬青?” “……” “傻教官,这是槲寄生。古代欧洲认为,槲寄生象征着爱、和平和宽恕。相传和平之神被邪恶之神以槲寄生所制成的箭射死,和平之神的母亲爱神和众神想尽办法挽救儿子的生命,成功后非常感激众神,因此承诺无论谁站在槲寄生下,便赐给那个人一个亲吻。” 唐缘低头,两手绞着手指:“所以大家认为站在槲寄生下的女孩能得到幸福,男孩在槲寄生下向心仪的女孩示爱表白,可以不经过女孩的同意就亲吻她。任何人都可以亲吻站在槲寄生下的女孩,她不能拒绝……” 萨卡抬头看看头顶上满满当当的槲寄生,愣了一会,俊秀的眉眼染上喜色,忍不住笑了一下。唐缘正羞赧,以为他笑话自己,鼓着脸一抬头,便被他一把拉住双手。 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欣喜若狂的表情,俊秀的眉眼俱都飞扬起来,散发阳光般的神采:“汤圆儿,我!” “可以打扰一下吗?”奥斯顿不知怎么站在门口,象征性敲两下门框。“林指导员有话要讲。” “奥斯顿哥哥!你怎么不敲门就说话的?吓了我一跳!”唐缘皱着好看的眉毛,相当地不满——古语有之,打扰人谈恋爱会遭雷劈的! 其实她有些想问,没有自己的邀请码,他是怎么让门消失的? 林如风出现在奥斯顿另一边:“有位表演嘉宾有突发状况不能上台,汤圆可以来帮帮我们吗?”他的出现让唐缘鼓起的脸消了下去,不由自主地抬头挺胸。 一学年过去了,这位指导员对新生们尽职尽责,对唐缘更是尽心尽力,学生们都很尊敬他,同时,他制定的各种政策都或多或少地保护她,因此她在尊敬之外更添感激。 对她来说,林如风是一个负责的临时监护人、一个强硬的后台。如果没有他,不可能有这么清静的学习环境,麻烦会成十倍、百倍的增加。 如果说,对唐缘动心的追求者滚滚如洪水,他就是第一道堤坝。唐练常绘声绘色地讲他是如何敲打男生的,让大家不要打扰她,同时又保证她不要被孤立,这样的煞费苦心,她一直记在心里,听说他喜欢花卉,便把花房里唐琳留下的花几乎都送了去。 现在他这样恳求地看向她,她几乎要马上答应了,只还有点顾虑:“这么重要的场合,表演嘉宾都是大明星、优秀的专业人士。我上台会贻笑大方的……” “没关系,你上去站着就可以了。”林如风不假思索地回答。 唐缘满脸黑线:“您是认真的吗?” “真的,放心吧!你代替的那位演员,节目在倒数第三个,那时候军方的重要人物早已经退场,不那么正式严肃了。曾经有一年,有女生上去表演了五分钟的默读,还被评为最喜欢看的节目。”这位指导员信心满满地说:“你也可以这样,站着做深思状。就现在穿的这一身,保准评审节目时拿好几个奖。” “您这话说的,是要我当个白痴,还是拿观众当白痴了?”唐缘吐槽道,“我想为您排忧解难的,就是怕麻烦。” 萨卡已经不像刚被打断时那么气恼了,摸摸唐缘的辫子:“没关系,去吧!我替你解决麻烦。” 她看看萨卡,的确,他是拦截追求者的第二道堤坝。一般来说,第一道几乎能做到完全拦截,偶尔有渗漏的,在第二道这里就好像被阳光照射到的水滴,完全消散…… “我自己也很麻烦,可我从不怕麻烦!”少年挺起胸膛拉着唐缘往外走。“我陪你去,表演完了早些回来。” 斜倚在门边的奥斯顿挡住了他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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