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贤汝茫然的看着我,一脸的不知所措,“阿缺,你在干什么?” 我在干什么,我在捉妖精。 他摸摸我额头,又自言自语道,“难不成屡遭变故,人也傻了?”你才傻呢,我拱完他,理所当然道,“快帮我解开,我腿都麻了。” 他面上一热,那双解绳子的手修长好看,越看越让人喜欢,大约苏贤汝是苏绣给我养的未来夫君吧,这样想想还是挺周到的。 坚定了这个信念,我觉得苏贤汝那文文弱弱的样子更是让我心生爱慕,于是我更加大胆直接的盯着他,只把他看的退后几步,双目不敢正视我,以往说我的时候,他总是长篇大论,搬弄文墨,现在却像个娇羞的小娘子,我浪荡的一笑。 这笑声在山洞里让人毛骨悚然,不行,这样会把他吓跑的。 “你怎么会找到我?” 陈棉下山不过几个时辰而已,通风报信肯定没有这么快,再说,就算来救我,也不会只有苏贤汝这一个书呆子。 “那个,你走后,我才想起来,这几年,都没给你捎带银子,家里生意这几年也都挺好的,父亲有心,却不能直说,我代他给你送来,遇到什么难事,也好打点打点。” 原来如此,我吁了口气,这人真奇怪,怎么看都不厌,末了,我对他一笑,自以为倾国倾城,迷倒众生,谁料苏贤汝仓皇的后退几步,一脸惊恐道,“阿缺,你要干嘛!” 怎么都问我要干嘛,我能干嘛,我不就是对你心生欢喜吗。 我揉着发麻的腿,娇滴滴的喊了声,“贤汝,过来。” 这下子苏贤汝彻底疯了,他都退到了洞口那堆树枝上,一手抓着枝子,一手颤颤巍巍指着我,好像我做了多么大逆不道的事一样,次奥,我不就是对他笑了笑吗,有什么错。 脚底正好有一滩水,我伸过头去,次奥,难怪苏贤汝跑了,真跟鬼似的。 我忙收起笑来,苏贤汝这才抚着胸口缓过气来。 “我远远看见你俩被这歹人劫持,不敢声张,待他将陈棉放走,又将你拐跑,他飞的快,我又怕失去行踪,只好一路尾随,好不容易找上来,我上来的时候,半路上碰见他下去,心想你也在这附近,还好洞口有些脚印子,果然你在这里。” 好小子,还真聪明。 “我们得赶紧的,要不然那歹人回来,我们就跑不成了。”这是正事,想起胡麻子那柄闪闪发光的大刀,我不由得又打了个哆嗦。 为了安全起见,我俩一路往山上跑去,苏贤汝不是说他下山了吗,可不能再遇上。 “小公子,你这是要去哪?”次奥,前面那棵树上,那柄耀眼的大刀,那个胡子拉碴的人,我心里大骂。 苏贤汝也有些畏惧,我能感到他的手心出汗,他把我往身后一塞,假装镇定,“这位好汉,何苦跟我们一般计较,若是求财,他日定当送上银子,还望好汉莫要伤及无辜。” 胡麻子纵身一跳,那棵树晃了几下,上面的叶子和花悠悠落下,那是粉色的花,叫合欢,听说是几十年前法华寺的住持为了心爱的女子栽种,后来那女子不知为何没有跟住持在一起,这合欢每年都开花,却不是长陵城的常见之物。 粉色的花落了胡麻子一身,他嫌弃的伸手拍掉,“娘里娘气。” 这要是以前,我肯定十分赞同。 可是,我看着那花落在苏贤汝身上,就像那花本来就该在他身上一样,素净的脸,不屑一顾的气质,合欢花开的正好,我想伸手帮他摘下头上的花,又觉得这样子甚是好看,还没等我再想其他,苏贤汝又开口道。 “好汉,我们本是长陵城做小本生意的,和气生财,家中姐妹众多,可是为了我弟弟,我们愿意献上黄金百两,还望好汉高抬贵手。” 次奥,黄金百两,宋之书现在生意这么好了吗。 胡麻子背过身去,我看他几个手指快速的捏算了几下,随后转身,那脸就像山上时常出没的狐狸一样,贼兮兮的说道,“这样吧,我看你们也是安分守己的,老子要的不多,两百两,一文不少,你俩要不再商量商量。” 这还蹬鼻子上脸了,好歹我是宋家独子,总得拿出点气势,“一百五十两,多一文都不行。” 次奥,说出来我都想打自己两大嘴巴子,胡麻子哈哈大笑,又对着苏贤汝说道,“我看令弟确实如方才那个滑头所说,天生愚钝,他做不了主,不如,小公子你来说说,我这条件你们答应还是不答应?” 苏贤汝面色铁青,有股大义凛然的气势,思量再三,正欲开口答应,只听远处传来一声呐喊,“傻缺,我来救你了!” 次奥,来的真是巧了,陈棉侯敏跟了一大队人马,气势汹汹,我朝他摆摆手,只听苏贤汝烦躁的呵斥,“小心!” 我整个人都被扑倒在下面,次奥,苏贤汝看着文弱,没想到这么重,压着我咕噜咕噜跟个冬瓜似的从上往下滚着,沿途的树枝,石头,杂草,划得我俩衣衫破败,“你怎么了!” 方才往下滚得时候没注意,我伸出去的手摸到一股粘腻,还有浓重的血腥味,我们被一块大石头挂在半山腰,有惊无险,苏贤汝一脸苍白,就连平日里红红的小嘴唇,现在也是白凄凄,看得我心惊胆战。 他看着我,浓黑的眼睛里有两个我,跟猴子一样火急火燎,他伸出一只手,替我将脏乱的头发抿到耳朵后面,刚要张嘴说什么,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离他太近,我的前胸都是血迹,怎么了这是,我只觉得天都黑了,脑子嗡嗡的响,只能看见他那张似乎带着笑的脸,还有他最后说的那句,“你没事就好。” 次奥,我有事啊,你倒是起来说清楚啊,苏贤汝重重的趴在我身上,摸在他后背的手全都是血,我能感觉出那血还在往外淌着,小时候顽劣,见血的时候也多,可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我边哭边喊,“救命,来人,救命,快点来人啊!” 我不知道陈棉怎么把苏贤汝翻开的,他一把拽起来我,上下全都检查了一遍,几近怒吼,“傻缺,你看着我,醒醒,你这血从哪来的。” 苏贤汝被翻到地上,我看着他苍白的脸,此时显得更加吓人,“你快救他,他后背受伤了。” 见我不回答他问题,陈棉开始上下其手,胡乱的剥着我的衣服,我一个冷颤,一把推开他,一声雷鸣,震得我们一行人心惊胆寒,密集的雨点瞬间倾盆而下,我趴在苏贤汝身上,他胸口的帕子漏出一个角来,我拽出来,洗得发白的帕子,边上绣着“瑶”字。 “你干嘛,快让开,我让别人抬他上山,这里离法华寺最近,快点,晚了他就没命了。”我被陈棉拽住不能动弹,不知谁给我们打了一把伞,我看着苏贤汝被抬走,突然觉得这场景这般熟悉,好像似曾相识。 “陈棉,我是在做梦,你说是吧?”我回头看看陈棉,湿漉漉的他,湿漉漉的一切,混着雨水,让我越来越觉得这就是一场梦,是梦就好了,醒来一切都不会再痛。 “真是个傻子。”他似乎非常郁闷,我也不知道他郁闷个屁,天旋地转,雷鸣不断,周围慢慢安静下来,终于可以睡了。 我最近似乎总是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梦里有一条蛇,在我身边绕来绕去,我是很怕这种东西的,湿冷滑腻,捉摸不定,说他是蛇吧,他头顶上还有俩角,我越跑,他越紧追不舍,后来不知道怎么的,我骑着一头牛跑了,准确来说,那是一头长得极其俊俏的牛,五彩斑斓,高贵冷静。 我正准备摸摸牛角的时候,突然被一爪子拍在手上,睁开眼,一个大脑门子正要靠近我的脸,都说人的反应无意识,陈棉到现在还躺在地上,捂着半边脸哎吆。 真不怪我,谁让他跟贼一样,偷偷摸摸不说,还不带半点声响。 我装作若无其事,尴尬的笑笑,“那个,你没事吧,下次别再鬼鬼祟祟的了。” 他暴跳如雷,“你才鬼鬼祟祟,好心没好报,也不看看是谁救了你。” 他松开手,五个手指印子清晰地浮现在他脸上,“下手可真够狠的。” 一旁的小丫鬟连忙上前为他抹药,这不是法华寺吗,还有小丫鬟,我起身,忽然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换了一套,好似是陈棉那孙子的,见我惊慌的表情,那孙子一脸不屑,“你还想指望少爷我亲自动手帮你换啊,我找了丫鬟帮你换的,这种粗活,什么时候能劳烦少爷我了。” 切,我包了几下身子,衣服虽然换了,浓重的血腥味还是弥漫整个房间,对了,苏贤汝现在是死是活还不知道。 “放心,你哥哥命比你好,那么长的砍刀,居然没砍在要害上,你说他是不是大难不死?” 听到他这样说,我才稍微安下心来,等等,他居然称呼苏贤汝是我哥哥,他不是从来都是一口一个苏贤汝吗,怎么今日倒变了,阴阳怪气的。 我警惕的盯着他,谁知道这孙子打的什么鬼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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