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

华国是最有归宿感的国家，华国人也是最恋家的。春节，把散落在外的游子召唤回家，无论他们有没有钱，只要回了家，家中老人便满足了。　　前十年，每年春节，夏父都是一个人在宿舍楼，自己煮一碗面条。然后孤寂地站在窗前，看外面的烟花绚烂。　　他在楠萍六岁那年，只身来到W州，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旧孑然一身。倒不是怀念前妻，而是楠萍未来读书要花一大笔钱，如果在城里找个媳妇，他怕楠萍受委屈。　　今年，他唯一的女儿，来到了他身边，他不会连个说话的人没有，不会满腔喜悦却无处倾诉。他打算过了年，跟着楠萍会C市。这么多年，他也存了点儿钱，不用再在这里耗了。C市离家近，可以随时随地回去。　　好好好，真是太好了。　　“爸——汤圆熟了——”楠萍在厨房呼喊着爸爸，意思是让他过来盛。　　夏父从他房间走出来，到厨房看了看锅里，然后从碗橱里拿出两个碗，放在灶台上。拿起放在一旁的锅铲，在锅里划了几个圈，再盛四个汤圆放在碗里。　　楠萍不喜欢面食，汤圆肯定喂不饱她。所以趁爸爸盛汤圆的时间，她把中午剩的冷菜冷饭热了一遍，然后拿出大碗，把热饭盛在里面，端到吃饭的桌上放着，再把菜端出去。　　这时，爸爸也端着两个碗走过来。楠萍赶紧去接住。　　“你要不要白糖？”爸爸问楠萍。　　“不要”她最不喜欢的就是糖。　　楠萍把筷子递给爸爸，自己拿起筷子夹起一个汤圆，吹了吹，然后小心翼翼的咬下去。　　“爸，这个是肉馅儿的？！”还有肉馅儿的汤圆？楠萍涨知识了。　　“嗯......将就吃吧，买的时候没看。”　　好吧，也怪她，跟爸爸一起去超市的时候没看一眼，可是她也不知道会有肉馅儿的啊......　　“吃完饭，跟你伯父伯母大哥电话吧？”　　“嗯......要不现在打？来，手机给我。”　　爸爸把手机从包里掏出来，递给楠萍。　　楠萍接过来，解锁，按了几下，然后把电话拨了出去。　　“嘟——嘟——喂？”是伯父的声音。　　“伯爹，是我”　　“哦哦，楠萍啊，在吃饭没有？”　　“在吃，伯妈呢？”　　“在旁边......”伯父那边在回答什么人话，断断续续：“是楠萍......老太婆你要接？”　　电话从伯父手里换到伯母手中，伯母声音有些急切：“楠萍啊，吃的什么？你爸呢？”　　......　　楠萍跟伯父伯母聊了几句，爸爸就把手机接过来，跟他们讲正事去了。楠萍痛苦地把碗里的肉馅儿汤圆解决完，赶紧换个碗吃米饭。　　“嗯~~”果然米饭才是最好吃的。　　爸爸跟伯父他们聊得有点久，他碗里的汤圆都快冷了，楠萍也不打扰他们，起身拿起爸爸的碗，拿到厨房，把冷了的汤圆倒进锅里，再盛几个热乎的。　　重新盛了一碗回来后，爸爸他们也聊得差不多了。　　“嗯，好，就这样。”　　“你们好能聊”楠萍吐槽。　　“你伯父他们想你，反复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　　见楠萍不说话，爸爸继续道：“等下吃完了娶你表姐家坐坐？”　　虽然她不爱串门，但爸爸想去那就去吧：“好啊。”　　吃完晚餐，楠萍把该洗的都洗好，该整理的都整理好，洗干净手，随手扯一块干净的帕子下来擦手。　　边擦边往爸爸那里走，来到爸爸的房间，看见爸爸在翻什么东西，便出口问：“爸，你找什么？”　　听见楠萍的话，爸爸站起身，手里拿着一沓钱，抽出两张递给楠萍：“来，乖，拿着！”　　“哇，爸爸你最好了！”　　两百对于初中生来说算是巨款了，楠萍怎么能不兴奋？　　“好好放着，不要弄掉了”　　“嗯嗯，知道知道”楠萍点头跟捣蒜似的。　　看她这个样子，爸爸笑了笑：“走吧，去你表姐家。”　　父女俩从宿舍楼出来，往正街方向走。　　表姐也是住宿舍楼，不过不是跟爸爸一个工厂，而且住的是一个套间，做饭的地方虽然没有爸爸他们那里方便，但干净。从爸爸那里都表姐家，要穿过两条马路。当他们走在第一条马路上的时候，远处开始绽放烟花。　　“嘭——”　　“哇，好漂亮”这里的烟火跟老家不一样，老家的烟花太单一，没有什么花样儿，而这里，的的确确把它燃成了一朵花。　　时而有人像，时而有花瓣，甚至有仙女撒花般的豪华。　　“爸，你看那儿”　　爸爸没看，只是拉着楠萍的手，怕她只顾看烟花去了，没注意到车：“这个我每年都看，没什么好看的。”　　“......”楠萍转过头看向爸爸，眼眶迅速变红，又赶紧低下头，生怕爸爸看见。　　一路上两父女都没说什么话，但只是楠萍不能开口，所以爸爸说的话她只能以“嗯”回答。爸爸毕竟是个中年男人，不能发现她的小小心思。　　在他们身后，是绚烂的烟花，称的父亲的背，更加宽厚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