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瑾知你喜圣贤孔孟之道,仁、礼、中庸为孔孟之道的核心,瑾固然敬仰先人,但仁义之道对君子方可,对小人不过是对牛弹琴罢了,侯爷若想推崇儒学,得先让万民学会君子之道,实在难矣。 瑾之鄙见,不敢揣度侯意,若有叨扰,还望见谅。” 王莽合上手中信件,“这是谁送来的?” “是一个书童,但不知是哪家的。”跟在王莽身边的侍从俯首回道。 “送信之人可有说什么?”王莽轻皱起眉头,一双眼睛锐利如鹰。 “他说,若侯爷有问题相问,可以写信交给西街尾的一户盲哑人家。”侍从头微低,语气恭敬。 王莽没再说话,只是转身朝府内走去。 * 赵飞燕总算是在天黑之前赶回宫里,为了不让昭阳殿内的人生疑,她早早便换上宫装,果然刚一进殿便看见了梨白。 “娘娘,您去了何处?”梨白在看见赵飞燕后,疾步迎了上去。 “本宫去了哪里,应该还不需向你报备吧。”赵飞燕轻顿步,她浅勾起嘴角,眼中泛起些许寒意。 “奴婢失言。”梨白忙垂下眼眸,“奴婢只是有些担心娘娘。” “嗯,虽说本宫不太注重细节,但在这宫里还是要谨言慎行的好。”赵飞燕用鼻应了一声,抬步走进殿内,她在看见站在殿内的人后,扬起嘴角,只是笑容有些僵硬,这个梨白怎么分不清事情的轻重缓急,她去了哪里重要吗,重要的是谁来了好不好? “皇后这是去了哪里?” 王政君在听见身后脚步声后,转过身去,“哀家刚从合欢殿过来,皇上说你照顾了赵昭仪一夜,想必是累了。” “合德的身体可好些了?”赵飞燕走近王政君,一副乖巧模样。 “嗯。”王政君淡淡的应了一声,显然还是不满她晚归。 “太后娘娘,臣妾若知道您来,定不会这么晚才回来,臣妾今日从甘泉宫出来后,便在园中随便逛了逛,但没想到这一逛竟忘了时间,只怪这园中百花盛开的美景让人流连忘返。”赵飞燕轻扶过王政君,“不知太后这么晚来找臣妾,是有何要事?” “倒也没有什么要事,只是一个人在长乐宫待着无趣,便想着来皇后这里看看。”王政君在赵飞燕的搀扶下坐在木椅上,她抬手示意赵飞燕坐下。 “承蒙太后记挂。”赵飞燕温婉的垂眸应道。 “皇后,皇上已过了而立之年,可是膝下却未有一子,前几夜皇上一直宿在皇后这里,不知皇后肚子可有消息?”王政君的视线移至赵飞燕腹部。 赵飞燕嘴角笑容略有些尴尬,虽然说她在现代也有二十五六,但还未出嫁,这有关孩子的问题还真是让她无法接话。 王政君在看见赵飞燕的表情后了然,她收回看向赵飞燕的视线,“皇后是东宫之主,哀家自然也希望这皇上的第一个孩子是从皇后肚子里出来的,所以皇后可要加把劲了,这皇室血脉是万万不可断的。” “是。”赵飞燕轻声应道,这太后话里有话呀,也就是说即便她是东宫之主,但如果她不能为汉成帝生孩子,为了皇家血脉,皇上也必须得宠幸她人。 “好了,这天色也不早了,哀家便先回去了,这园中美景的确引人入胜,改日皇后陪哀家一起走走。” 一直跟在王政君身旁的袭蓉见太后欲要起身,忙抬手搀扶。 “恭送太后娘娘。”赵飞燕起身俯首,殿内又跪了一地,此起彼伏的恭送声,待太后走远后,他们才缓缓起身。 “娘娘,太后定是有了给皇上选妃的想法,故来探探你的口风。”梨白小步走近赵飞燕,轻声道。 “至于选不选妃,选谁为妃,这些都是皇上的事,本宫只需在皇上需要时,为其分忧足矣。”赵飞燕转眸看向梨白,这小丫头是想激起她的嫉愤,但她怎么也不会想到站在她面前的,早已不是之前的赵飞燕了。 “娘娘所言甚是。”梨白垂眸应道。 “抬起头来。”赵飞燕用手指轻挑起梨白的下巴,一双杏眼,含情脉脉,似有千言万语,琼鼻剔透,皮肤白皙,也算是个标致的美人。 “奴婢有做错什么,说错什么吗?”梨白的眼神有些闪躲,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娘娘像变了一个人,越发猜不透她在想什么,她想做什么? “与其让外人来分羹,不如留给自家人,梨白,既然太后想为皇上选妃,本宫就把你送给皇上好不好,以后你的孩子就是本宫的孩子……” “娘娘,梨白错了,请娘娘不要赶梨白走!” 不等赵飞燕把话说完,梨白便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赵飞燕看了候在殿内的其他人,轻摆手,他们悉数退下,殿门慢慢掩上,梨白心中恐惧更甚,她把头重重的磕在地上,“梨白只是一个奴婢,怎敢对皇上有非分之想,娘娘真的误会奴婢了,奴婢只想一辈子侍奉娘娘,想娘娘之想,忧娘娘之忧!” 赵飞燕在梨白面前缓缓蹲下,她用手抬起梨白的下巴,只见她的额头早已红肿一片,眸中雾气蒙蒙,有泪珠在翻涌着,眼周通红。 “娘娘……” “嘘。”赵飞燕朝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梨白,本宫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若你想在这昭阳殿好好的待下去,就不要试图揣度我的想法,知道吗?” “奴婢谨记。” 泪悬于眼眶,在赵飞燕松开她的时候,微垂眸,那滴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 “好了,你先起来吧,本宫倦了,想歇息了。”赵飞燕缓缓起身,她不管梨白是谁的人,也不管她是否忠心,既然留在昭阳殿,就必须遵守她的规矩。 她甚是不喜话多之人。 “奴婢这就去给娘娘打水。”梨白忙不迭起身,连眼角泪痕都来不及擦,便退步走出殿外。 夜渐深,虫鸣声在窗外响起,赵飞燕吹灭殿内烛火,身着里衣平躺在床上,如墨的发丝披散在枕旁,她轻合上眼眸,迷迷糊糊中她感觉有人走进殿中,似在她床边逗留了一会,她想睁眼,可是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无法睁开。 床边一重,她猛的睁开眼睛,额头冒出丝丝冷汗,她看着坐在床边的人,惊魂未定,“臣妾见过皇上。” “朕吵醒皇后了。”汉成帝抬手抚上赵飞燕的额头,“皇后刚刚是在做噩梦吗?” “臣妾失礼了。”赵飞燕取出枕旁手帕轻轻拭去额头上的冷汗,她抬眼看向窗外,“皇上来多久了?” “刚来不久,夜深无眠,四处逛逛,朕本想进来看皇后一眼便离开的,却没想到惊醒了皇后。”汉成帝轻收回手,起身走至窗边。 “皇上来看臣妾是臣妾的荣幸,何谈惊醒?”赵飞燕轻笑着起身,她随手披上一件外衣走至汉成帝身后,“再说,若不是皇上来了,臣妾恐怕还陷在那个噩梦之中呢。” 汉成帝轻笑了笑,他背手立于窗前,“皇后,可否为朕再弹一次那天所奏的《醉赤壁》?” “若皇上喜欢听,臣妾便一直弹给皇上听。” 赵飞燕拂袖坐在琴凳上,手指琴挑琴弦,红唇轻启,琴音悠远,歌声缠绵,生于寂静,回归寂静,一声一声似能拨动心弦。 “一次缘份结一次绳我今生还在等 一世就只能有一次的认真 确认过眼神我遇上对的人 我挥剑转身而鲜血如红唇 ……” 好美的琴音,好妙的歌声,不知多少宫里的烛火熄了又点。 合欢殿内,赵合德身披外衣立于窗边,她回头看了一眼空了的床铺,这还是皇上第一次半夜起身,竟只为了听姐姐弹琴吗? * 日上三竿,赵飞燕伸手端起床边的水杯,连喝几杯后又躺了下去,只希望汉成帝以后不要大晚上发神经想听曲了,太折磨人了。 “姐姐。” 赵飞燕在听见赵合德的声音后,在心底哀嚎一声,她抬手拉过被子,将整个人埋进被窝,刚走一个,又来一个。 “姐姐?” 赵合德走进昭阳殿,她寻了一圈没有看见赵飞燕,便进了寝殿,“姐姐,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赵合德的声音越来越近,显然她是发现躲在被子里的赵飞燕了。 “嗯。”赵飞燕轻应了一声,她只想不负光阴,好好睡一觉。 一只手探进被子里,赵飞燕抬手握住赵合德的手腕,然后掀开被子,靠坐在床头,“不用担心,我睡一觉就好了。” 赵合德轻收回手,“真的不用叫御医过来看看吗?” 赵飞燕轻摇了摇头,“合德,你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赵合德轻点了点头,转而坐在床边,“昨日太后是否来姐姐这里了?” 赵飞燕轻点头,静候合德下文。 “那个老太婆是不是又想为皇上纳妃了?”赵合德鼻翼微动,眼中堆满了愤怒,“她就是看不惯我们姐妹二人,想方设法的要把我们从皇上身边推开。” “合德,重要的不是太后的想法,而是皇上的,对吗?”赵飞燕抬手轻抚赵合德的肩膀,平日里对付合德一人她已经累得够呛,若再来个十个八个,她要如何应付,虽然说她也看过不少宫斗戏,但还是能不实战便不实战的好。 “姐姐所言甚是,妹妹懂了。”赵合德眸子瞬间亮了,她轻起身,似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见汉成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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