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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年轻时爽朗直率,也曾是活泼欢快的性子,王家对女儿娇纵,家里只有她和妹妹两个姑娘,王夫人又是长女,难免多疼些,四大家族联姻,王家为王夫人订下素有好学勤勉之名的贾存周,王夫人自个内心颇为自得。    她嫁入贾家之际,适逢荣国府当家太太张氏娘家因仁孝太子与义忠亲王谋反一事,被尽数抄家,张氏三族皆被流放,更让王夫人心里宽松了几分,王夫人虽自傲,却深知她与张氏是比不得的,张氏父亲张正公被先帝钦定的太子太傅,张氏的长姐嫁与平西王府,张家历经几朝,西山省世代大族,张氏祖籍家乡自古就有状元村的美誉,张家子弟门生故旧满天下,王夫人腰板再直,亦都是在张氏面前挺不起来的。    王夫人本想着,张家败落,嫁入荣国府不惧了长嫂,夫妻相和,娘家势大,岂有不顺心之理。    万万没想到,待她嫁入荣国府,上有出身史公候府的嫡小姐做婆婆,既知文雅,又识大礼,轻飘飘几句话把她弹压的喘不过气来,张氏娘家虽然落败,又体弱,偏偏生下一个聪慧绝顶的哥来,张氏与贾恩候夫妻相得,贾恩候常日家纨绔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却对张氏敬爱有加,姨娘丫头宛若摆设。    王夫人想想贾存周房里,识文断字的丫鬟,红袖添香的姨娘,咬碎牙和着血泪往肚里咽。    王夫人想着见见长房大侄儿,敏小姑子一双眼珠咕噜咕噜防贼一般,又是哥儿身子不好,又是大师说了不许见外人,贾母只是笑嗔贾敏说话不够婉转。    王夫人年轻时没有城府,未嫁之时一直骄宠着做女儿的,刚刚做人家媳妇,修炼的尚不够到家,免不了面上带出几分来。    贾母何等人也,那是自孙媳妇做起的,送走上面两层婆婆,生下两个嫡子的人物,还有什么没见过的,做母亲疼爱女儿疼爱儿子,忍婆婆罢了,哪还忍得了媳妇,偏这小儿媳妇又是嫡亲小儿子家的,少不得,教导两句。    王夫人与贾存周夫妻情分愈发一般,那年晚宴,逢着荣公大寿,贾母摆了几盆罕色奇花并异数雅菊,又拿各样色纸里面放着灯烛做出各般稀奇美景,来的各位诰命夫人哪个不赞,谁人不夸,张氏提议赏菊联诗,亲自阅卷点评,敏姑娘夺了头冠,众位千金说什么点评公道,不愧是张家出身,再说敏姑娘,真真是国公府的千金,等闲身边都是伴着十几个丫鬟婆子,老太爷宠她,又给她请了宫中的教养嬷嬷,备着小马,出城骑马游玩,亦是有的,至于王夫人,王家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字是认的,若是谈诗论词,那便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王夫人看着席面欢声喜笑,京里有名有姓的夫人换着花样恭维奉承贾母,张氏并贾敏千金中笑语嫣然,备受夸赞,她身为贾家次子媳妇竟像是外人一般,插不上半个字,心里木木的,说不出个什么滋味。    王夫人进府第一年诞下贾珠,本想着扬眉吐气,算是贾家的功臣了吧!老太公给了几件东西,赏赐一番,照旧每天几次的跑翠烟阁,贾母也疼爱小孙子,只是到底比不得大孙子,每天不能亲过去,也要令嬷嬷跑几次问询张氏,至于贾敏她与张氏情分好,对自己这个大侄子更是喜爱,与贾母请安说话时,贾母但凡有半分忽了谨哥的心,立被念叨着找补回来。    贾母家事繁琐,想不起谨哥都被贾敏念叨想起来,上下几个主子这么宠爱哥儿,下人更是会见风使舵,把大房的谨哥奉承的越发尊贵了。    王夫人看了怀中刚用药的贾珠,恨恨的落下泪来,谨哥今天又病了,老太公请了太医守了一天,听说贾珠病了,人都没来,只命贾母再请个太医来看诊,太医看过,小儿发热常有的事,用了些药便被老太公请走了。王夫人的心拔凉拔凉的,愤恨嫉妒不岔,各般情绪汇成一股悲愤的念头。    半下午贾母关心孙儿又请了个有名望的郎中为贾珠看诊,王夫人漏出点不甘来,被贾母来看贾珠望了个正着,面上不露生色,到底心下不喜。待送走郎中,厉色教导了王夫人几句,王夫人心里难堪发狠,脸上只是木木的,贾母看着站在面前仿若木头桩子似的小儿媳妇,心下生厌,叹口气,便回房了,自那以后,贾母便对小儿媳妇淡淡的,对贾政抬举个丫头亦视若无堵。    贾母不管,贾存周虽非贪昏好色之人,但男人总是喜新厌旧,喜欢有人时时奉承,伏小作低的,并原先两个通房,书房伺候的丫鬟,两个姨娘,这会子院里热闹了。足足六个,自然和贾恩候十几个满院子都是丫头姨娘比不了,却也在大家公子的身份之内。    王家主母来看望大女儿,王夫人扑到王母怀里大哭,王母乍一看唬了一跳,再看贾母姑爷小姑子对大女儿面上都是淡淡的,心下大惊,细细问丫鬟大抵事宜,又和贾母告了假,亲带了女儿回了王家。    王母带着女儿,回到王家,好生开导,软语抚慰,偏生王夫人像榆木疙瘩一般,浑不开窍,王母动气,无奈道:“你也是大家小姐出身,纵是不喜,莫不会做个和顺模样出来,不管你心里怎么想,做个大家夫人的样,捏酸吃醋哪里像个大家媳妇,出了阁,你是去做媳妇的,不是当人家女儿的。但凡你稍宽和,听话孝顺.你婆婆并姑爷岂有冷待的,自来姨娘丫头男人都是天经地义,你自持身份,不求你一下改了,说两句软话,你是大家太太,姑爷岂有不给你脸的,现你不过有一个珠哥儿,还须多生几个孩子为好,你婆婆对你一时不喜,莫非看在孙子孙女的面上还会对你冷淡不成。”    王夫人不甘心,王母怒了,唤几个婆子把王夫人关进闺房,不许出门,不许进人,饭食每天一份搁在门口。    王母更是发下话来,既然想不明白,就慢慢想.    关了几天,王夫人便递话出来,说是想明白了,王母去接王夫人出来,看王夫人削瘦如骨的脸颊泪流满面,王夫人倒是精神尚好,王母搂王夫人在怀,王夫人用手拍拍母亲后背,宽慰王母。    王母心下熨贴,留女儿在家好好休养几日,便送回贾家,王夫人回到贾家,稍稍言语软和两句,贾存周点点头,在王夫人处留了几宿,王夫人更是日日到贾母处请安伺候,张氏身子弱,谨哥儿身子不好,又打理部分家事,生谨哥之前请安是日日不怠的,有一回张氏过来请安,谨哥却正好高热,贾恩候出去会友了,满院子找不到一个主事之人,报到老公爷之处,勃然大怒,先请了太医,再命人叫回贾赦,打了三十大板,好悬没被打残,贾母听到自己儿子被打,紧赶慢赶才救了下来,便是这样已经二十多板子了,贾恩候在床上足足躺了一个月。    老太公回来训斥贾母,请安有什么要紧,耽误了哥如何事好,贾母虽然有几分拿捏媳妇的意思,但媳妇伺候却是自古的规矩,贾母虽恼,却心疼孙子,免了张氏的请安,令她三日一请,五日也可,如今王夫人早晚伺候,贾母对她本有微辞,现有了王夫人与张氏的对比,到底怜惜几分,命贾政将不省心,不听话,一贯爱挑事的两个丫鬟打发了,王夫人品尝到这般好处,如何不更加恭敬。    贾母虽对王夫人改观些许,却深知大儿媳妇才是荣国府当家太太,凡事从不曾越过张氏半分。    王夫人这年生了元春,摸着女儿光滑的小脸,王夫人想着不急,一点都不急,稍微改变,境况大有不同,将来谁知会如何呢。王夫人的脸上露了淡淡的笑,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王夫人的心愿终于如意,谨哥没了,张氏产下琏哥后失调,没多久便逝了,王夫人在灵前致哀,隐隐有些雀跃,只要有耐心什么都会得到,愈发在老太太面前慈爱的提议将琏哥儿接过来抚养,贾母允了,接过来亲自教养。王夫人有意无意的纵着琏哥儿。    王夫人安心教导珠哥儿,老公爷强撑了几年,仙逝了,王夫人内里无波,面上做个悲惨模样,老公爷待珠哥儿一般,王夫人心里自有记恨,王夫人展望以后,越发有了底数,以后的日子啊只有事事顺遂的。    王夫人到中年又有了一个宝玉,生来带玉,天大的造化。这过日子啊,王夫人到中年才品到几分滋味。    惊变之元春进宫,贾珠早逝,王夫人一双儿女的离去,带给王夫人前所未有的悲剧与惨痛,王夫人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她的罪孽映到了儿女身上,王夫人痛的撕心裂肺,开始求助于菩萨,日日吃斋念佛,只希望她的元春在宫内平平安安,宝玉健康长大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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