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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院正大惊,高声叫道:“谨哥儿。”    沈三七见贾谨吐血,忙上前一把揽住,沈三七惊慌失措,满目关切,哪还有方才的怪责之意,贾谨强压了压胸中的血腥翻滚,温声道:“七哥,放心罢,无事的。”    李院正把了把贾谨的脉,半晌没言语,脸上的神情愈发凝重。    沈三七心下一沉,认为贾谨的旧疾复发了,不由落下泪来。    贾谨笑着宽慰沈三七道:“七哥,我自个的身子我清楚,当真无碍,不必着急。”    李院正放下手,冷嘲道:“你的确很有分寸,也不看看自己的身子骨是什么德行,还敢轻易动怒,当年你外祖父寻遍天下名医,求神拜佛,才把你的小命保住了,你可倒好,别人静心调养还来不及,你倒拿着自个身子骨使劲作践,我看你这条小命长不了。”    贾谨被李院正这番话讽刺的面红耳赤,沈三七悲痛万分,热泪滚烫而下。    贾谨故作轻松笑道:“七哥,李爷爷不过是吓唬我,你可别当真。”    沈三七压住贾谨的肩膀,看贾谨若无其事的笑意,只觉得心里万念俱灰,伤痛难言。    李院正冷冷“哼”声,骂道:“老夫有这个闲心,陪你们兄弟两个逗乐,我开个方子,一天三顿,能活多久,看你的造化。”    贾谨无奈苦笑,他不是信口胡言,常言道久病成医,他打小身子不好,对医术算不得精通,也略知几分,不过气血上移,血不归经罢了,怎么到了李爷爷这位堂堂太医院正的口中,竟成了命不久矣。    贾谨看向李院正,却见他老人家嘴角上扬,浮起不怀好意的假笑,见贾谨看过来,忙收了笑意,装作一本正经的模样。    贾谨。。。。。。    贾谨站起身,对沈三七提议道:“七哥,大姐儿用药罢!”    听到贾谨的话,沈三七明白用药是大姐儿最好的选择,可以活命,再耽搁,谁也不能保证大姐儿会是什么样的情景,也许大姐儿运气好可以熬过去,可如果熬不过去呢,李爷爷说了,到那时,药石罔效,再无回天之力。    想到此处,沈三七的心仿佛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痛不可言,沈三七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李院正见沈三七同意了,在怀里取出个晶莹剔透的小瓶子,将小瓶子的的莹露倒入翡翠冰碗中。    李院正对贾谨飞了眼神,沈三七摇头道:“我来,”沈三七将大姐儿下巴轻掰,李院正飞快的把九花玉瓣莲放入大姐儿口中,沈三七立刻将大姐儿的下巴推了回去。    李院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宽慰沈三七道:“不必太担心,姐儿我送服用的是无根之水,以后细心调养,姐儿的身子许能调养好。”    沈三七点点头,急切看着床上的大姐儿。    大姐儿与那丫头服药之后的景象不同,大姐儿服下药后,无症无状,无知无觉,一直在沉睡。    等了约摸半个时辰,李院正重为大姐儿把脉,沈三七与贾谨目不转睛的盯着李院正的神色。    李院正没多时脸上浮起笑意,将大姐儿手搁下,笑着对沈三七道:“放心罢,九花玉瓣莲的药效超出我所料,大姐儿将药效吸收后,毒素排出,便可痊愈了。”    沈三七长舒口气,这才将一直提着的心放下了些许。    贾谨对李院正道:“李爷爷您用杯茶,今日劳您费心,实在不安,我命黄芪将您送回去,哥儿姐儿这边您若不放心,派遣个弟子守着就是了。”    李院正听贾谨这般说,吹胡子瞪眼狠瞪贾谨一个大眼刀,李院正重重哼了一声,斥责贾谨道:“莫非堂堂荣国府连个客房都没有,便是没有,你这小子也该把院子让给长辈,臭小子,越活越回去,连点礼数都不知,实在讨打。”    贾谨笑着接了这通排揎,痛快应道:“既然这样,我这就命将心远堂收拾出来,李爷爷权且将就一晚罢。”    李院正斜着贾谨,阴恻恻警告贾谨道:“谨哥儿果然好气魄,才失了手,竟来算计我,你可悠着点吧,心眼多的人活不长,早死都是聪明人。”    贾谨微微笑道:“竟让李爷爷看出来,可见孙儿是个愚笨人,这聪明人的名头,孙儿配不上,深以为憾。”    只见贾谨一脸惋惜的神色,李院正险些没压住火气,将手边的翡翠玉桌子砸这小子头上。    李院正没好气对他挥手道:“滚,赶紧滚,找妥当的丫鬟进来守着大姐儿。”    贾谨笑着领命而去。    待到门外,黄芪正在外候着,贾谨问黄芪道:“事情妥当了。”    黄芪俯身应是,贾谨微微点头,吩咐道:“先着人去告诉老太太大老爷,哥儿姐儿已经用了药,休养几日便可大安。”    贾谨沉吟了下,又道:“对老太太说,府内闭门谢客七日,凡有来往者,不论何人,一概不见,至于缘由么,就说有人胆大包天传染恶疾,毒害小主子,传信当归,周瑞一家子送他们上路,命天冬将冷子兴私放,后头的事就不用他管了。”    黄芪应了,看贾谨再无吩咐,方去传话。    贾谨带着黄芪调来的两个丫鬟两个老妈妈,抬脚去了李嬷嬷的屋子,李嬷嬷因大哥儿之病甚是可疑,名为避嫌,实则看管□□,到李嬷嬷的屋子时,李嬷嬷正坐在床前出神。    听到动静,起身抬头见贾谨平淡的面孔,李嬷嬷心下有了不好的预感,李嬷嬷的心不断的往下坠,李嬷嬷做出番焦急的脸色,贾谨摆了摆手,免了她开口。    贾谨走在窗前,见临窗的桌上有个婴儿荷包,像是放旧的,绣着吉祥福宝的花样,那荷包仿佛被人时时拿在手中摩挲,边缘的线角破损黯淡,李嬷嬷在贾谨背后欲言又止,似乎要分辨。    贾谨笑意莫名:“李嬷嬷,你们家主子,难道没有再三嘱咐过你小心行事么?”    李嬷嬷强作赔笑道:“大少爷这话,老奴不明白什么意思?”    贾谨回身将那个荷包掷到李嬷嬷跟前,李嬷嬷矮了身子,大力跪在贾谨面前,哭天抢地的喊叫冤枉。    贾谨叹了口气,慢悠悠的说:“平西王世子抢走的那个孩子,在当年就死了。”    李嬷嬷的身子顿时僵住了,贾谨给了她最后一击,贾谨怜悯的看着李嬷嬷吐出李嬷嬷最不愿听到的那句话。    贾谨说:“那个孩子的肩胛骨处,有一颗红痣。”    “不不不”李嬷嬷听到这个难以置信的消息,瞬间陷入癫狂,仿佛变成了疯子,李嬷嬷飞快的蹿到贾谨面前,抓住了贾谨的衣襟,不待李嬷嬷再发疯,便被手脚伶俐的妈妈按了回去。    李嬷嬷拼死挣扎,却逃不过束缚着她的两个妈妈,李嬷嬷祈求的望向贾谨,期望贾谨告诉她的孩子并没有死。    贾谨轻拂衣衫,低声道:“边关洲有一强人,坐山为王,打家劫舍,无恶不作,李四娘本是山下良家女子,被那强人害得家破人亡,父死母丧,哥死弟亡,李四娘立意复仇,阴差阳错,却与那强人私定终生,无媒苟合,那强人冲撞了平西王府,被平西王府的人烧了寨子。”    李嬷嬷的泪缓缓落下,瘫倒在地。    贾谨嘲弄的笑道:“与害死全家的仇人,喜同连理,李家的列祖列宗真不知如何作想,李四娘要为夫报仇,潜入平西王府报仇不成,竟被人拿住了自个的儿子,好一出人间为情深的大戏,可悲可叹呢?”    “强人的儿子,你的儿子是孩子,大哥儿就不是孩子吗?”想到大哥儿险些被李嬷嬷害死,贾谨对李嬷嬷的恨,纵是百死难抵心头之恨。    此等泯灭良知的人,贾谨已无意再言,贾谨提步就走,却在门口之时,背后传来破风之力,丫鬟惊呼声,贾谨身形不动,地上传来刀剑落地的声音,回头看时,地上落着颗石子,再看李嬷嬷已气息灭绝。    贾谨平静的对丫鬟吩咐道:“命人将她好生安葬了吧。”    丫鬟面有不解,却恭敬应了。    贾谨走回上房之时,沈三七正在门口,贾谨这才明白过来,笑问道:“方才那石头子是七哥投的,七哥的功夫越发深不可测。”    沈三七复杂的定定的看着贾谨,半晌吐出口气,拍了拍贾谨的肩膀问道:“当年大哥儿大姐儿是你命人送回去的,我一直以为是平西王府的人。”    贾谨的笑意收了起来,试探着问道:“七哥,你知道了什么?”    沈三七苦笑道:“当初哥儿姐儿出生未满月时,有沈家族人来访,你知道的,沈家世代祖居滇贵,出仕的子弟永不许再踏入故地半步,山高路远,我曾祖父一代出外经商,后弃商从军,如此绵延下来,也有几十位族人,沈家多为男丁,女儿罕见,到我这一代,竟凋零的只剩我这一根独苗,我闻听有沈家族人来访,岂不欢喜,盛情相待,各处游玩,有几日不曾着家,我回来时听和娘提起,哥儿姐儿被强人抢了去,后又被位行侠仗义的大侠送了回来。”    贾谨颔首道:“我那时远在瓜州,因七哥放心不下我,命我将守卫亲兵带走,可是哥儿姐儿年幼婴孩,襁褓之中,我岂能放心,我遂将暗卫留在宅外,多加看顾。”    沈三七长叹口气,他应该问贾谨如何得知李嬷嬷的身份,但他已经不想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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