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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那一次,还有后来长公主用旁人名义办理的几宗大案,处理得干净利落,先皇也是看在眼里……”    后来,当先皇病重、在御书房中与数位大臣商议传位之事时,又突然想起了明月。明哲是名正言顺的储君,但明月却也有勇有谋,若为女君,亦是大雍之福。    这是一段连明哲也不知道的过往。    明月这才明白为何温溯坚持要她屏退左右,今日的谈话内容一旦传出,后果不堪设想:“这些年大雍在皇兄的治理下,百姓安居乐业,各处风调雨顺,说明皇兄才是天命所归。”    当年她在御书房门外将先皇与大臣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他们说,长公主可担大任。但先皇只是叹了口气,最后还是将皇位传给了明哲,只因她生作了女儿身。    明月知道先皇不是因为重男轻女而舍了她的,而是那是大雍初立国,怕明月年纪尚轻、不能服众,守不住这万里河山。而明哲年纪稍长,又泽心仁厚,虽不如明月杀伐果断,但也能是个称职的仁君。    不说开疆辟土,也至少能保大雍百年时光。    没有人知道写传位诏书之时明月就在外头,也没有人知道明月差一点就要成为女君。所有人都觉得明哲是无可置疑的下一任大雍之主,明月扶着她的兄长登上大位,然后将那个秘密收在心底。    她不在意什么皇位权势,只要江山稳固,都是明家人,又有什么好争的?    “本宫胸无大志,只想当个闲人,从来都无意皇位。”当年在御书房外听到传位的秘密后明月没有声张,三年前是这样,三年后也会是这样:“至于温大学士当年知悉的那些,往事已逝,就不要再提了。”    “老臣本也不想再提,可是长公主要下嫁顾将军,老臣就不得不出来说一句了。”    兜来绕去,话题又回到明月的婚事上。    “请恕微臣无状。”站起来,向皇宫的方向深施一礼,温溯严肃道:“长公主是先皇嫡女、当今圣上唯一的手足,如果皇上有个什么万一,长公主便是登上尊位的不二人选。”    “温溯!”    不给明月继续说下去的机会,温溯厉声打断:“如此身份之人下嫁手握重兵的顾将军,不论是对大雍、对皇上,还是对长公主,都实在太危险了。”    现下已经不是从前女子地位低下的时候,如今主流虽还是以男子为尊,继承家业也是男子优先,但在某些特殊情况下,女子继位,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尤其是明月这样一个女子。    “温大学士,本宫知你对大雍忠心耿耿。”话已至此,明月已经知道温溯的意思了:“但本宫根本无心权位,甚至乎,这些年来皇兄一再要求,本宫也不曾应下一官半职……”    不光是因她生性懒散,还有许多心底不愿直视的原因,但她没必要向温溯解释。    “长公主无心权位,那么顾将军呢?”    不曾想过温溯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明月当下一窒。    挺直了身子,年过半百的温溯满头花白,看似年老体衰,却在此刻爆发出惊人的气势,反问道:“如果是顾将军对那个位子起了其他心思呢?长公主应如何应对?”    大雍朝中不止顾杉和一个会用兵的将军,但他绝对是同期武将中爬得最高的一个。身为顾家子弟,起点原本就比旁人高,他自己也争气,年纪轻轻便打赢了几场大仗,将时常来犯的西域十二小国灭了小半,军功累累,受到器重。    手握重兵,将来娶了大雍的长公主,顾杉和的势力将进一步大涨。    “尚主后,顾将军也算是半个皇族中人。”重新落座,温溯沉声道:“倘若到时候顾将军打着长公主的旗号、带他那八十万大军来夺位呢?只要皇上有个什么万一,皇位就会落到长公主手中,然后便要落到他顾杉和手中。”    历史上并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例子,权臣之间互相联姻,权势滔天,联手把持朝政,最后伺机夺位。    故此,从古至今,勋贵权臣在联姻之事上总是慎之又慎,要门当户对,又要避免产生结党营私的嫌疑。像顾杉和那样,手握重权的大将军娶有力的皇位继承人,这样的事情实在少之又少。    “温大学士未免太过多虑了。”惊诧过后,明月喝了一口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刚才说的,都是温大学士的猜测罢了,如果就此就此断定顾将军是心怀不轨,未免太武断了些。”    明、顾两家世代交好,明月和顾杉和又是青梅竹马,自然不会单听他人的片面之词就怀疑对方。    提起小炉子,为两人添上了茶水,温溯忽然问道:“长公主以为,为何庆亲王会将长公主出行的消息送到我温府来?”    明月手一颤,几滴茶水洒在茶几上。    今日突然接到庆亲王的消息,明月临时决定出行,事前并没有通知任何人。在这样的情况下,温溯的帖子却能准确地通过庆亲王府转交到明月手上,所以才有了这一场会面。    “这半年来,庆亲王府外一直有人暗地里监视着。”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桌面,温溯低声道:“那些人,似乎是来自一股底下势力,至于这些人的首领,不用老臣多说,长公主应该也猜到了?”    滚烫的茶水冒着烟,看着清澈见底的茶汤,明月沉默不语。    “明明已经大权在握,却私下发展了这条暗线,监视皇族。长公主是聪明人,应当知晓这代表着什么。”    无理窥探皇族,那是大罪。    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明月抬头:“温大学士,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顾杉和可以说是明哲最信任的武将,是大雍最锋利的一把刀,为家国出生入死、荡平四海。他呈上了忠心,明家也给予了足够的信任,单凭一条暗线,还不足以令明月生疑:“再说了,温大学士可有证据?”    “要是老臣有证据的话,今日就不会还在跟长公主纸上谈兵了。”    明月不动声色:“那么,温大学士想要如何?”    “取消婚事,收回兵权。”直直望向明月,温溯沉声道:“必要时,铲除顾家。”    不只是顾杉和,还有整个顾家。    “温大学士单凭一言半语就想要拉顾将军下马、想让本宫悔婚,未免太儿戏了。”听得温溯没有证据,明月心中大定:“捉贼要拿赃,现在一切都未有迹象,温大学士便已经言之凿凿,实在难以令人信服。温大学士若真有怀疑,倒不如先找证据,再到朝堂上参顾将军一本不迟。”    见明月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温溯面色一沉:“长公主这是要包庇乱臣贼子?”    那是个手握重兵的武将,他将手伸到了京中,实在令人不得不怀疑,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论顾杉和监视庆亲王府用意为何,但权臣尚主威胁皇权是不争的事实,温溯不懂为何明月仍是不肯放手。    “本宫何时包庇?如何包庇?又是包庇何人?”听得一句乱臣贼子,明月火气上涌:“温大学士好大的本事,未审先判,天底下莫不是只得你温溯一个眼光敏锐的忠臣不成?”    现在一切都只是温溯一人的猜想,若单凭这个就要明月放弃婚事、甚至配合着铲除顾家,未免也太过儿戏了。    猛然站起身来,额角的青筋跳动着,温溯怒声道:“长公主!”恼怒地望向明月:“长公主可知何为君臣?为臣者,忠于国君,为君铲除所有对皇权的潜在威胁,为家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如今不过是要为大雍放弃一门婚事,长公主就那么舍不得吗?”    一挥手,毫不在意地说道:“左右不过一个男子,长公主现在受了委屈,将来多豢养几个面首补偿便是了。”    “放肆!”     温氏忠烈不假,却又带着年长者的傲气,习惯站在道德高地上指点江山。不管是对是错,旁人敬他经多见广,总是不敢反驳,但这回遇上的是大雍长公主,不论是因着出身还是性格,都注定她不会像普通学子般只敢诺诺称是。    见惯了后生小吏唯唯诺诺的样子,看见明月疾言厉色的模样,温溯也是惊愕。    “听你片面之词疏远有功之士便是忠心、不听你满口荒唐的便是乱臣贼子?温大学士的见解可真是非同常人。”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打翻了手边的茶盏,明月满面怒色:“何为君臣?君为臣纲,为臣者不可以下犯上。”    先是空口白牙胡乱指证,后又将顾杉和比作面首,明月拍案而起。    “本宫是君,你是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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