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香很快拿来了新衣,又差遣两灰衣仆从送来了两大桶热水。苏榕洗好了澡,换好了衣,等不及头发全干便困意上涌,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等醒过来时已是申时末了,屋里无人。她坐着醒了会神,听见有脚步声接近屋子,门被推开有人进来。 是巧香。她提着一褐色食盒笑容满面走了过来。 “姑娘醒了?” “嗯。” “姑娘快请用饭。”巧香边摆放饭菜边说。 苏榕抬头看了看天色,尚早,还未到掌灯时分,“这么早?” 巧香回头笑道:“确实离开饭还有些时辰,不过奴婢想着你兴许饿了,所以先去厨房端了来。” 苏榕坐到桌边,对她道:“多谢你了。” 巧香笑着摇摇头。 苏榕也不多言,提筷吃饭。饭毕,巧香收拾残桌,苏榕上前帮忙。 “姑娘,这可不是你该做的事。”巧香有些惊慌。 “我已不是甚么大小姐,当然能做。”苏榕手不停地收拾碗筷。 巧香想着她往日脾气不敢多劝,但心中却想:经历此事,小姐变得柔和了许多。 碗筷收好,巧香转身要走,苏榕忙道:“等一下,巧香,我有些事问你。” 巧香停了下来,颇为忐忑地望着她。 苏榕明了,怕自己请她帮忙让她为难。当下笑道:“只是些杂事。” 巧香松了口气。 “方才我想出院子走走,门外两人不放,这是霍……公子的意思?” 巧香点头。 苏榕皱着眉道:“那要关我到甚么时候?” 巧香望了望门外,见无人才道:“我听他们说,要等姑娘将秘笈全默写出来才行,而且……到时还要请人来看过方行。” 苏榕眉头皱得越深了。 巧香心里一紧,生怕她大闹起来,到时候她必定讨不了好,自己也恐被责罚,当下劝道:“忍耐了些吧,姑娘。等默写出来自然就能自由行动了,公子不是言而无信之人。” 你又怎么知道。 苏榕点点头表示明白。 巧香提着食盒走了,苏榕望着墙外的远景叹了口气,回身到了屋里。 不准出院就不能出去查看地形,她对山庄一无所知,有多大,有多少门,哪里守卫最少哪里最松懈,一概不知,到时候如何逃跑?本来可以套问巧香,但这姑娘看似乖乖巧巧,实则也很警觉,该说的不该说的她心里清楚。 苏榕揪着头发,一时想不到好办法。 次日一早,巧香依旧来送饭。苏榕用过饭没一会,门外进来了一青衣人让她默写秘笈。苏榕也不多说,像昨日一样边想边写默了一篇交给他。青衣人接过后也不看一眼,直接装进一个信封带了出去。 巧香也打算离开,苏榕又叫住了她。 “巧香,等等。” 巧香无奈停住了脚步。 “看我这记性?我记得从前收了一张山庄的地图不知放到哪里去了?你可有印象?”苏榕笑问。 巧香迷惑:山庄地图?小姐怎么突然要地图了,莫非……突然她警铃大作,忙道:“姑娘,你想做甚么?” 苏榕本也不想这么直接问她,可是昨夜在屋里翻了半天一点有用的都没找到,别说是地图就是关于山庄的事都没有。又想起生为大小姐,房里会不会也有密道,所以昨晚找了半宿,毫无线索。无奈之下才开口问巧香,说不定会有收获。 “你不必惊惶,我只是随意问问。”苏榕笑道。 巧香有些不信的望着她,苏榕面部真诚似乎没有假话。 “姑娘忘了?山庄的地图只有庄主有。” 庄主?那就是霍晅了。 “那就是爹……爹有了,我都不记得爹以前是住在哪里了?”苏榕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巧香沉默了一下,才道:“庄主住在沧浪阁。” 沧浪阁?那不就是来时见到那座院子?要进里面偷盗地图,不是比逃跑还难? 巧香见苏榕若有所思,生怕她做出甚么,便问道:“姑娘,你到底想做甚么?” “你不要紧张,我只是许多事不记得了,心生好奇才问,不会多事。就如你所说,好好默出秘笈就能得到自由,我还折腾甚么呢?”苏榕一脸认真。 巧香将信将疑地走了,苏榕一人在屋里揪头想办法。如此过了半月,毫无进展。她每次趁巧香来送饭菜时旁敲侧击询问庄里情形,得知近日已有近处的堂主先行到来了,还有来得早的江湖人士。 霍晅每日就忙于与这些人周旋。 苏榕听到此消息后更加着急了,每晚都睡得不踏实。这夜,她躺在床上半日睡不着,便起身到院中走动。月光如水,将院中事物照得清楚。 院外的人只要自己不出门,做些甚么他们并不理睬。沿着墙角慢走,苏榕想着事情。突然听见一声极其细微的破空之音响过,忙停下脚步,躲在花丛里向外瞥去。 只见一个身着黑衣蒙面人跳进了院子,左右张望随后提步向主屋走去。苏榕有些紧张,这人快要到自己前面,忙屏住呼吸看他要做些甚么。 谁想离她躲藏的花丛两三步外,那人猛地一矮身子低低喊了一声:“谁?谁在那里!” 苏榕心里一惊,以为对方发现了自己,生怕他暴起伤人,正要大叫救命唤来青衣人,忽地对面墙头上响起一声轻笑:“胆子真小。” 苏榕又是一惊,忙抬眼细看,见墙头坐着一个人,月光下依稀可见是个男子,且并不没有穿着夜行衣,也没蒙面。 这人甚么时候到的?她怎得丝毫也没察觉。 还未想清楚,但见一开始的黑衣人向墙头之人抬手一甩,‘簌簌’几声响起,几道暗器疾奔射去。 苏榕还未看清那人如何躲闪的,就听见黑衣人暗哼了一声,显然是被墙头之人反手将暗器打在了身上。 黑衣人捂着右臂,怒瞪着墙头之人,又不敢高声大呼生怕惊动门外的青衣人。 那人又轻笑一声,从墙上飘了下来,似一片羽毛般,身形轻盈落地无声。黑衣人脸色微变,看了看四周,心想此处不是打斗之地,唯恐被院门之人发现,咬了咬牙,盯了他一眼,转身跑远,找了个墙头跳了上去,一下就奔不见。 苏榕躲在花丛中不敢出来,心想等此人走了再说,谁知那人兀自站了半会,竟慢慢向她藏身之处走了过来。 “姑娘蹲了这半天,腿不酸么?”那人笑道。 苏榕低着头不开口,心想对方可能并不知道她在此处,也许是使诈,千万不能上当,于是继续蹲着。 那人又走进了几步,道:“姑娘若还不起来,你身后那条毒蛇就快爬到背上了。” 苏妍一听寒毛竖起,猛地跳了起身往后瞧去:有几支树枝因她起身正颤动着,哪里有甚么蛇的影子。这才知道上了当,有些气愤地望着那人。 这是个二十五岁左右的青年,身穿茶色长衫,浓眉大眼一脸笑意,让人心生好感。 “你是何人?”苏榕退后几步。 “那姑娘又是何人,为何躲在此处偷窥。”那人笑道。 谁偷窥? “阁下不请自入,当真贼喊捉贼。”苏榕见他并无恶意就没有大声呼喝,只低声道。 那人咦了一声,想了一下笑道:“原来是冯姑娘,失敬!适才我见有黑衣贼子躲躲藏藏向这里过来,担心对无涯山庄不利,所以跟过来瞧瞧,却不知此地是姑娘住处,得罪了。” 听他言语温和,苏榕稍稍放心,又问:“原来如此,看来是误会了。那阁下是……” 那人向苏榕一抱拳,笑道:“柳峰,江湖浪人一个,听闻霍庄主继任大礼,特来看热闹。” 原来是来参加大礼的客人。 两人静默片刻。苏榕本想乘机向他打听,又恐多说多错,便道:“如此,请阁下自行离去吧。” 柳峰却站着不动,苏榕皱皱眉,转身回屋。既然他不动,那自己先回去。 “姑娘,且慢!”柳峰身子一晃已挡在她的面前。 苏榕被迫停下,冷声道:“阁下这是何意?” 柳峰低头笑道:“姑娘勿需动怒,我只是有些事想问姑娘,不知冯姑娘能否如实回答?” 苏榕心里一凛。这人不会是听闻了甚么风声,想问她关于秘笈之事吧?不怪她这样想,从巧香口中得知,秘笈并不是秘密,江湖中人人皆知,只没有明说,且慑于无涯山庄的势力不敢妄动。如今……人多口杂,难免有人走漏,怕有心人起了别的心思。 当下她暗自戒备,悄悄退了几步,又想若有不对立刻大喊。 柳峰自然发现她的动静,也不在意,只道:“我听庄内奴仆提及,冯姑娘前些日子被关进了牢中,是否有此事?” 咦?他问这个做甚么? 苏榕满心疑惑。 柳峰脸上颇为执着地望着她。 “阁下为何这样问?” 柳继叹了口道:“冯姑娘不必担心,我只是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谁?” “就是姑娘在牢里见到的人。” 苏榕惊诧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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