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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尹府。  乔朔望见到佯装虚弱的尹追月出房见他,忙问:“尹总督,这是怎么了?”  尹追月笑道:“我喝多了,嚷着要摘月亮。嘉树无奈在河面上挖个洞,让我摘。谁知我失足落水,受了寒,不碍事,多休息便可。”他拿起神机营名单,“可我怎么敢停下呢?落蝉人手紧缺你又不是不知道,唉。”  乔朔望说:“尹总督有什么吩咐直说便是。”  尹追月说:“所以我想从神机营中抽调人手,加入落蝉。三营中独独神机营中我们的人最少,如今多入些新人也好。”  乔朔望回:“可是神机营之人大多资质平庸,恐难符合要求。”  尹追月却说:“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要求可以降低。多个人好办事。我看了看神机营的名单,发现一个向望晨还不错。虽然她屡战屡败,但她是女人,我们落蝉最缺女人了,正好调剂调剂。”  乔朔望一直低着头,让尹追月看不清他的表情。乔朔望思虑片刻,只回:“好!明儿就将此人送至府上。”  “很好。此事交由你,退下吧!”尹追月笑了。  乔朔望走后,常清人出来说:“这下你可以相信朔望了?虽然内奸就出在他眼皮底下,但不要忘了还有任长风。说不定他就是白柰子的。。。”  “绝对不是任长风。”尹追月笃定地回道,“不说了,眼下清除她最重要。可他们是京营之人,动她不能再用以前的法子,得找个由头,方可行事。”  常清人眨了眨眼,只道:“我有一法子能一箭双雕。”    十二月二十七,卯时,四合院。  望晨一直在纠结那人是否是尹追月以及该不该回头找香囊这两个问题,以致彻夜未眠。“即使他是尹追月,恰好捡到了香囊,也应该发现不了什么。但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别回去找。玉茗,对不起。”望晨这样想着,就起了床,洗漱去了。  望晨一出房,才发现这日的雪下得特别大,重重的积雪都压塌了院外好几个大树了。望晨不敢耽搁,很快就穿上蓑笠,出了门。刚睡醒的青森正好瞧见望晨出门,就立即起床,来不及穿衣,只撑着伞,便跑出门追赶望晨。  “望晨!”青森大声喊道。  九丈外的望晨听到他的喊叫,立刻回头。  青森问:“你去哪里?”  望晨愣了一下,只说:“有什么事吗?”  骤然,一阵北风呼啸而过,吹动了青森额前的细碎长发,但望晨坚硬的棕片蓑衣却纹丝未动;雪屑纷纷扬扬而下,停落在青森的眉尖与睫毛之上,但却只落在望晨的斗笠的边沿上。  青森张口,十分用力地说了一句话。  她望了他良久,只说:“风太大,我听不见。天冷,你快回去吧!”语毕,便转身离去。  青森独自伫立于雪地之上,许久。落在温热脸颊上的雪花渐渐融化成水,一滴一滴地落下来。    望晨并没有前去神机营,而是偷偷溜进了五军都督府。她本想查看尹追月样貌,不料今日尹追月没来五军营。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偷进总督厢房。她四下翻找、查看文件皆无特殊发现。  此时已是午时。  “难道我要走一趟尹府?”望晨默念道。  乍然,房外传来声响,望晨立即撑起隐身防护罩。  房外的任长风欲求见尹追月,却被五军营的参将拦下,说:“不好意思,尹总督今日有事外出。任副将有什么要紧事交待一身,小的立即告知尹总督。”  任长风笑说:“没什么要紧事,只是我来送今年的卷宗给尹总督查阅而已。”说完便将卷宗递给参将,便离去。  望晨听得屋外已无动静,又偷偷查看一番,确认周围无人便悄然离去。她低着头,快步走,很快就离开了五军都督府。就在她刚拐进一街巷时,“你来这儿干嘛?”她背后响起一把冷峻低沉的男声。望晨一下就愣在原地,任长风走到其面前,问:“我问你话呢,快回答。”  望晨只说:“我迷路了。”  任长风怒目而瞪,说:“私闯都督府,罪责多重,你知道吗?事到如今,你还在狡辩!信不信我将撵你出神机营!”  望晨紧抿着嘴,始终不肯说。  任长风见她如此,便斥道:“从现在开始,你已不再是神机营的人了。”  “不要!”望晨忙叫住正要走离的任长风,“我没做什么,只是看了一下物事而已。至于原因我真的不能说,希望任副将您能体谅。”  任长风依旧冷面,说:“不管你说不说,怎么说,你都要离开了。明天来我这儿办了手续,就走吧。”  望晨见他如此无情,便喊道:“任长风!你是赶不走我的,而我也不会走。我对天发誓,我没做什么坏事。信不信由你。”  “就凭你这番话,我现在就赶你走!”任长风怒道,随即转身离开。  望晨看着他的背影,又气又恼,大声喊道:“走就走!我早就受够你,天天端着,做事死板。我劝你呀,早日改了吧,不然你连命都没了!”  “幼稚。”任长风暗暗骂道。    无处可去的望晨在街上闲逛了许久,便想起武府。玉茗出自武府,说不定他们会知道的更多。她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前往武府。  武府,未时。  海棠急匆匆跑来,紧张地说:“向望晨快要达到后门了!”  武初裳忙说:“快!找个生人,把她赶走。”  海棠应下,正要去办这事。不料一丫鬟上报说:“那人会轻功,已跳进了后院。”  “快!带她来见我。”武初裳说道,“海棠,你负责善后。”  那边,望晨一跳下围墙就被一群小厮丫鬟围住,随后被簇拥至武初裳房中。  武初裳斥道:“这武府眼下正被落蝉密切监视,就连我家每日吃多少米,他们都一清二楚。你这样做无疑于让我们都去死!”  望晨瞧着武初裳,她虽有与武初容一样的面容,但身量纤纤,比不得武初容的圆润。她倒是没被武初裳的强大气势吓着,只说:“方才我在外头都瞧过了,趁着那些眼线换班时,偷偷溜进的。”  武初裳怒道:“放肆!”  “您先别怒,我来只是想问问玉茗的事。”望晨忙镇住武初裳,“我要为玉茗报仇,希望。。。”  “报仇?你就快把你自己搭进去了,你还怎么报仇。你不理自己也就算了,还置我们于危难之中。”说得望晨只低头不语,武初裳转换语气,“你是聪明人,只是年轻气盛,压不住气。听我一句劝,能屈能伸,方为君子。”  望晨又说:“可是如今我啥都不想做,只想为玉茗报仇。裳姐姐,您是玉茗至亲姐姐,我相信。。。”  “你也知道我是她的至亲姐姐。”见望晨仍不死心,武初裳只得责道,“我们虽无血缘之亲,但自玉茗三岁起,我便亲自带着她。十年来,教导抚育,概如亲妹。我对她的爱胜于你百倍,我所受的痛重于你千倍。你尚能为她送殡,而我却连多看她一眼都不能。这些,我都能一一咽下,你为何不能?”  话至此,武初裳已是泪如雨下。她扶住望晨双臂,说:“望晨,你是要成大业之人,万该如此啊!”  望晨见她如此,心中百感交集。她拿出玉茗生前留下的杏红罗缨羊脂白玉佩,递与武初裳,说:“裳姐姐收好,我走了。”随后便跟着海棠离开了武府。  武初裳手里捏着玉佩,念道:“这送出去的东西,难有还回来的道理。”    与此同时,四合院那头。  自昨夜起,乔朔望便知事情败露,必须马上将望晨等人转移。他先是给蓬莱、神荷、赋神楼、武府通信,再起身前往军营,欲寻回望晨,命其速速离开。  可他并未见望晨来神机营,急得他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便又立马赶去四合院。结果却在路上意外发下青森醉倒在街头。  “顾青森!你疯了,居然在街上买醉!”乔朔望赶紧扶起青森。  青森喝得迷迷糊糊,只说:“我还要喝。。”却发现手中的酒樽里已空,“唉,乔副将?你有没有酒,借点喝呗。”  乔朔望打掉他手中的酒樽,说:“青森你还小,不能喝酒。将来老了,头痛死你。”  “我现在就头痛死了!”青森吼道,“我终于知道你们这些大人为什么这么喜欢喝酒了,原来喝酒了是这么好的,可以忘却烦恼,麻痹痛苦。”  乔朔望知其内心难受,劝道:“青森,醉一时,醒一世。你这样,只会让痛苦加重。”  青森热泪涌下,哭说:“那我该怎样才能忘了?”  乔朔望抱着青森,安抚道:“你呀,你就把你忘不了的、想说的统统都写在纸上,然后撕碎它,将它掷向风中,或投入水中,就能忘了。”  青森哭倒在乔朔望怀里,怨道:“你骗自己就好了,干嘛骗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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