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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林春爬到墙边躲在角落里,手偷偷伸到头上摸个根簪子下来,两眼死死盯着面前那个人。她本能想叫喊,但是她料到此时叫喊,定不会有人理会。毕竟她现在落到这个地步,就是唐训导致的。    所以她清醒的意识到,只要她人在太子府,就不会有人来帮她。    安林春咬咬牙,攥着发簪的手都在打颤。她现在唯一希望的是,这个歹徒没什么防备。    那人要来将她从墙角里拖出来,她费力挣扎了一下,没有用。那人直接掐着她的肩膀就将她拎起了身,再大力一甩,将她甩到另一边的平地上。    安林春一只胳膊撑在地上,半伏着,脑袋微侧着,拿眼角偷偷注视着蒙面人。眼见那蒙面人要将他那庞然身躯扑过来时,她猛然抬手,在那人距离自己只有咫尺的时候,将手中的发簪直接刺进了那人的太阳穴。    就听得“刺啦”一声,像是剪刀划破布匹,发簪尽数没入那人的太阳穴。    一滴血都未流,那人直接呆在了那处。    银制的发簪,约莫三寸长,从安林春那个角度,此时只能看到梅花样式的簪花露在脑袋外面。    那人瞪着眼珠子看着安林春,似不敢置信。安林春没予理会,两脚用力往后蹬,想将他蹬开。但那人并没有死透,手扒着安林春的衣角,要来掐她的脖子。安林春拼死挣扎,手一下挠到他的脑袋上,摸到她那根簪子露在外面的簪花,再用力一抜。    血柱哗一下就涌了出来,那蒙面人像被戳了孔的气球,直接就蔫儿了。血溅的地上到处都是,有不少溅到安林春的脸上,还有眼睛里。她一边拿手擦脸,一边往外爬,结果脸越擦越花,血糊了她满身。    那人似乎死的不甘心,手抓着安林春的衣服不让她走。安林春奋力抬臂一挥,那人脑袋“砰”一声直接倒在了血泊里。    从那人手里挣脱出来后,安林春连爬带滚地跑到门边,抬手想开门,结果门晃了两下没开。她听到外面一阵哗啦哗哗啦锁链声,她的心一下全凉了。    她被唐训锁在了屋子里。    如果只是平常被锁倒也没所谓,他总不至于将她活活饿死在这里。可她现在吃了药,整个人都不清醒,长夜无尽,她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再遇到什么不测。    安林春回头瞧了瞧那躺在血泊里的蒙面人,只见他眼睛大睁着,身体一抽一抽的,脑袋还在往外汩汩流血。浓郁的血腥味冲到她的鼻子里,胃里一阵翻腾,最后没忍得住,她将晚上吃的东西全呕了出来。    呕出来之后身体似乎好了一些,没再那么难受了,但也仅限于好了一点。毕竟那些药已经喝下去了,在她身体里产生了药效。安林春还是能够感受到明显的变化的。    她在流冷汗,但是皮肤又烫的不行。因为未涉□□,所以催情剂本身的药效在她身上并不能完全挥发出来。不过那也并不好受,浑身像有千百只蚂蚁在爬,从皮肤上一点一点钻进肉里,再爬进血液里,爬进肺腑里。她觉得痒,想脱下衣服将自己的皮挠下来,但她又觉得冷,想裹紧衣服将自己捂起来。    她知道,痒是因为药效的缘故,而冷是因为心底里的害怕。她是真怕自己出什么事,毕竟刚刚才杀了一个人,那个人现在还躺在她的房子里,睁着眼睛盯着她。    她没有杀过人,这是她第一次,作为一个受过良好社会教育的现代青年,她内心应该是非常惶恐的。但是她现在已经顾不得去考虑那些了,当物理痛苦压过了心理痛苦,她首先想的就是如何减轻身体上的痛苦。    她找到了先前那支杀人的发簪,将发簪的一端刺进了自己的左肩。尖锐的刺痛感直接传到她的大脑,才终于缓解了身上难以抑制的噬痒感。    只是这法子起初有点用,渐渐地,药效盖过刺痛感,她又开始觉得头晕眼花。迷迷糊糊的,她好像看到自己的老父老母站在前面。她晃了晃脑袋,又揉了揉眼睛,她的老父老母便又变回了两只陶瓷大花瓶。她再挑头往身后看,她发现躺在血泊里的不是个人,而是一头大野猪。安林春闭上眼睛再睁开,它还是一头大野猪。    迷_幻药开始发挥作用了。    安林春却在这时候猛然想起来,小说中的她是怎么死的。    那时汤里的迷_幻药发挥作用,那个蒙面人在她眼中化成了唐训的模样,她没有挣扎,让对方得了逞。于是,有了后来的下场。    不然,凭她的本领,就算再来十个这样的恶徒也不会是她的对手。    林深总结出,安林春最后落的那样的下场,一是因为领导太蠢;二是因为自己不争气,过来当细作却喜欢上任务对象,最后又反被任务对象迫害。    从安林春这个角度说来,唐训也是个阴毒至极的人了。    现在林深成了安林春,她自然不会允许自己落的那个下场。她将发簪往肉里钻去,血顺着伤口淌了出来。    她明白,只有身体越疼,药效才会相对应的减弱。她得让自己保持清醒,不然一不小心命就没了。    那一晚对于安林春来说,大抵是她这一生中最难忘的时候了。难忘又难捱,每每回想起当时的情形,浑身还是会像被抽光了力气,虚汗一阵一阵的往下淌,肩膀连带着钻心的疼。    好在那晚度过了,安林春便也就重生了,带着林深的那一份,重生在这个陌生的姑昭国。    黑夜漫长,但总会结束。    清晨第一缕阳光从窗户缝里照进来的时候,安林春仿佛看见了菩萨普照世间的佛光。那佛光照耀着她,给了她生还的希望,让她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过的没那么艰难。    天光微亮后,外面开始有了些动静。鸟雀扑腾着翅膀叽喳鸣叫,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有人细细说着话,手上不知道拿着些什么,悉悉索索的。    安林春缩在角落里静静地听着,她在想,到底什么时候唐训才会来开她这个门。她想,他一定不着急,毕竟是来替她收尸的,不能太早,不然没有人来看热闹。    她等了又等,终于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听到房中兀愣愣响起“吱嘎”一声。随后是两声穿透耳膜的尖叫,再接着是“扑通”一声。两个开门进来的侍女同时昏厥倒地。    不多时,房中涌进来许多人,安林春就听得一声长一声短的尖叫,整个嘈杂的过程持续了有半个钟头。终于等到耳边清净下来的时候,屋内再次空无一人。    稍微等了片刻,只见一双黑色宝相花纹云头靴跨过门槛立在屋内。靴子再往上瞧去,可见得一袭玄色暗纹锦袍。锦袍之上,是一张戾气缭绕的臭脸。    唐训悠悠跨进门来,还未抬眼,就闻得一阵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他微皱了眉,再抬眸一扫,赫然映入眼帘的便是躺在血泊里的蒙面人。那是唐训自己带过来的人,他自然认得那是谁。    蒙面人流了一夜的血,快成干儿了,整个面颊凹陷下去,眼珠子突在外面,脖子上的血洞已经干涸了,有不少凝结成血块沾在皮肤上。    唐训面色略有凝重,他背着手,再往屋内踱了两步。故作随意地在屋内扫视一圈,待目光接触到屋内另一个活物时,便站定不动了。    那是安林春,她缩在角落里,面上没有表情,只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    后来据在场的其他人回忆,安林春当时的目光极其凶狠,满脸满身的血迹,头发凌乱,衣服混着汗和血水黏在身上,像是一只前来复仇的狼豹,又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张开爪牙要将唐训拖回地狱。    其实安林春那时确实是要将他拖到地狱去,最好再打他下十八层,这样才能解恨。    唐训盯着安林春看了一会儿,不多时又进来几个人。其中有一个不知道是瞧见了躺在血泊里的死人,还是瞧见了缩在角落里恶鬼一样的安林春。他往后快速退了两步,然后口中轻轻发出了一声“啊”!    人群中不知是谁第一个喊出了一句,“快找大夫!”    然后又有一道懒洋洋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太子妃可不就是最好的大夫?”    程祉匀是从邻国嫁进姑昭的和亲公主,除了样貌好,还有一项无人能及的本领。她会医术,而且很高明。唐训几次死里逃生,都多亏她在一旁救扶。    现如今安林春身受重伤,躺在这里半死不活,这时有人想起了程祉匀。    想起程祉匀是正常的,但是说话那人显然是不怀好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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