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喆惊愕:“殿下?” 如果是在他之前的时代,他早就一拳捅过去问候这个官二代了,仗着自己有权有势就这么羞辱人? 苏喆双臂垂下,紧了紧拳头,他如今的身份,愤怒都不能表现出来。谁能告诉他,作为一个“奴才”,面对这样的情况应该怎么应对? 赵茵能感受得苏喆努力压下去的情绪,爽啊,真爽啊,她又补充:“本王就是想知道,是齐根切的吗?还是只切了胡萝卜?刀口干净利索吗?” 皇宫内那么多太监,赵茵也不好奇别人,都说这辈子做太监上辈子肯定没干好事,她算亲身经历到了,古人诚不欺我。 一阵夜风吹过,透心凉,赵茵打了个哆嗦。 纸糊的窗上投上一个放大的人影,伴随着轻轻的脚步声,李安德的身影出现在门廊外,“太子殿下,您在这里,老奴在书房没瞧见殿下,寝房也没看到殿下……” 老太监出现得真不是时候,话还忒多,赵茵挠了挠脖子,打断他:“痒,本王想沐浴,准备热水吧。” 离开两步,她补充:“水准备好后来叫我,李公公你先打个盹,留小吉祥一个人伺候本王沐浴就行。” 伺候皇子沐浴,一般都是宫女干的活,赵茵想过,不安排太监做这事是不是怕他们看到他的命根子羡慕嫉妒恨呐。 她点名让苏喆伺候,就摆明让他羡慕嫉妒恨的。 换个“方便”的地方,接着“聊”。 赵茵进沐浴房的时候,真的看见只有苏喆一人。 本以为李安德不会同意让一个小孩服侍小孩,哈哈,没有其他人在场,她岂不是可以为所欲为了。 赵茵趾高气扬地走到苏喆面前,苏喆僵着身子,目不斜视,眼神有些冷,赵茵背对他,双臂张开,命道:“宽衣。” 除去衣裳,赵茵含笑对着一动未动的苏喆,命道:“扶我进去。” 他伸出手,像个机器人一样,扶着赵茵走向浴桶。 赵茵不时观察苏喆的表情,说他木然地服侍她,倒不如说,他用木然的外在掩饰着现在的内心。 赵茵停住脚步,转身。 “小吉祥,你看看本王的命根,”赵茵猥琐一笑,肚子挺一挺,“和你之前的相比,如何?” “……”苏喆默默地咬紧下颚骨。 “本王已经给你看了,现在轮到你了,本王要看你的。” “……”面色发黑,苏喆默默地攥紧拳头,身上冷气环绕。 赵茵只顾看他抵着的头,别开的眼,别的都没注意到。 “小吉祥,本王身上挂着你没有的东西,你看了——” 话说到一半,苏喆的头猛然抬起来,羞忿从他瞪着的眼里满溢出来,单手掐上赵茵的脖子,他咬着后槽牙说话:“你别欺人太甚,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赵!茵!” 谁会对他一个求死不懂规矩的太监额外宽待,谁会对他做太监的事这么有兴趣,谁会孜孜不倦地羞辱他,除了赵茵,他根本想不到别人。 联想到一开始见面时三皇子的举动,原来她早就认出他是他,故意把他要到身边,故意灌他喝水出恭,句句话不离净身之事。 上辈子,领结婚证之前,她就恶狠狠地威胁过他:“你敢对不起我,我就剁了它喂狗!”她还拿手笔画:“你说我是只切胡萝卜,还是齐根切呢?切口要不要给你弄得平整点?” 听到她那样问原话他就完全肯定了是她。 或许,她早就忘了她说的那些话了,领证没多久,他就貌似“对不起”她了,愤怒的她终究没真的剁了他命根子去喂狗。 但是,看到他没了命根子的这一天,她肯定是幸灾乐祸的。不加倍嘲笑他羞辱他,她会觉得亏得慌。 是可忍,孰不可忍! 愤怒的苏喆用尽全身的力气,手上的力道太大,赵茵的手使劲掰他的钳制,脸因缺氧而憋得通红。 你放开手,我快被你掐死了…… 他终究还是没有完全失去理智。 苏喆手松的时候,手上收不回的力道冲击了赵茵一下,扑通,赵茵翻倒在浴桶里。 桶里的水漫洒出来,淹水的赵茵啪啪地拍打水面,水溅得到处都是。 苏喆大步上前,将赵茵捞起。 苏喆身上被溅水湿了一大片,整个双臂的袖子因捞人全都湿掉了。 呼——呼—— 赵茵大口喘着气,差点断气了! 呼吸,呛咳,赵茵满脸红涨,双目红赤,含着泪,扭头,愤怒地盯着苏喆。 “苏喆,你知道你刚才在做什么吗?差点弄出人命,你这是意图谋杀太子,要杀头的!” 苏喆神色复杂,胸脯一起一伏,眼神像刀子一样扎向赵茵。 “你以为我还魂成这个鬼样子还想活吗?死了正好,我们找阎王说理去!” “要死你自己死,你不满意做太监干嘛拖上我,阎王让你做太监肯定是有理由的,如果不做缺德事,这辈子会缺那玩意儿吗?” “赵茵!你别信口雌黄,我苏喆从来!根本!没有对不起你过!”王茹的事就是场闹剧,他有没有出轨不是凭她编造的,为什么赵茵就是不相信! 阎王跟着凑热闹让他重生成这样,存心是让他十张嘴都说不清。 “信口雌黄是无凭无据,我可是拿着证据,有没有对不起我你心里都没点数?算了算了,我不想和你从上辈子吵到这辈子!”赵茵深呼吸,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主簿问你还魂有什么要求你不知道大胆地提啊,尽说些没用的话,你变成这个鬼样子可怪不着我,怪你自己。” “是的,怪我,都怪我,”苏喆点头承认,“车撞过来的时候怪我多事,我不该上赶着跟你一起死。” “怪我自己,哪怕上辈子已经结束也想着别让你冤枉我,好好的重生索赔机会不大要特要,屁颠颠跟在你后头尽未尽的缘分。” “怪我自己,重生这样不早死早超生,还挂念你生怕你被阎王整得更惨,知道会被你嘲弄还一直想着找到你再死。” “那行,太子殿下,你做皇帝是迟早的事,先恭喜你了,没办法参与你的顶级人生盛宴,是我福薄,就麻烦你送我一程了。” 苏喆冷漠地说着违心的话,赵茵敏锐地察觉到他现在的心思,凌人的气势消解了一大半,“你想干什么?” “太监吉祥意图谋杀太子,杀我头吧。” 他视死如归。 知道死后会是什么的人,一点也不怕死,看着苏喆这样求死,赵茵心里生出害怕来。 苏喆要是死了,她一个人孤零零留在这异世吗?他根本没出现过就罢了,他出现在这里,有个“同类”的感觉肯定是不一样的,他们有共同的经历,还曾有过深厚的感情,他们有很多共同语言,他们又不是非对立不可。 “对不起,我不应该刺激你。”赵茵率先道歉,事情因她而起,总不能闹到他以死收场吧。 “我做得有点过分了,苏喆,生命诚可贵,好不容易重活一次,你因拿了手烂牌就求死浪费机会,不值得啊。” 她无比真诚地说:“你和我一起留在这里,我保护你。” “你做我的贴身太监,跟我一起学习,我当了皇帝,你跟我一起处理政务,权和势都分给你,你捞钱我闭眼不管,天下的钱随你捞,你要是有生理需求,我也给你大开方便之门……”赵茵做出此刻她能想到的所有承诺,“我给你一手好牌,你随便出,好不好?” 赵茵十分可怜地哀求他:“你不要走,好不好?” 苏喆诧异地看着她,良久,不可置信地问:“你打算这样当皇帝?” “皇帝不就是,我想怎样当就怎样当?”赵茵宽他的心,“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我们也算在这古代相依为命了。” “前尘往事一笔勾销,我们在这里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你要是就这么死了,阎王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不一定会再让你索赔了,也许你会上老赖黑名单,把你关起来不让你投胎,得不偿失。” 赵茵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她就是要说服苏喆不寻死。苏喆此时琢磨的却是关乎赵茵的其他事。 “你还记得我们看过的一个电影《末代皇帝》吗?”苏喆说:“年幼登基,什么都不懂,长大了想奋进,被周围的人欺骗,以为是天下江山的主人,结果却做了傀儡,解放后被关押监视,死都死不成……” 苏喆反问赵茵:“你觉得这样的皇帝人生怎么样?羡慕吗?” 赵茵懂他的意思,“你不会以为我会把皇帝做成那样吧?” 苏喆不置可否,问她:“你知道现在的局势吗?你知道你为什么没有对手却现在被封为太子吗?” “为什么?” 不是因为我人萌嘴甜会处事么? 苏喆不动声色地冷笑一下:“因为你的父皇马上要驾崩了。你一个不满十岁的小儿能做什么?你是没有其它兄弟争皇位,可是你的父皇呢?他也没有其它兄弟吗?你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不会以为自己已经强大到能处理政务了吧?给你按一个摄政王,你还想做什么能做什么吗?” 赵茵倒是没想那么多,她从浴桶里站起来,不敢相信:“你说我马上要当皇帝了?” “你弄错了重点,”苏喆说:“你父皇马上要驾崩了。” “你怎么知道的?” 苏喆指指自己的脑袋,“推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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