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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摆出一副“雨”不惊人死不休的架势,夏秋交替的季节,真的是变幻莫测,所谓的阶梯教室只有一个阶,跨过门,还得往下探一个阶,就进入了阶梯教室的美妙世界。    十六岁的我们,还没有时间去思考梦想,窗外的雨滴声伴随熙熙攘攘的杂吵,新生们的过于激动,小小的阶梯教室竟然把几百号新生塞下了。    和想象中的一样,不停地抱怨充斥着整个教室,教官站在中央的小小空地上,“安静!”    手提喇叭里传来一声刺耳的怒吼,瞬间世界安静了,不过还有几个不服管教的家伙窃窃私语,仿佛这并不和我相关。    我被挤到一个靠窗的位置,那是其他人都不愿立足的地方,因为窗外的雨水可以通过破陋的木窗渗透进来,雨滴落在窗台上,偶尔会溅到身上。    而我似乎对这个位置有些满意,不管别人怎么挤,也没人愿意挤到我这儿来。    窗台上的绿色植物经过了雨水的洗礼而变得更加的精神,尽管雨滴不停的落下,它仍旧昂首挺胸,向世界宣布,它是打不倒的常春藤。    很多人都在批判90后是垮掉的一代,而我在常春藤的影子中看到的正是“垮掉”的90后,我时常在想,我们真的是垮掉的一代吗?    教官严厉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下面,每个人都会拿到一张歌词,今天的任务,学唱军歌。”    阶梯教室的门口堵着三个老师,其中两个老师抱着厚厚的打印纸,另一个老师一边数着人数,一边将手中的打印纸塞给同学们。    “寒风飘飘落叶,军队是一朵绿花...”    那是我们接触到的第一首军歌《军中绿花》,那首歌唱哭了教官,我们谁也无法理解他为什么流泪,那句“不要想妈妈”的歌词仍然记忆犹新,但始终无法用文字表达。    我们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停地埋怨,所谓的很长一段时间,不过也就一个星期,我们埋怨教官的严苛,埋怨他不近人情,埋怨他小题大做,看到他偷偷抹泪的瞬间,我感觉那一刻的空气是凝滞的。    雨水照旧淅淅唰唰的沿着窗沿往下流,不知不觉,军训服湿了大半,我瞥了一眼那株常春藤,还是那样,在风雨中飘摇,但就是不倒。    如果说新生的队伍里,除了我没有用心学习军歌的话,还有就是老韩,老韩原名韩末,他的出现,绝对是个奇迹,他终将打破我们所有人的人生观与世界观,当其他人整天想着如何躲开教官的暴击的时候,他已经开始思考人生。    他总是将老子的《道德经》奉若珍宝,从达尔文的自然选择到生存还是毁灭,他始终走在我们的前面。    他总是一副邋遢鬼的模样,不修边幅,穿着很随意,除了学习,生活上似乎真的是不能自理。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当我默默注视那株常春藤的时候,他的手里拿着一本《道德经》,袖珍版,可以揣进衣服口袋里。    他看了我一眼,我假装没看见。    如果说南郭先生混迹在众人中,弄虚作假的话,我们俩就是那南郭先生,虽说军歌嘹亮,旋律简单,但是有些停顿的地方不注意就会露出马脚,由于我们这样的南郭先生的存在,最后在军歌比赛的角逐中,败得一塌糊涂。    练了一下午的军歌,雨势稍减,教官总算是肯放过我们,我和阿毛乘着宝马牌自行车,冒着冷冷的冰雨,赶往家的方向。    两个人的相遇一定会是上天安排的,如果你希望做成某件事,全世界都会合力助你,而美好一定会伴随着厄运,那就是天意弄人。    校门口的动感洋芋口碑极好,物美价廉,口感极佳,深受广大学子喜爱。    阿毛停好自行车,我去买洋芋。    我将零钱从窗口递进去,洋芋阿姨以娴熟的都动作,很快就有一碗动感洋芋端给我,一个字,“香”。    大概离我二十步之外的距离,就是她,领军训服那天自行车后座的女孩,又见面了,然而,她似乎遇上了麻烦。    三两个不良少年围在她身边,有说有笑,而她,毫无表情。    我远远的望着,似乎没有感受到手中的动感洋芋,她遇到麻烦了,我该帮还是不帮,她又不认识我,会不会那些只是她的朋友呢,万一弄错了岂不尴尬,她要是真的受到骚扰怎么办。    心中像是有两个小人在对话,一个是犹豫,一个是果断。    最终果断输给了犹豫,我始终没有迈出那一步,依旧在原地。    一辆自行车飞速抵达,是他,“上车。”    那女孩轻快地坐在后座,自行车的滚轮开始转动,她的头发搭在军训服上,淋了雨之后,似乎更加柔顺,她的手抓住那个男生的衣服,很自然。    那一秒钟,莫名的厌恶自己。    我骑上自行车,拼了命似的往前冲,阿毛被我遗忘在身后,当我转过街角,她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接下来,我被阿毛狠狠地批评,“见色忘友”、“见利忘义”,各种狠狠地指责尽管往我身上砸。    转过街角,往下便是南湖大道,南湖大道是有名的斜坡,下雨天,路面滑,我和阿毛都不敢骑车。    雨水流进下水道,哗啦啦的声音像是马家市的宣泄,每天都是“道路施工,请绕行”的警示牌,如果我是雨水,我一定会冲走这些污垢,不仅碍眼,更主要的是阻挡行人。    我们私下为马家市取了个名字叫“灰城”,自诩与“山城”、“冰城”等城市相提并论,以表达我们对马家市的敬畏之心。    走到老路口,我才想起来我的动感洋芋似乎没有带走,阿毛嘲笑我,说我以为洋芋冷了,于是就不吃了,一般刚出锅的动感洋芋是非常烫手的。    老路口也有一家专卖动感洋芋的,生意比学校的更好,很多学生为了节约时间,在老路口买了动感洋芋,边走边吃,到学校的时候,刚好吃完。    动感洋芋边上是一家卖DVD的,虽然不认识那家老板,但是他儿子我认识,名叫张浪,他和我同窗五年,我见证了他从小鲜肉变成大叔的蜕变。    我们给他取个外号叫蟑螂,因为周星驰捧红了小强,所以他的名气逐渐遍及全校。    张浪的死党叫陈成,他们俩相爱相杀,三年下来可以说真的是不离不弃,形影不离,老张后来用抗战时期的陈诚比作他,同音不同字,那骨子里的精干,却丝毫不逊。    无论是撩妹还是逃课,他们相互扶持、相互掩护。    一场秋雨过后,天似乎也开始冷了下来,当晚的月亮格外明,在他乡种故乡,年少的我,还不知道故乡是什么,多年之后的今天,无比怀念。    在一块陌生的地方,种上自己的精神家园,那是一种慰藉,更是期盼。    福园不大,我和阿毛家隔了一堵墙,晚饭过后,我悄悄带上门,端了一把小凳子,坐在门口,望着月亮渐渐升起,直到越过头顶。    我相信月亮的那一头,应该也有一个人,像我一样望着天空,对着月亮有说不尽的话,但又一句也没说出口。月亮应该明白,它应该知道我在心里已经对它和盘托出,所以,我对它知无不言。    时间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永远不停地往前走,永远不觉得累,也永远不会疲倦。    屋里传来吵闹声,我知道,父亲又喝多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无法理解,如果吵架能够解决问题,那么全世界都应该用吵架来解决,而事实上,不是这样。    后来,我似乎明白了,吵架不能使他们解决问题,但那是他们解决问题的前提。很多时候,他们需要通过争吵来宣泄自己,通过砸碎锅碗瓢盆来表达自己是正确的。    弟弟也拿了小板凳,悄悄带上了门,到门口静静地坐着。    我们像是守门神,门内喧闹翻天,门外一片宁静。    一个小时过后,终于消停了,该砸的都砸坏了,能摔的也都摔毁了,弟弟探了探他的小脑袋,确定他们不再吵了,我俩才坦然的进了屋,将一屋子的“破铜烂铁”收拾起来。    阿毛清楚我家发生的一切,但是他不会对任何人说起,所以我们是铁哥们。    雨过天晴的灯光球场上,没有了往日的嚣张,增添了几分和气,教官的声音哑了,可能是昨天唱歌过于卖力。    接下去的一个星期,就是巩固前面的动作,一切都是为了会操表演而进行。    日子似乎变得快了,或许是我们开始学会犯贱了,眼见着军训结束的日期慢慢靠近,我们又开始希望那一天晚点到来。    然而,会操表演还是照常进行了,随后进行了行军拉练,从七中出发,以灯光球场为初始点,跨出台湾岛(一个门,门上写着TWD三个字母),绕过小湾,沿着共青大道直奔共青湖,绕湖一周返回,沿着天池大道转入南湖大道,转过水塔,回到灯光球场,为期半个月的军训生活就这样结束。    晚上是军歌比赛,我们连输得一塌糊涂,老王说,我们是他带过的最差的一届,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我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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