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难,郑煜变得更加沉默寡言。有道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重新返校的他犹如凤凰烈磐,神奇地一跃成名,变成了班上的尖子生。 没有什么比生死更让人敬畏,他是从鬼门关走过一趟的人,说不定还见过到过阎王,当然,我是崇尚科学的人,自然不信那些牛鬼蛇神之说。郑煜谈及他的生死经历,在昏过去的那一瞬间,他说脑海里回闪过着一生的经历。 他的一生才多长啊,不过十六七年岁尔尔,妄说一生。我回头笑笑,不说话,郑煜默默地坐在一旁,两人陷入沉静。 所有人都在纳闷郑煜的前后变化,而他却独自一人埋头苦学,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高考之后他进了西南区一所重点大学。他母亲为时常会为郑煜跳楼一事感到惭愧,也想尽办法去弥补那些年留下的遗憾。 而郑煜常常说的一句话则是:妈,我死过了一次,就不会再死第二次了,我想明白了,也长大了,没有爸爸的孩子应该更勇敢,而不是天生怯懦。 这一番话令他母亲无地自容,郑煜的成长是用生命换来的,无比珍贵。 高考之后的两个月里,大多数同学都有忙着毕业旅行,终于摆脱了高三的苦海,就像是奴役了三年的囚徒,终于到了刑满释放的那一天。而郑煜则悄悄地背上行囊,踏上了他暑假工的征程。 无独有偶,我也是从高考后的第二天离家出走的,恰巧,在公交车上,不约而同的朝着省里奔去。他找了一家ktv当服务生,而我在一家酒店当服务员,虽说没在一起,却也偶尔碰个头,喝顿酒,哭得稀碎,似乎走尽了一生的冤枉路,接下去的路便一生平坦。 生得帅气的郑煜被一个女客人看上,当即便被女客表了白,郑煜不予理会,当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那女客有一段黑道背景,几天后,一群流子找到了郑煜,说是要卸了他的一条腿,问及缘由,便是那段不明所以的表白。 郑煜拔腿就跑,经转了几个街区,终于辗转到了我的住处,猛地推门,我看见他满身狼狈。 “原来被人追杀的感觉那么刺激”他说,“这也太社会了,我郑煜仪表堂堂,怎能屈于女流之淫威下。” 话未落音,一帮流子已经追至门口,好歹街区格局还算复杂,在没有找到我具体哪间之后,那群流子只好悻悻离去。 Ktv是不能再回去了,一时之间又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便留在了我所在的酒店打打下手,要不说人长得帅,真的是到哪儿都惹人喜欢。郑煜到酒店工作两天,就有不少年轻小姑娘对他芳心暗许。 因此,有不少的异性为了获取郑煜的联系电话而接近我,毕竟我比他先到半个月,大部分已是老熟人。不久之后,那女客来酒店开房,身边带了一个男子,两臂刺青,光头,俨然一副混社会的样子。郑煜从楼上取了需要清洗的被套及一些杂物,刚出电梯门,迎面撞上那女客,思目之下,满脸尴尬。 郑煜顿时觉得满脸发烫,就连耳根子都烫得通红,他正要快速逃离这场尴尬的局面时,那女客调戏道:“小帅哥,几天不见,换工作了哦?” 郑煜依旧不予理会,低着头转进员工通道,女客没有进电梯,而是在电梯门口打了个电话之后,被那男的一把拽进了电梯。郑煜迅速将手中的一堆杂物丢进洗衣机,回到宿舍换了衣服开溜。 也不知道那女客为啥对郑煜穷追不舍,或许是抹不开被当众拒绝的面子,或许是因为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而赶到愤怒。郑煜又开始了新的一轮逃亡,没成想刚至门口,被撞个正着。 在酒店里,那些流子还不敢为所欲为,既然有所收敛,那便无所顾虑,郑煜找到我,讲了一切之后,我决定带着他从后门逃走。 这一次,一个人的逃亡变成了两个人的前路未知,闯入混乱人群的那一瞬间,莫名失去了所有方向,这比在高考的考场里还令人犹豫,人生的十字路口,不允许我们有一丝一毫的差错,说不定,下一个路口就是死亡。 背后的流子追了上来,我们一路狂奔,累得跑不动路,机智的我想到了警察局,一口气冲进了警察局,警察叔叔都没拦得住,当然,警察叔叔也被我们俩搞蒙了。总算是逃过一劫之后,我们空手而归,回到马甲市时,两人衣衫褴褛。 突然间想起一句话:城市套路深,我想回农村。一心想着要闯出一片天,到头来,变成了灰头土脸,无颜见江东父老。 一个个好友相继离开了马家市,奔向了他们曾为之奋斗的大学,郑煜离开的那天,正是九月初,我和毛欣陪他在老路口的馄饨店吃了一碗饺子,然后目送他上了奔往大学城的汽车。尘土被尾气扬起之时,含沙射影,弄得我俩泪眼婆裟。 我们在岁月的客栈里渐行渐远,很多人在客栈里来了又走,我们相逢又离开,期待着下一次的重逢。到那一天时,一定会相拥而泣,仿佛时隔世的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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