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来的臭小子?滚一边去!” 面对强大的魔人,年仅八岁的道铭昭怎么可能是对手。虽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力量挡住了那一剑。但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会誓死保护身后的女孩。 魔人一脚踢在铭昭的肚子上,一口血出口落地。 “铭昭!”清婉撕声裂吼,铭昭被那一脚直接踢到背后的墙上。清婉慌乱地爬到铭昭身边,把他从墙上扶起来。 “铭昭……铭昭!你没事吧。你坚持住,坚持住啊……” 可铭昭已经被刚刚的那一脚踢蒙了,耳朵里全是嗡嗡的声音,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一直在叫他的名字。清婉不知道铭昭怎么了,手足无措,只好一个劲儿地叫他的名字。 “老大,直接杀了这两个碍事小屁孩!” “就是!道家的人一个不能留!” 领头的魔人舌头舔过后牙槽,一脸不屑。手中的刀身被铭昭那一下子击碎,他满脸不服,直接甩手扔地上。咂咂嘴巴,晃悠着走到二人跟前。清婉生怕他要对铭昭再做什么,死死抱住铭昭,直睁着眼瞪他。 “这小子……”他蹲下身,打量着铭昭,“身手不错啊,仅用一招,就把我的剑整断了。小子,叫什么名字?” 铭昭早就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只能看见他邪恶的嘴脸似乎在说什么。 “不说?很好。”他站起身,“以你的根骨,再看你的天赋,我大概猜到你是谁了。来人!” “在!”围过来两个魔人。 “把他的眼睛挖了。” “眼睛?挖了?” “挖,眼,睛。听不懂我说的话?” “是……” 两个魔人不明觉厉,但还是拿出兜里的匕首,抹上一些粉末,朝向铭昭的眼睛。 清婉拼命护住铭昭的脸,“你们干什么!走开!不许挖他的眼睛!滚开!” 两个魔人商量着打算一刀下去,一人插一只眼睛,干脆妥当。 铭昭什么也听不见,他只看见两个魔人拿着刀走过。他以为他们要伤害清婉,刀刃迅速开始落下,他的第一直觉是一把推开清婉…… 两把刀直直插进了他的双眼,两股血喷射而出。 “铭昭!”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吓傻了,包括那个魔人的领头。 “铭昭……你的眼睛……”清婉说话的最后一点力量都被吓软了,她想上去触碰铭昭,可两把匕首直接插在铭昭的眼窝里。鲜血直流,衣襟、地上……慢慢粘上血迹。 铭昭一动不动,异常冷静。他终于能听到清婉的声音,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笑了? “还好不是你。婉儿……你没事吧?我好像,看不到你。” 村民们哭了,魔人也震惊了。这……真的是一个才八岁的男孩?他,他才是恶魔。 “铭昭……我,我没事……可是你的眼睛……”清婉快说不出话了,哽咽道难以出声。 正在所有人瞠目结舌时,屋门被人一脚踹开。是师叔带着道家弟子来救他们了。一番打斗声过去,区区魔人当然不是道家兵的对手,一行魔人就被拿下。 司阳也担心自己妹妹一同来了,可看到满地鲜血时,他也傻了。他以为这血是清婉的,抬头一眼,自家妹妹的脸上只有眼泪。 此时的清婉正手忙脚乱的帮铭昭擦血,那两把刀就插在那里,碰都不敢碰。 “铭昭……铭昭……你不能死啊……”清婉一直唤着铭昭的名字,怕他一动不动的,魂魄会被阴间使者带走。 司阳走过去,在清婉身边蹲下。 “妹妹,让哥哥来吧。” “哥……铭昭他,不会死吧。” 这是清婉这一生,哭的最惨的一次,好像要把这一生所有的眼泪流干。 “铭昭不会有事的。” 司阳盘腿坐下、闭上眼开始运功,“妹妹,帮我去背后扶住铭昭,让他别动。” “好。” 他将气打入铭昭的体内,利用迫力,让匕首弹出、离开眼睛。 匕首掉出落地,清婉一时高兴,跑到铭昭的正面看,顿时傻眼了。师叔也赶过来看清情况,一见铭昭的眼睛处,胃里一阵翻滚、险些吐出来。 血肉模糊处,散发出一阵阵腐烂的味道。只剩下两个黑洞,眼珠子,不见了…… “眼睛呢?哥哥……铭昭的眼睛呢?!” “那两把匕首有毒,眼珠……被侵蚀消融了。” 毒素不多,恰好消融一个眼珠。铭昭不痛也不痒,唯独觉得世界黑了,什么都看不见了。 “啊——!” 清婉的世界崩塌了,她埋下头失声痛哭,不断地责骂自己。铭昭把这一切听在耳朵里,靠着气息,慢慢抚上清婉的脸。 “婉儿……你别哭,眼睛肿了,就不好看了。我好像只是没了眼睛,但我还是可以整日弹琴给你听啊。哈哈,不过弹成什么样,我家就不敢保证了。” 这个人,怎么还在关心别人。只是没了眼睛?他怎么能说出口。 “笨蛋!道铭昭你是不是笨啊!谁要你来救我的!你觉得自己很厉害吗。一个只晓得弹琴的人,单枪匹马来救我,你呈什么英雄!你打得过吗!” “我怕你有危险,来不及想其他的。” “我有危险那是我的事,谁要你来救了。大不了一死,你呢!眼睛也没有了,你以后怎么办啊,笨蛋!” “我……不能没有你……” “什么?” 铭昭慢慢摸索着,拉起清婉的手,嘴角上扬,“我从出生起就是一个人,如果不是你的出现,我可能这辈子都活不成人样。整日如孤魂一般,没有目的走。我不能失去你,如果连你都不在了……那活着,真的没有一点意义了。”说到最后时,他的声音完全沙哑了。 看起不合时宜、却很登对的告白,这是道铭昭第一次表白,也是最后一次。 冰雪消融,蒙山的绿意又回来了。生活方方面面都回归了正轨,没人再提起那件事,往事如风、一切吹过。只是铭昭和清婉不再像从前那样亲密无间,无话不谈。他们之间有了一层纱,一层朦朦胧胧的、存在于友情与爱情之间的纱。 蒙住铭昭眼睛的白纱,是清婉亲手纺的纱。每天早晨,她会赶在铭昭醒来之前到他房间为他准备好一切,并服侍他穿衣洗漱。 每天的日常如下: “铭昭,早啊!今天天晴,待会要不要去山上晒晒太阳?” “好。” “铭昭,早啊!今天天阴,估计会下雨,我们就待在房里,我念书给你听。” “好。” 也就是说,除了日常修炼、上课、睡觉的时间,两人几乎都在一起。清婉说什么,铭昭都会说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晃就是十年。 铭昭不再对清婉袒露心声,清婉也不说心路有什么变化。就这样默默相守,“你不说,但我明白”的那一种陪伴。 这样走完一辈子,应该也不错吧。 铭昭这么想,清婉……依然如此。 “我们第一次相遇时,我弹的那首曲子名为《相思》,是一位前朝的诗人写的。‘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那时刚好是春暖花开的季节,此物最相思,于是,上天就她送到我身边。” 在那之后,道铭昭写了一首曲子。那首曲子,以他此生最爱的人的名字命名。 比相思更浓、却无相思情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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