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

不知道为什么，这声一出，我浑身都湿了一层。　　“阿雪。”玉钱飞快的走过来拉开我，面色低沉，带着哀求。“我们走吧。”　　我看他，他也看我。然后我垂眼，甩开他。　　“喂！”突然马车那边从里头出来一个人，一身丫鬟服饰，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后面色难看的叫出声，“我家服夫人同你说话呢！听到没！”　　“你家夫人算个屁！”　　地上泥沙不少，不像宫中的青石地板，光是踩在地上，我的鞋已经脏的不像样，见那丫鬟瞄我，我突然火特别大，大的吓人。　　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我捡了一把泥沙，朝车中扔去！　　“哎呀！”那丫鬟怕里头的夫人受惊连忙去挡，被泥沙撒了一脸。　　“玉钱快跑！”我却真发觉了什么。　　丫鬟的反应速度有些太不寻常了，与我宫中的御侍十分相像，看来那夫人真不简单。　　这时候虽来不及多想为什么这不简单的夫人为什么不晓得我，但眼下父皇赶我出来，我若不跑，肯定完蛋。　　结果玉钱的速度比我快多了，抱起我就飞奔了好远。　　隐约间我听见身后传来追赶声。　　“追，追到了打死她！”　　吓得我抱紧了玉钱死不撒手。　　玉钱一只跑到郊外的一间破庙才停下，然后吐了一大口血。　　我有些担心，但不知道为什么玉钱的表情却是安心，他只表示他再也走不动了。这一夜我只能和玉钱住破庙。　　这事我没法闹腾，逃难要紧，回去搞不好还被追杀。　　玉钱虽然脸色惨白白，但还是出去弄了一些稻草，顺带捉了一只兔子，生了火，整理了一下破庙，整理兔子烤兔子。　　在火光的照耀下破庙的样子格外的吓人，尤其门口有玉钱吐的血，我只能粘着玉钱不放。　　“玉钱。”我叫他。　　“……”玉钱许是在忙着烤兔子，没应我。　　“玉钱。”我再叫。　　“阿雪何事？”他终是将眼光从兔子身上移向我。　　“你好像很会做这些。”　　“嗯……”　　兔子肉身上涂了玉钱不知道哪弄来的叶子汁，被火烤着发出滋滋的声音。　　我突然就不知道要再说些什么了。　　许久后玉钱将烤好的肉递给我，没有油盐这些必用的佐料，竟意外的好吃。　　我们吃完一整只兔子肉，没有床，玉钱沉默着将我安置在他铺好的稻草堆上，然后离我一米靠着庙的柱子闭眼。　　从小到大我从未睡过如此差的地方，所以这一整晚被稻草的碎屑和坚硬的地面折腾的够呛，一早醒来只觉身子都不是自己的。　　反观玉钱，很早便进入梦乡，十分安静，如今看他气色要比昨日好上许多。　　“醒了？”　　“醒了。”　　“阿雪。”将几把被洗干净的野果递给我后，玉钱唤了我一声。　　“嗯。”我的确饿了，见面前野果子半点防备也没有，拿起就吃。　　“皇宫与飞雪宫已经回不去，我们一起去扬州吧。”　　“好。”　　论一百两银子怎么花才够一个养尊处优的宫主殿下用。　　答：身旁有个什么都会的男人。做饭缝衣样样精，可当男侍可当夫君，因功夫好随时还能赚点小钱，再加上相恋的甜蜜蜜足以让殿下忘记一切苦楚。　　一直到扬州，我简直将玉钱佩服的五体投地。　　那日离宫有许多都是意气用事，晚上辗转难眠其实也有其中的缘由，没想到玉钱第二天就已经替我想好一切。　　扬州是玉钱没来飞雪宫时生长过的地方，玉钱或许以为我忘了，我其实记得清楚。　　看着玉钱在扬州的一个小镇上忙前忙后置办一处比我曾经住着的飞雪宫小千倍百倍的小宅邸，我倒是十分快活。　　或许早在他说要带我来扬州时，我就没有不快活的时候吧……　　日子眨眼过了半年。　　安顿下来后为了养活一家两口人的玉钱在镖局中找了一份差事，来钱很快，也不知辛不辛苦，他每天早出晚归却还有精力教我背枯燥无味的律法和史记。　　为什么说玉钱的工作来钱快，我在安顿下来三个月后，玉钱花钱给我买了一个县令当。对，是买给我当！　　在一个什么也没有的普通人眼中买一个县令要花的银子是多少……一直到如今我也没从他给我的风暴中缓过神来。　　我眼中的玉钱都是万能的。　　早上起来做早膳然后出门干活，午后回来做午膳加替我将衙门内杂事理清楚后出门干活，晚间回家做晚餐后在我用餐时将衣裳洗了，然后继续替我理衙门杂事讲解律法史记，在我彻底明白后才许我睡觉。　　我很不喜欢学习，却没法拒绝。　　因为我知道这个时候，玉钱也是没睡的，他睡的比我晚起的却比我早，他的付出远远要比我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人多上几番。　　或许他还是认为父皇不会放弃我吧，毕竟我过了那么久高高在上的日子。　　如今已经过去半年，每每见他好看却显疲乏的眉眼我很想劝他，不要那么拼那么累，我已经能够适应没有仆从的生活，也不会太过在意用的布匹吃的米粮的精细，在我心里，有他，就足够。　　我开始计划如何才能用美色扑倒一心只想着赚钱养家的玉钱。　　十四岁半，嗯。　　我对着小铜镜努力的扭动着歪曲的脸，平民货还是平民货，不能让我变得好看。　　还是能用手摸出来的，大眼睛小嘴巴，肉肉的脸。尤其是胸前那一块更是平平，这也是我为何天天女扮男装出入衙门也没人认出我是女孩的理由。　　看脸他们也顶多觉得我还没长开有点女气。　　最终打垮我的还是玉钱那近来越发一本正经的脸，我每每冲他娇媚的眨眼睛都会被他认为是眼皮抽了，很是让人丧气。　　就这么枯枯燥燥过了许久，到我十五岁生辰的时候，我胸前总算是突出来两个鹧鸪蛋，这让我十分欣喜。　　身子也拔高了些，男装打扮的我像个俊俏的少年郎，时常也会经不起寂寞偷溜出去和衙役们一起去烟花巷看看裸露的美人，好从中学些御夫之道，将玉钱这颗嫩白菜拱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