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倒老翁

我曾在凡间的戏文里听说书的说过薛平贵与王宝钏的故事。　　唐朝唐太宗期间，宰相之女王宝钏绣楼招亲被薛平贵接了绣球，宰相王允却嫌贫爱富，薛平贵因其乞丐身份，宰相对他一阵奚落侮辱，薛平贵愤愤不平，拂袖而去。王宝钏看上了薛平贵的正直和人品，一心追随薛平贵，与相国三击掌断了父女关系，与薛平贵私定终身，寒窑成亲。　　只是谁曾想，今日正看到类似的事情，我既怕乱了凡人命数，还得投胎为凡人，来为此还债。又怕二人错过彼此，天各一方，正踌躇之际，重夜三言两语便唤回了书生的心，字字句句直戳心窝子，那书生早已眼红了眼眶，感动之余，并谢过我们。　　　　我在绣球上施了点小法术，无论绣球抛到哪里，最后都会落在书生手上。我实在不忍心有情人难成宽眷属。若是他二人今生无缘，我破了他们的命数，大不了我投胎做凡人还他们一世。若是他们二人此生注定是一对，我和重夜也算是顺水推舟，渡了个人情罢了。　　　　想想那单薄瘦弱的童婉，我捅捅重夜的胳膊，“那童家三小姐如此楚楚可怜，惹人怜惜。你有没有生出想接了绣球，娶了她的念头？”我挑挑眉，拿重夜打趣道。　　他摇摇头。　　“好歹也是个男人，撇去她是个凡人不说，你真的对如花似玉的女子没兴趣？”我继续追问，我倒是好奇，他这般洒脱的人，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在这天上地下，有能力把我招走当上门女婿的，恐怕只有仙尊的女儿了。”　　我对重夜这话倒是吃了一惊，灵奇更是“哇哦”的大叫一声，然后赶紧捂住嘴巴，生怕再说话就把我就是仙尊之女的事情给露出来。　　“我倒是看走了眼，一直以为你是闲云野鹤，无拘无束的散仙，没想到重夜兄倒也是个有远大志向的人。”我干笑两声。　　　　“散仙也是仙，志向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重夜对我反挑挑眉，邪魅一笑。　　对重夜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了一跳，他一个没有封地和封号的散仙，倒是给了自己好大的面子，竟然想做仙尊的女婿，恐怕这一众散仙里，只有他敢想攀上我这枝头做凤凰了。　　　　“要我说，在这天上地下，唯一有能力娶走仙尊之女的，只有仙老祖的唯一关门弟子了，你就不要做白日梦了。”我回呛道，那老祖的关门弟子虽说我并没见过，但是上次听闻清幽道长那么一说，倒是让我对那个传闻中的公子有了一丝兴趣。我素来看重身份，对一些小仙是看不在眼里的，上次那南海二皇子鹊离虽说不错，只是我一来不喜欢，二来身份差了一大截，着实算是下嫁。而老祖的身份众仙皆知，他的弟子即使没有封号，也是无比尊贵。那公子让清幽道长只见一面就夸赞半天，可见此人真的非同凡响，上次没能碰上他，有机会一定结交一下。　　与重夜又瞎扯了一会儿，在长平里胡乱吃了点便回去了。　　一转眼又要到冬季了，想起凡间的寒冷，而且又来到凡间一年多了，想想也该回去了，便辞了重夜，与灵奇一道回了仙宫，路过缥缈峰的时候，想起已有几万年没有看过老君了，便掉头顺便去了趟缥缈峰。　　　　缥缈峰跟仙宫并没有离多远，我小时候常让哥哥带我去玩。缥缈峰上住着一位老仙，据说是天地混沌初开之时，有一个小族叫做星氏。星氏一族擅长占卜，上知天文，下通地理，当年老祖跟女祖荆幽和焱帝斩除妖魔，力辟山河之际，星氏一族也帮了大忙。后来焱帝要给他们封官加爵，星氏一族婉拒，星氏一族归隐山林，数万年不曾出现。后来星氏一族陨落，慢慢的只剩下一个人，上届仙尊想给他封号，让他住在仙宫。他拒了，只要了缥缈峰，游澈应了他。　　　　那人原来叫什么已无人记得，众仙只是尊称他一声老君。老君归隐在缥缈峰，种了一山的蔬菜瓜果，过着自由自在的清闲日子，平时都不怎么出来，仙宫里举办宴会的水果都是在缥缈峰采摘的。　　刚进入缥缈峰，灵奇就被满山的花树果树吸引了，爬到树上摘了一个叫不出名字的大果子吃了起来，许久没来，竟有些不认得路了，在果园里转了好几个圈才算找到出口。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爷爷，正蹲在自己菜园子里给蔬菜浇水。灵奇上次来的时候还很小，老君很是喜欢他。　　　　灵奇刚想过去蒙住老君的眼睛，老君便转身吓住了灵奇，转而又与灵奇逗乐起来。　　　　“老君这日子倒是过得悠闲，我还以为我不在，老君会茶不思饭不想呢！”话说完，我便已走到了老君的身前。　　“整日去凡间溜达，就是不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老君用略带抱怨又略带撒娇的语气说着，“一晃都是个大姑娘了，出落得这么美，谁要是娶了我家丫头，一定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灵奇这小玩娃也都长这么大了，只是，怎么还是个光头，在凡间出家了？”老君说着摸摸灵奇的大光头，爱不释手。貌似无论谁看到灵奇都会忍不住摸他的光头，白花花的大汤圆。　　　　我伸开手，一壶合欢酒出现在手上。我回来时从合欢树下挖了两壶，虽说还没窖藏好，但是味道也不错，想先让哥哥尝尝，吊吊他的胃口。另一瓶便送给老君品尝。　　　　老君也是一个嗜酒如命的人，我喝酒就是跟老君学会的。之所以称它为不倒老翁，就是因为我见他喝过很多次酒，却从来没有见他醉过，哪怕一次喝个三五瓶，也如同喝水一般，酒量着实深不可测。　　“我就知道丫头还是疼我爷爷的，这回来竟然还知道给爷爷带酒喝。”老君高兴的接过我手中的酒，打开盖子闻了闻，摇着头赞叹道好酒，好酒。　　“好酒配好菜，丫头，等我去炒几个好菜，咱们一起就着菜喝这好酒。”说完高兴的抱着酒，胡乱收拾一下便跑去厨房做饭了。　　　　已经几万年没吃过老君做的菜了，是有些想念了，虽然已经忘了味道，但是我记得我那时候是极其喜欢的，只觉得好吃。灵奇去帮老君烧火去了，我便在院子里转悠了几圈。　　　　老君这日子过得也算是闲云野鹤，怡然自得，沧海桑田，星氏一族也算是经历过大起大落，如今星氏一族只剩他一人，难免让我觉得有些苍凉。　　“丫头，吃饭了。”　　　　还没过多久，便传来老君亲切的呼唤，整整齐齐的六个菜冒着热气摆在桌子上，还未品尝，在门外便闻到了香气。　　“好菜好酒，天下我有。”　　老君喝了口酒，满意的笑了笑。　　　　“丫头，这酒你酿的吗？”　　　　“一个朋友酿的，想喝的话，我下次让他多酿些，回头多给你带些来。”我说完，尝了一口菜，这味道，跟重夜做菜的味道几乎一样，若不是知道是老君做的，我还真怀疑这菜出自重夜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