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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马从人堆里高高跃起,冲着那统领疾驰而去。    “他身穿蟒袍,地位定然尊崇,”李安过心道,“那又怎样?”    伴随着战马一声惨烈的嘶鸣,数根□□扎进了这英烈的马躯,李安过持着□□朝前一扫,也不理会那数声惨叫,先于马倒地而跃下就地打滚,朝着那个蟒袍统领便奔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能做出这么高难度的动作,但他只想杀了那个统领,杀了那蟒袍男子,他们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蟒袍男子眉头一皱,李安过能看到他眼中掠过的一丝恐惧。李安过朝他疾驰而去,从地上的一个士兵尸体上顺了把三眼鸟铳,对着那个男子就是一炮。一个金甲士兵扑到了男子身前,替他挡了这一枪,半只手都在血雾间飞了出去。    李安过不死心,又开了一枪,又被一个金甲士兵以血肉之躯阻挡了。他已经能能看到惊慌在那个男子脸上蔓延开来,心想:“好家伙,有人舍命为护,果然赌中了大头!”    最后一枪打偏了,李安过扔掉三眼鸟铳,从腰间拔出了发射令箭的小铳射了过去。    好一片灿烂的焰火,就这么在两军之间绽放...    可那人还是无比幸运地远遁了。    李安过两手空空,正想要寻一件武器继续追击,却觉得后心一阵剧痛,整个人就被一股巨力掀起来,是一个禁军骑兵撞了过来,李安过扑倒在地上,胸腔里血气翻涌,他大张着嘴,却无法呼吸,直到将那一大滩血呕了出来。    “小将军!”朱文慧爬滚着朝李安过爬来,“您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又是一声沉重的嚎叫,隔着角斗的士兵,李安过看到远方的山上,涌出了一群身穿蓝衣的士兵,绝望逐渐袭来。“是虎家的人,太师府...”李安过又呕出了一大口血沫,心如死灰,“这些人,也不知道怎么惹了他们,看来今天是走不掉了。”    二十年来,他早就从各种人的口中听说肖老太师向来和李家不合,此刻太师麾下的龙武卫出现,可谓是福不双至,祸不单行。    李安过是真的不想死,他莫名其妙地遇到了流寇攻城,有莫名其妙地卷入战争,又莫名其妙地被屠杀。“但是这一切,与我有何干系?我是在做什么?”李安过心中大声叫苦,“朱将军,投降吧...”他试探地问了朱文慧一句。朱文慧呸了一口:“这情况看来,投降和战死都一样!他们不讲道理,就是要我们的命!”    “那朱将军,我们突围吧...”李安过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浆。    “好!末将即刻安排人马护送小将军突围!”朱文慧道。    李安过看他神情坚毅,像极了早晨厉大年看他的那番,心底里抹出一丝惊恐,忙一把拉住朱文慧说:“不...我们一起走,一起突围!”    “末将在此掩护小将军。”朱文慧已然是下定了决心。    “不行,一起!”李安过自然也是不依不挠。    “小将军还不知道么,一起走大家谁都走不了,你是李家之后,是忠勇候之后,我等愿意誓死保护!”朱文慧晃了晃李安过道,“你想让我丢下一万人独自逃命!你想让我背着愧疚感而活下去吗!”李安过吼道,朱文慧却没有理会李安过,高声叫了几个人名,不一会便有五人聚拢过来。    “大人,不要啊!”    “我们愿意留下来和大人一同患难!”    那五个人齐刷刷地跪下,泪花也一下子在这些热血男儿的眼中涌出。    “废什么话!赶紧把小将军给护走!他的命就是我的命,你们要尽万分之全力来保全他!”朱文慧喝到,李安过忙要起身拒绝,却发现疼痛已经使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身躯。    李安过被朱文慧一下便推到了其中一人的怀中,那五人倒地长拜,然后将他抱上战马,迅速地朝无浪滩外沿冲了出去。    李安过模糊的视野中看到朱文慧手里拿着不知何时从他腰间抽出来的小铳,朝天上疯狂地发射着烟花,这可能是他生来这么久看到的,最美丽的烟花了。    喊杀声逐渐远了,一行人都是深色黯然。李安过和侍卫们从街上的死尸身上扒了衣服下来换上,他们不敢走大道,李安过凭着对南门庭道的熟悉指引着侍卫们在窄窄的小巷中不断地穿行。    李安过心中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纵马杀回无浪滩,与那些南门将士们奋勇抵抗。    可是他的手却不争气地一次又比一次快地拍打着坐下之马,他胆怯了,他也觉得自己活该被脑中无数南门卫的惨叫声不住折磨。    可是,他更想活着。    旧都南门的轮廓逐渐清晰了,出了南门,便是绵延的群山,在那躲个数月,出来后便可隐姓埋名,重获新生,一行人一路上疲于奔命,人困马乏,摇摇晃晃地走到南门近前,顿时所有人都如同被当头浇灌了一大桶冷水一般。    南门上下,布满了身穿金甲的士兵,李安过惨惨一笑,叹息了一声。    “小将军不要惊慌,一切由卑职应付。”侍卫中一人低声地对他说,他叫英各,是朱文慧的麾下的副指挥使。六人强装着镇定,挪步到了南门近前。    “什么人!”一个金甲士兵看到李安过等人走近,抬手拦住他们,李安过看他的衣着模样,推定其应该是守卫南门的这些士兵的队长。“官人,我等乃池州客商,来此经商却遇战乱,还望官人行行好放行避难。”英各挤出了笑容,好言说道。    那金甲队长点了点头,上下打量了李安过和侍从们的装束,良久后才摆了摆手道:“封城了,谁也出不去。”    “可是...”英各的脸凝固了几分,他也没料到队长会这么回答,那队长接着说:““流寇之难已经解除,叛军之乱也会很快平息,现在南门庭道是安全的,你们先回去住下吧,过得两日便可出城了。”    英各反应也算快,当下翻身下马,翻身下马,从怀中掏出了几两纹银悄悄塞到了那金甲队长的手上,满脸堆笑道:“官人,行行好,行行好吧,眼下这城中大乱,我等只是一介小民,这...”    钱财看来真是万能的,金甲队长眼珠子咕噜噜地转了几圈,盘算了片刻后终于点了点头:“中,你们快点通过,不得停留!”李安过等人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可等他们缓缓走过城门时,突然那金甲队长的声音又从身后传出:“等等!”    李安过吓得后心起了一片的白毛汗,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众人缓缓回头,那金甲队长走得近些,脸上不知何时换了一副的疑惑神情,他又打量了众人一番,最后出手指向了他们牵着的马。    “这是军马。”那金甲队长狐疑道。    所有人都愣住了,刚才奔得急切,纵使换了衣物,洗净了容颜,却没人顾及到身下坐骑。    “你们是什么人!”那队长面色一肃,指着李安过等人厉声喝道。    还未等李安过反应过来,英各便从袖口中滑出了匕首,迅速地插进了金甲队长的喉部,但这一举动惊得所有金甲士兵都猛地反应过来,在队长的沙哑的垂死嚎叫声中,刷刷刷地亮出了兵器。    英各转身一把将李安过托上马,接着朝着马屁股重重一拍,扯着嗓门喊道:“小将军快走!”    身后兵刃交加的声音清脆而又扎得李安过心痛无比,现在真的是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马驮了李安过许久,同样疲累无比,此刻脚步慢得让李安过怀疑它是否在走,如同机般的马蹄声让人止不住昏昏欲睡。已经奔出城十数里了,李安过不清楚后面是否有追兵追击,也没有心思去想,他实在太累了,周身疼得连知觉都只是若隐若现,浓浓的困意如同潮水一般朝李安过不断袭来,李安过感觉自己身躯重量不断地在增加,最后已经无法控制平衡。    终于李安过身子一侧,扑倒在地面之上,伴随着一阵更为剧烈的疼痛,李安过心道只怕这一摔摔得是浑身上下的骨头都散架了。黄昏来临,李安过再也控制不住,长长地睡了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路边的马也早已跑没了身影,庆幸的是疲倦和疼痛都消散了不少,只有胳膊似乎被什么烙得疼痛丝毫不减反而更胜,李安过伸手去扒,拉出了一把三眼鸟铳。    “怕是昨天疲于奔命时,那几个忠勇的军人将它塞到我的衣间吧。”李安过想道,一时可笑他自己全然只顾逃命,竟然丝毫未能察觉。李安过心知自己就这么在路边睡了一晚追兵没有追上是他的大幸,路边是绝对不能久留的,他离开了大路,窜进了路边的林间,恰被一根老藤狠狠地绊倒,又是扑在了地上。    李安过坐起身来,看到了躺在一旁的火铳,苦笑道:“我此番如此落魄,如果不是这只火铳,又有何人能将我与威风凛凛的南门卫联系在一起?”李安过不想丢弃这只火铳,因为他需要一件防身的利器。    南门庭道南边是汉淮山脉,一向山清水秀,是个外出踏青的好去处,李安过之前时常与那些纨绔子弟们结伴游玩,可也未曾如同今日这般深入,绕过了群山,便是风帝国南方富饶宽阔的平原领土了。只不过南门庭道西边有去南境的官道,这深山之路极少有人会行走,也因其鲜有人行走,李安过在林中沿着道路竟然走着走着,竟发现道路渐渐地隐去,最终失去了踪影...    “搞什么?”李安过抱起头来,懊恼无比。他看着面前幽深的树林不知所措,心想:“或许是我刚才走错了?可是刚才有岔道么?我一直顺着着林子外的道路走的啊,怎的走着走着路就没了!”    李安过环视了一圈四周,正要想要原路返回看看是否有别的道路,忽的便听到林子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有活物在移动,渐渐地声音愈发响亮,听上去这活物个头还不小,李安过的心顿时又被高高地拉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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