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世堂离长缨街不远,曲蔓婷很快就赶到了现场。和肖晨一样,她也闻到了那股若有若无的桃花香气,继而脸色微变,心中已有大致猜测。 “这位死者名叫赵大鹏,曲大夫,你可见过?”陈捕头掀开了盖尸布的一角,露出了死者浮肿青黑的脸。 众人皆有些不敢直视,生怕半夜做了噩梦。 曲蔓婷却从容不迫地看了一眼,继而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道:“见过,他是我的患者,前几日在医馆就诊过。他以前受过寒,落下了风湿骨寒的毛病,我给他开方抓了药。” “你可还记得,给他开了什么药?”陈捕头继续问道。 “记得,百龙须六钱,石上柏一两二钱,草乌七钱……” “等等!”陈捕头急忙打断,确认道:“你可记清楚了,确实给他开了草乌这味药?” 曲蔓婷点了点头,道:“我记得,当天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她目光在现场的人群中扫了一圈,定在了东房门口。 东房门口站着的是一高一矮两个男孩,正是住在这里的赵大鹏的两个小跟班。 曲蔓婷指着瘦小的那个道:“就是他。他年纪虽轻,却也冻出了毛病,我给他开的方子里,也有草乌这味药。” 那瘦小的男孩皱着眉头道:“大夫,赵哥可是吃了你的药才死的!我可不敢再吃了,药我还你,你可得退我药钱!” “方子没问题,你可以继续吃。草乌我只开了七钱,这么小的剂量是不足以杀死一个成年男子的。”曲蔓婷笃定道。 旁边的老仵作急了,颤颤巍巍道:“此人全身青紫、面部肿胀,按照圣本毒经上来说,的确是草乌中毒的征兆……” 陈捕头伸手示意打断了他,继而对曲蔓婷说道:“曲大夫,仵作的验尸结果是,这位赵大鹏确实是草乌中毒而死。至于这剂量多少、怎么服,我是不大懂这些药理,一时半会在此处也难以说的清楚,还劳烦曲大夫跟我们走一趟了。” “不行!”曲蔓婷和秦少白还都没说什么,肖晨忽然插嘴打断。 以上的这段对话,肖晨可太熟悉了。她知道再不打断,就来不及了。曲蔓婷向来清高,自认为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故而决定配合调查,就跟陈捕头去衙门了。 当时看到这段剧情的时候,可把她气得够呛。 拜托!这可是古代,又不是现代法治社会,哪有那么多完善的法律和规章制度。就凭这赵大鹏是草乌中毒而死,而药又是在你这里开的,就能治你一个误诊杀人之罪! 虽然后来在秦少白的调查下,破了此案抓到了真正的凶手,但曲蔓婷也已在牢里被严刑逼供了一番,平白受了许多皮肉之苦。 不过这一次,既然有我肖晨在,这一切就都来得及改变! “有什么事儿非要到衙门里去说?现在受害者、报案人,还有与受害者生前有交集的邻里老少都在,甚至连凶手可能也在,不如就在这里说清楚吧,省得大家担惊受怕不是?”肖晨看着陈捕头道。 被巡防营堵在外面、前来凑热闹的男女老少纷纷点头表示同意:“是啊是啊,还是在这里说清楚吧,不然还怪吓人的,夜里恐怕睡不安稳。”说罢,朝地上吐了口瓜子皮,又聚精会神地抬头看热闹了。倒也看不出什么害怕的样子。 “陈捕头,那不如就在此地说清楚吧,正好尸体也在这里,倒也方便勘验。”秦少白道。 地方上大小案件皆由当地衙门负责,而京城则不同。为了守卫皇城安全稳定,京城设有“巡防指挥营”这一特殊机构,直接上听圣命。但凡有命案、投毒案、纵火案等性质恶劣的案子,巡防营都可直接参与调查。 秦少白作为巡防营的禁军总领,为正二品,就算是京兆尹刘斌本人来了,也要以下官自称。故而陈捕头虽对肖晨的态度有所不满,但碍于此人与秦少白同道而来,且秦少白已经发话,也不敢反驳,故而默许了。 “刚才曲大夫已经说了,少量的草乌并不足以杀死一个成年男性,那么是不是可以认为,死者赵大鹏除了草乌之外,还服用了其他药物,使得草乌的药效放大,这才毒发身亡?”肖晨一本正经的按照记忆中的案情推断道。 “还未请教这位是……”陈捕头瞟了眼肖晨,对秦少白问道。 “这位是我夫人,肖书平大人的独女肖梨落。”秦少白长臂一伸将肖梨落揽到自己身边,然后用别有用意的眼神看了对方一眼,示意她想一想来之前说好的“三不准原则”。 喂!傻子吗?曲蔓婷还在旁边站着呢!忽然对我拉拉扯扯是做什么?! 显然,男女的思维模式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况且肖晨早已把什么鬼的“三不准原则”抛之脑后,自然也没有get到秦少白这个目光的用意,只觉得你一眼我一眼很有些暧昧的意思,故而小声辩解道:“其实也没……” 陈捕头声如洪钟,完全盖住了肖晨的碎碎念:“一直无缘得见,原来这位就是秦夫人!” 反应过来眼前这位美貌的女子就是联结了秦肖两家的肖梨落,陈捕头的脸上顿时换了副态度,向肖晨笑着点了点头:“秦夫人的话,倒是很有道理。徐仵作,还劳烦你再验一验,是否存在秦夫人说的这种可能?”他转身冲仵作吩咐道。 老仵作所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倒的确不乏有这种可能,只是,至于这如何勘验,我倒是……” “打搅了。”曲蔓婷向尸体点了下头,然后刷的一下掀开了整张盖尸白布。 顿时,这具肿胀的、密布着青紫色尸斑的赤·裸男性尸体,第一次暴露在肖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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