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过年，但类似于少传这样的全职主播是没有年假的，他和队里的另外一位孤寡老人老猫打起了日常双排。 而“圣诞老人”中的剩下的那位全职主播继跨界解说之后，更是转行当起了“空中飞人”。这一回，他的目的地是北京。 从提上日程到坐上飞机，满打满算也就花了三四个小时。 初四初五的菜价已经降了不少，至少不会让人产生自己是冤大头的错觉。沈翊轩跟着姐夫提了三大袋子菜进门，看见姐姐抱着安安在沙发坐着，沈老先生托着老花眼镜的镜架对着单子，行李箱被推在了门边，陈女士把围裙都系上了。 “妈？”吴崇没搞明白状况，一家人之前商量说是二老和小舅子在成都这边一直待到十五，和安安过了元宵再走的，怎么这还没出初七就开始收拾行李了。 “你爸研究所催他回去呢，我正好之前也定了年后要去趟北京，就想着不麻烦你们了。”陈棋瑛接过儿子手上的菜，“他那事急，我们订了今天下午的航班，刚还和聆聆说起你们呢，你俩要是再晚一点，我怕是没法大展身手喽！” 安安靠在妈妈怀里眨巴着她那双大眼睛，好像也在应和外婆的话，这小模样可真是把一屋大人的心都哄化了，陈棋瑛蹲下身来看她：“我家安安要快快长大呀，外婆还想做好多好吃的菜给你呢，你想吃什么，外婆就给你做什么。” 这话从陈琪瑛口中说出来，底气还是很足的。她的一手好菜在亲戚邻里间都相当有知名度。不过这次来成都，厨房算是被女婿包了场，儿子也就过去打打下手。 她过会就要走了，不为女儿女婿做桌菜，总觉得缺点什么。 “那我呢？”沈翊轩看陈女士对着小外甥女那黏糊劲就觉得好笑，他又伸手把菜拎去了厨房，走到半路突然想起不对劲，“我是回西安？总不可能让我一人再回云南待上十天半个月吧。” 陈女士对他倒没什么不放心，“你回西安也行，在这陪你姐也行。你要想去云南，我待会把那家房东的联系方式给你，你看着自己办呗。” 他把几大袋菜放稳。茼蒿颤巍巍的抖了几下，特意托人买来的土鸡蛋晃了晃，相互磕出了几声响。 声音挺小的，只有他能听见。 “那我跟着你去北京吧，挺久没回去了。”他语气自然，“正好还能为您当回护花使者。” 沈翊轩没敢看“花”，眼睛和安安对上了，小婴儿冲着他咯咯的笑。 “想公费去北京玩就直说，还编些这样不像话的理由，安安都笑你呢！”陈棋瑛像赶小鸡似的把儿子赶出厨房，“看在你夸我的份上，这份交通费我就替你出了，不过你到时候要去给我跑腿的，说定了啊。” 后半句话超出了沈翊轩的预料，他刚想拒绝，厨房的玻璃门已经合得严严实实了。而沈钦手上的行李核对单不知是在什么时候被换下了，他朝儿子摇了摇手机：“给你买好票了，和你妈同一趟航班的。” 把这场戏看完了的沈译聆也催着弟弟：“你现在去收个行李正好，收完差不多就吃饭了。” 吴崇在她身旁一个劲的点着头。 被四双眼睛注视着的沈翊轩苦笑了一声，举手投降。 于是夜间抵达首都机场的沈翊轩暂时丢失了自主权，拉着两个箱子跟在许女士后头打车。 北京今天有点冷，沈翊轩露在寒风中的手很快就没了知觉，他不得不轮流让两只手在口袋里捂一会。 用陈棋瑛的话说，这鼻头都冻红的小样看起来惨兮兮的。 “我之前和这回的客人谈过几回，开的价可以，人也很有想法，主要是她家那个房子的设计好，看着挺有灵感的。”她想把自个的行李箱拉回来，没成功，把手被儿子握得紧紧的。 沈翊轩已经把外套的帽子戴上了，“这天冷，你别不小心冻着了，我来拿行李就行。” “没白养你。”陈棋瑛拍了拍儿子的头。这孩子养到这个年纪，也差不多养成了。好在儿子处处都不怕，虽说的确过分有主见了一些，要是让他认准了一件事，那可真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莽劲，但比起走歪路，这些事情也就无伤大雅了。 “咱们待会先去你姨家住，她今年正好出国过年去了。” 沈翊轩恩了声，他俩现在正排队等出租车，看这队伍少说得排上小半个小时。 他拿出了手机。 最活跃的群还是那几个，房管群、主播群、家族群，还有“圣诞老人”的队群。 沈翊轩先打开队群看了一眼，消息还停留在一个多小时前，话头从少传喊人开始，结束于他喊到了老猫和女孩，把三轮车开起来了。 大学几个玩得好的哥们也拉过一个群，不过大家说话的频率不高，聊天都是一阵一阵的。不知道今天是发现了什么新话题，怎么就刷了几百条消息出来，他的手机在翻聊天记录的时候还卡了一下。 “大鱼：咱们也毕业三年了，什么时候聚一回啊？” “二哥：我都行，看你们的。不过你怎么突然想起这茬，是被什么事刺激了吗？” 二哥叫陈仲，因为“仲”字在兄弟间是行二的意思，而且他年纪在四人组里也排第二，所以大家习惯“二哥二哥”的喊着。 陈仲就是那位教沈翊轩谈恋爱的朋友。他和女友感情稳定，长跑四五年了，前段时间看他朋友圈说俩人已经订婚，等一个黄道吉日就去扯证。 “长裴：看样子像是被家里催婚了，大鱼是我们几个里最大的，翻了年就该二六了，他爸妈说不定心急了。” 别看是几个大男人，在这种事上的好奇心旺盛的不得了，三人围绕着大鱼和长裴的单身问题足足讨论了两个多小时。 “二哥：@翊轩，这个不会也还是单身吧，怎么不见他出来说话。” “翊轩：我这不刚下飞机吗，看你们仨讨论的这热火朝天样，感觉我不吭声也没什么事啊。” “大鱼：那你有情况没？还不快从实招来。” “翊轩：目前还没成。” 这话可供解释的地方就多了，有未婚妻者二哥、有经验者长裴，还有母胎solo选手大鱼作势就要拷问他，被沈翊轩躲了过去，“别奶了，我这不还没成嘛，成了肯定和你们说的。待会你们几个毒奶发威了，我要怎么办？” 几个人又是斗图又是互抖黑料的扯七扯八磨了一会，还是二哥最后一锤定音，“那先这么说着，咱们开春了聚一回，有家属的都把家属带过来。” 但沈翊轩有理由相信，他之所以能把话说的这么有底气，还是因为他是四人组里目前唯一确定能带家属去参加聚会的人。 ———— 沈翊轩的姨夫是军队里的，前几年在出任务的时候不幸牺牲；姨妈年轻时有一胎没坐住，伤了身子，后来家里便没再要孩子。两厢加起来，年近半百的她一个人在北京生活了好几年了。 陈棋瑛不是没动过接妹妹和她同住的心思，但陈琪珏都婉拒了，“我都这把年纪了，可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粘着你。北京也挺好的，我都住惯了，也不缺个什么，没事的。” 从机场到石景山差不多跑了半个北京城区，好在春节的北京人少，一路畅通无阻。 可就算这路况好的不能再好，等母子俩进屋的时候也快十点了。 “洗洗睡吧，我明天和人约好了，先去那边房子看一眼。”陈琪瑛查好了明早出门的路线，又确认了一遍客户的各项信息，“明天那户人家姓许，记好了，可千万别叫错。” “好。” 洗漱完的沈翊轩把这件事写在自己的备忘录里。 女孩没开播，但还在和少传老猫打三排。沈翊轩在少传直播间窥屏了一会，可惜她话不多，更多时候还是少传把气氛炒的火热。 他看着看着就困了，入睡前迷迷糊糊的计划着，等陈女士的工作结束了便去约女孩出来玩。 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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