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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众人神色各异。太后垂帘不语,皇后喝茶看戏,德妃乐见其成,贤妃掩扇低眉。    却不料,殿中对这句话反应最大的是皇帝陛下:    “赵侍卫?赵维风?”    这个名字,华惜梦有印象。    虽然前世没见过其人真面,但是,当时闹得沸沸扬扬的贤妃之死,跟他可说是脱不开关系。    赵维风此时应当还只是个三等侍卫吧……    不对,自己来乾清殿的路上,确实是撞见过一个侍卫,难道,好巧不巧,就是这个赵维风?    皇帝陛下为什么会记得一个小小的三等侍卫的名字呢?    一等侍卫六十人贴身护卫皇帝,一旬都不一定能轮班完,三等侍卫更是三百余人,来来去去能在陛下面前混个脸熟就不错了,更遑论更让日理万机的皇帝陛下记得名字。    皇帝陛下惊诧过后便沉默不语。华惜梦猜不透少年皇帝在想什么。    殿内众人听闻这个名字,有的人一脸茫然,有的人恍然大悟,而贤妃娘娘——她微微一颤。以羽折花扇掩面,看向了皇帝。    皇帝没有注意到贤妃荀雨梅的视线。    “正是!陛下,正是护军校赵维风赵侍卫!”刘宝林见陛下似是有所意动,拼命大进谗言:    “赵侍卫在宫中行走,又是负责西宫护卫之人,经常夜间来往于西宫。其人相貌堂堂,英武不凡,还据传赵家与华家是世交……”    华惜梦的大表姐确实是曾嫁与赵家,不过那都是将近十年前的事了,两家来往也不多,华惜梦更是从未见过这个赵维风。    如果这也算世家,那么朝中恐怕没有不是世家的两家了。    “一派胡言!娘娘根本不识得这什么赵侍卫,李侍卫,难道你随便叫个人来,就能污蔑娘娘了吗!”素琴毕竟从小跟着华惜梦,哪受得了这样红口白牙的生捏硬造,抹黑泼脏,起先还顾着这是正宴场合,没有宫女说话的份一忍再忍,终于忍不住了。    “你这下人竟然也敢……”刘宝林见出头的是个宫女,分外气恼。    “素琴!平素教你的规矩都忘了吗!这哪有你说话的份,回去自掌嘴,退下!”华惜梦明为训斥,暗为护人,至于回去之后怎么管教自己宫里的宫女,那是谁也插不了手的。    “……是,娘娘,素琴知错了。”素琴不甘的退下。    “呵,贵妃娘娘好大的架子啊,身边的伺候的人都敢在这正宴时分大呼小叫,成何体统。”刘宝林急红了眼,不甘放过这可能让独占圣宠的贵妃娘娘失宠的机会,步步紧逼:    “我说的,贵妃娘娘今日是否见过赵侍卫,娘娘可敢否认?娘娘的身边的宫女如此慌张失仪,莫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处正被说中了的表现?”    “本宫不知你为何要空口污蔑。本宫想起前刻赴宴途中,本宫的行仪队列确是撞见过一个巡防大意不知回避的侍卫。”华惜梦这话是说给皇帝听的,以免后面出现被迫跳坑的局面,话锋一转直指刘宝林其心可诛:    “但本宫为何要关心一个侍卫姓甚名谁。就算他是你所指的赵侍卫,群仆环伺,正规行礼,也并无任何问题。倒是刘宝林,为何对一个侍卫这么上心,不光知道名字,相貌、职位都一清二楚?后妃宫禁森严,轻易不能接触外男。还是说……这个侍卫对你来说有什么特别的,以至于念念不忘吗?”    “这!”刘宝林一时间失了声。“并、并不是……”    她才发觉自己犯了错。    除了自己所见之外,并没有其他人可以证明。    她又要如何辩解,自己知道赵侍卫姓甚名谁,就是今日在乾清殿前找小宫女打听的呢?    如果皇帝问他为何要打听一个侍卫,自己能说是因为见他长得好看吗?    自己进得殿来把这有个红衫妃子私会侍卫的天大消息同昭仪娘娘请示,昭仪娘娘立刻推断是迟来的贵妃娘娘,还吩咐自己先挑起皇上注意,让其余几名妃嫔附和。    而现在,昭仪娘娘端坐九嫔之位,细细地品着面前的这杯茶。    之前安排的几个美人才人也都噤若寒蝉。    她慌乱急切的望着她们,想要哪怕来个人为自己一起辩解一下都好。    “无论如何,今日华贵妃确是因不知避嫌侍卫,耽搁了启圣节午宴,还因此惹出事端,误了开席的时辰。”    皇后终于等到华惜梦自承确实见过个侍卫,不管红的白的丑的帅的,先给华惜梦安个罪名总是没错的。    “臣妾却以为,此事是刘宝林误解在先,纠缠在后,实在并不是贵妃娘娘的错。”    王昭容却为华惜梦辩解了一句。    “昭容何出此言,如若不是贵妃娘娘如往日一般喜爱迟来,今日的午宴应当是顺顺当当就开宴了,现下却还在为这等事纠缠。”    林昭仪开口,针锋相对的直指王昭容,看都没看弃子刘宝林一眼。    刘宝林本来一直期待的昭仪娘娘终于出面了,却把自己对她的言听计从说成是“这等事”!    她如今才真正的知道了,被人当做棋子用过即弃,孤立无援是什么滋味。    她怎么就那么简单的相信了林昭仪!    为何会做出当面顶撞圣眷正隆的贵妃娘娘这种愚笨之事!    后悔与怨愤几乎淹没了她的思绪。    看着周围人或轻视,或怜悯的眼神,几近绝望之间,她猛然想起了拾到的那个东西。    对啊,还有物证。    她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在一切可能对她斥责与降罪来临之前快速说到:    “贵妃娘娘身边的宫人,怎么可能自证娘娘有行不轨之事呢?臣妾对陛下绝无二心,今日确实见事有蹊跷,方才出面去问了宫女张侍卫名姓,却不料,这一问,真的问出了些名堂。不知贵妃娘娘,对‘忽作林风送梦华,却教和雨看梅花’,此句,做何解?”    她竟然还不死心。    华惜梦都有些佩服这种毅力了。她并没有听过这不伦不类的词句,不过并不妨碍她猜出来这是一句情诗,想看看她还有什么招,就接了话道:    “这句平仄也不对,意境更是奇怪,刘宝林这是何意?”    “娘娘真是贵人多忘事,这句明明是送给娘娘的。华,梦,不正好是暗含娘娘的名讳吗?”刘宝林伸手入袖,摸索着。      虽然她手里有个拾到的东西,可只要对方不认,这东西拿出来又有什么用呢?    她只能寄希望于,能够说服御座上的皇帝陛下。    哪怕不能说动皇上相信,能让皇后有理由发难,自己就有可能得到皇后的庇荫。    如若自己注定不能得到皇帝的青睐,这一搏最后能说得动皇后保下自己的话,至少能让自己保持安然无恙,全身而退。    “那这么说,前人诗词可都是为我而作的了。”华惜梦轻轻松松的说了几句常见的诗词:    “辇路迷游躅,宫词入梦华;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这些,可都是梦字华字任你拆解。”    “当然只有梦华二字做不得什么数,这句诗,臣妾也是在得知赵侍卫名姓之后方才恍然大悟。”刘宝林从袖袋中摸出一件事物,捏在手心:    “赵侍卫名维风,而这诗句中,恰好有个风字,而且,是‘忽作林风送梦华’如果不是情诗,何以是‘风送梦华’呢?”    众人听到这里,不少人面上有了恍然大悟之色。    而周围人有些眼尖之人看刘宝林的动作,猜测她应该是有物证。    刘宝林自己是人证,若有物证,能直接证明是华贵妃的贴身物事,那么,她的话可信度将会高上许多。    皇后对此非常期待。    德妃刘若莲已经看戏看得十分投入,恨不得这个刘宝林就能立时拿出铮铮铁证来打得华惜梦不得翻身,从此见弃于皇帝。    她大声催促道:“这诗句你又是从何而得知的,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你所说的话?”    “当然有。”    刘宝林伸出右手,张开手心,掌心一石,面向皇帝:    “请陛下明鉴,此物是臣妾从露台阶梯上所拾得,是贵妃娘娘上露台之时,不慎遗落,而被臣妾捡拾到的。”    “这诗句,就是臣妾从此物上所见,方才知晓原来贵妃娘娘还有如此隐秘□□。”    “臣妾今日所言,字字句句均为肺腑之言,诚心之语,一心只为陛下着想,还望陛下明察!”    皇帝并没有让身边的太监立时去取。    他转向了皇后。    “御妻宝林,诋毁贵妃,造谣生事,皇后以为,该如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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