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十五才算过完年，君诺在除夕夜和小七说的话未琢磨明白，暗自咬牙，进不进京城是外头爷们儿的事，告诉她能如何，她爹的事，她娘都插不上手，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史记都读不全，还妄想跟爹论朝政不成，既想不清楚，便丢开手不提，倒是雪娆的便宜表哥，就这样住了下来，吴氏原本害怕他勾得栋哥儿染上恶习，几天下来，除却出府就是在自己院子里读书，只一个未留头的小丫头添茶，小七倒是看不明白，难道他真的对自己六姐姐有几分真心，发誓读出个名堂来，再来提亲不成，这边悬着心，那边大房更是不消停 “老太太去看看吧，咱们奶奶快被大爷打死了！”门外婆子哭喊着吓了众人一跳 正月十五一早大家伙急忙忙来给老太太请安，这一天是要在老太太的院子里过的，姐妹几个正准备对诗接龙，久不见查氏，老太太才着人去寻，这就是出了事 王氏站起来把茶杯带到地上碎了，也不及看，连声问出了什么事 “也不知怎的，大爷发了好大的脾气，把两个姨奶奶，大奶奶都拉到院子里跪着，口里还骂着二心、休弃这样的话，奴婢们实在不知如何是好了！”那婆子未进门，瞧着像是看门的，估计是真的拦不住才跑出来 陈昭春也就是男女上喜欢动心思，要说他敢休妻，小七是一万个不信的，莫不是上了根本着性子也变了 “胡闹！今儿元宵儿！也不能让人踏实了！”老太太使劲蹬了眼王氏，带着众人急急往查氏那边去 一进院子，已经不能用一片狼籍来形容！小厮丫鬟跪了一地，两个美人披散着发几近哭得晕厥，查氏衣衫不整摊在地上，她的陪嫁妈妈狠命按着人中，嘴里哭喊着大爷杀人这样的话，再看陈昭春，只披个外衣，脚上鞋都没穿，额头青筋毕现，双目猩红，拿着个瓷瓶就要往查氏那砸去，老太太一看这个架势，哪里站得稳 “你们都是死了不成！还不赶紧拦着大爷！大奶奶若是有什么！你们全家的脑袋也不够赔！这是造的什么孽！”小厮们也管不得以下犯上，一拥而上夺了陈昭春手上的瓷瓶，这时地上的查氏悠悠的醒了过来，一看到王氏和老太太就开始痛哭 “贱人！你还有脸哭！爷这就把你卖到勾栏里，省得你每天叉着腿找不着下家！”陈昭春喘着粗气骂得起劲 “你把嘴给我闭上，你妹妹们都在这，你不要脸我还要！斗筲之人，何足算也！卖了你媳妇是不是也要把我这个老婆子卖了！” 陈昭春还想反口，被王氏拉扯住了，拿帕子捂着脸，“老太太，哥儿是被魇了心智了，说出这些个诛心的话，必是媳妇不好，哥儿这样还要闹！” 小七已经无语问苍天了，明明被打的是查氏。到底老太太舍不得大孙子，又看这地方站脚的都没有，也不往屋里进，安排人都去自己院子里回话 “行了，哭也哭了，闹也闹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倒是谁能说个清楚！”查氏脸颊肿得老高，还挂着红掌印，眼角也破了皮，呲牙咧嘴的哭，听老太太喊、才渐渐止住 陈昭春挂着破衣裳，头发散乱，跪地上说：“祖母，母亲和婶婶明鉴，这个恶心妇人我是一定要休的！瞧着外头壮士男人极好，忙不迭地扑上去，他就是活儿再好，也休想让我成全你们！” “你放屁！”查氏哭喊着也跪了下来 事情在他俩的对骂中大概有个雏形，自从雪娆表哥进府，查氏五日有三日送些吃食过去，以前查氏从不去外院看陈昭春，过了除夕倒是殷勤起来，一趟趟的跑，穿红戴绿的，说起陈昭春的毛病，查氏也不能说一点别的心思没有，但是就这样司马昭之心，也过于愚蠢了 王氏疼儿子，想着一定要休了查氏，老太太也不耐烦，不过一个女人，玩意儿的东西，不好再换就是，可也知道捉贼拿脏，捉那什么捉双的道理，休妻事大，哪里是红口白牙说说就行的 “老太太，她犯了七出！无子，赶紧休了她！”陈昭春想起了什么狂喊 查氏一听倒是也不急了，“旁人不知，你自己不晓得嘛，你不举，别说是我这样寻常女子，便是观世音下凡，也必不能给你怀上个一儿半女的罢！” “你，你”陈昭春和王氏都没想到查氏能这样说出来，幸好屋里没有下人，当初陈昭春知道自己不举，恨的要去寻仇，狠闹了一阵才消停 “老太太，昨日晚上是孙媳妇儿娘家的妈妈来了，说是今日不得回，来捎给我些吃食，聊的晚了些，这人就疑心我会男人去，我，我怎能如此！陈家就是如此污蔑！倒不如死了干净！”说着就要往桌角撞，几个姐妹带着两个妾赶紧的拦 以前小七真是没看出来这个嫂子有如此才能，哭得骂得跪得忍得，是不是事实无所谓了，总不能把男的拉过来问问你俩是不是成事实了，那就是说不清楚的，如今陈昭春不分青红皂白打人在前，查氏也不是孤女，明儿娘家人上门更是有的热闹 老太太倒是想和离，可和离得有和离的说法，如今这样，和离是不成的，反倒是要低三下四的赔罪了 “这点子破事，还要闹到哪里去，冤了谁，莫不是还要到京里去告御状！今儿元宵！也不必团圆了！各自回去，老大家的带着春哥儿下去，不成体统，在家就敢如此嚣张！可想而知在外面的嘴脸，焉知不是你个当娘的疏漏！查氏也赶紧回房拾掇拾掇，看看你自己和市井泼妇有何区别！” 回了明阳居、小七才算吃上一口热乎的汤圆 “你黏的东西不爱吃，这山楂汤圆倒是每年都能吃上一碗”吴氏笑着说 “酸酸甜甜的娘也吃”小七笑眯眯的又对着二老爷说，“爹，你也吃啊” 过了元宵，二老爷又要开始朝九晚不知道何时的工作，想来辛苦，二老爷摸摸小七的头，对着吴氏说： “终究是春哥儿屋里的事，你略坐坐，别参与就好” “老爷说的是，今儿闹了一通，明儿还不知如何，大哥在京里，您明儿还是早些出门去，若是撞上了，少不得掰扯的” 让吴氏言中的是，一大早，查氏的娘带着嫂子就上了门 “亲家母呢，我家小姑子是不是已经被你们打杀了！旁人家宠妾灭妻也好、奸夫□□也好，总有个说法，可怜我那姑子花信年华，就由得你们如此糟践！” 查氏的大嫂子是个泼辣的，人还没进来，边嚎啕大哭边带着三五个粗使的婆子往里面闯 “亲家这是作何，大奶奶好好的屋里头躺着呢，有喊又叫的算是什么教养！”王氏也不甘示弱的跑出来回嘴 查氏的娘一看情况立马顶上，“还作何，你们陈家还是人吗？以为烂在里头死不死的没人知道，笑话，整个饶州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让我姑娘守活寡,还由得你们喊打喊杀！天下没有这个道理，我今儿来就是和离的！姑娘的嫁妆单子挑出来，差一个摆件都不成！要是不清不楚的，咱们衙门口掰扯掰扯，京里头做官的可不止你们一家！” “胡说八道！你姑娘把我儿子打成什么样！脸都抓花了！这样的悍妇谁还敢留着！进门两年别说儿子，连个妖精种都没看见，有那起子勾引男人的本事，在咱们陈家当真委屈了！”王氏叉着腰中气十足的骂 老太太在门内气得直哆嗦，这种事明明是自己家理亏，还敢这么嚷嚷，整个饶州城不知道才出了鬼！赶忙让周嬷嬷把亲家请进来 查氏娘家两人进来也不行礼也不说话，气哼哼的一坐 老太太只得陪着笑脸：“亲家今儿来的早” 查氏娘一挥手，“得了，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吧，昨儿的事得有个交代，不瞒老太太，我这一辈子只这一个姑娘，我们老爷看着大老爷的面子上做的这门亲，为的就是好来往，您看看，这还是旧相识，若是无亲无挂的，岂不是要给一碗汤药了！” “小夫妻拌口角，哪里是这样严重的了，昨儿我已命他娘狠狠责骂了春哥儿，哥儿年纪小，不禁事，过几年立了业也就稳当了！” 王氏努着嘴还要说，被老太太淬着毒的眼神顶了回去，查氏娘却不愿这样消停，却又想到老爷千叮咛万嘱咐的闹闹就算了，陈家是要向上走的，得罪不得，女儿再重要哪比得上儿子的前程，再说姑娘也不小了，和离回家谁养着，可还能再嫁，到底是平复了些 “亲家老太太知我，当初我家姐儿嫁过来也是千般愿意的，去年听说了大爷的那个事，哭着喊着要守着绝不敢有别的想头，我最娘的怎好看着姐儿不好，数日未睡好的”查氏的娘扯着帕子就哭起来 她大嫂也看这个情况，也不再出声，本就是一个小姑子，这要和离回家还得她大哥照应，再嫁又要添妆，巴不得查氏继续过呢，想及此忙做出哀伤的样子 “亲家的心思我这个老婆子哪里不知，外面传话不尽实，春哥儿年纪还小，定是能治好的，昨儿都是那两房妾氏不规矩，已打发了！亲家放心，孙媳妇忧思，躺在床上不得起身，亲家可要去看看？” “自然是要去的”查氏和娘家嫂子跟着婆子去了陈昭春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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