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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因惊吓过度,生了一场大病,淼淼奉承王之命为郡主调理身子,离开承州的事又搁置了下来。  不久,田七收到了珠珠送来的喜帖。她与她娘亲磨了好几个日夜,说这辈子只方文渊不嫁,若是娘要伤害他,那她便与他一起死,若是他先变了心,她绝不手下留情。况且人类的寿命短短几十年,就算她不吃他,他也敌不过生死规律。话说到这份上,娘纵使心里再怎么不赞同,也拗不过她的倔强,只不过是时刻留心方文渊的行为举止,一旦有什么不好的苗头,定不姑息。  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是我们最愿意看到的结局。红缎从方家的大门一直延伸到里面的每一处房院,每个角落都洋溢着红红火火的喜气,客人们嘴中道着恭喜,祝愿这对新人长长久久。  田七没有多少银子买贺礼,就只带了自己画的一幅童子绕膝新人图,相当于是空着手来的,所以她不好意思进去,就在门外等轿子过来。  苏子叶撑着伞在她旁边站着,道:“我建议你把公孙珏的戒指送了,你还舍不得,现在尴尬了吧。”  在门口招呼客人的方夫人注意到了田七,十分热情道:“你就是珠珠说的那位贵客吧?文渊特意嘱咐我,没有你,他和珠珠的误会不会解开,让我好生招待。快进来吧!”  田七摊开空空的两手尴尬笑道:“我没做什么啦,而且,我……”  方夫人善解人意:“我知道,礼不重要,两个孩子能在一起才是最好的。快和你夫君进去坐会儿,新娘子就要进来啦。”  新人进,吉时至,一拜天地二高堂,夫妻相对把头低。  看着这热闹的景象,田七突然想起自己成亲的那一天,苏府门匾上敷衍挂着的一块红布暗沉无光,客人寥寥无几,喜乐低声如泣,没有郎君也没有喜宴,独自向三位长辈、天地、空气跪拜,孤身走入冷清的洞房,那情景,不免太过凄凉。  苏子叶把她的表情全部看在眼里,搂住她的腰,心里擅自做了个决定。  晚宴结束,田七被苏子叶拉到一处依山傍水的开阔之地,苏子晗、风槐、淼淼均在场,似专门等着他们过来。  “多谢大家前来。”苏子叶行了个礼,十分正式,道:“拜托各位过来,是想请各位作个见证。虽然双亲不在我们身边,但有亲友作证,兄长也在,我苏子叶今日,想亲自与田七,堂堂正正拜一次天地,接续我二人夫妻名分,我愿意付出所有真心来爱她……”  “哎你竟然是为这件事把我们叫来,我可没答应让你抢走我的小七姐姐……”淼淼不乐意了,一只脚踏出去就要反对,被风槐一把拉住,嘴里还嚷嚷个不停,然而却被其他人当成背景音自动忽视了。  苏子晗维持着易容的脸,看上去有些沧桑,他把它当成保护自己的面具,掩盖掉真实的想法,像长辈一样和蔼笑道:“既有这份心,那便由我这个二哥来为你们主持仪式吧。”  田七皱眉,抬眼看着苏子叶:“你可有问过我的想法?我答应你了吗?”  苏子晗心里闪过一丝连他自己也没察觉的欣喜与期待。  苏子叶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心脏,但他感觉自己此刻应该是心跳加速的吧,她这样问他,莫非他猜错了她的感情?他抓起她的手焦躁道:“你可是觉得太简陋?他日我真身修成,定还你一场更盛大的筵席,可我现在等不及,想要再娶你为妻,名正言顺地拥你入怀,小田七,你不愿意嫁给我吗?”  田七低下头小声道:“不就是拜个天地嘛,又不是第一次了。”  她就是有点惊讶罢了,其实心里早已认定他了,还要搞那么多形式干嘛。看他自作主张,本不想如此快答应,还是矜持一点好,可一看到他,心就软了下来,舍不得说拒绝,舍不得把他推开半步。  一般女子,一生只会拜一次天地,她拜了两次,第一次,身边是空气,第二次,身边是一只鬼,可无论哪一次,她嫁的都是同一个人,也算是很特别了。  不同寻常的一个夜晚,曾经被休,现在名义上她又是苏家的媳妇了。  行走江湖,管这么多作甚,都不重要。她心里嘲笑了一下自己,还是不自觉地被俗世规矩所拘束了。  芸茗意识清醒开口说话,第一个找的便是田七。  她的面色比寻常少了丝红润,显得更加娇弱惹人怜,可说话咄咄逼人,装也要装得底气十足:“为什么要骗我?你说你相貌丑陋才戴着面纱,可事实并非如此。到现在,你还在装,要装到什么时候?”  田七揭下面纱,苦笑:“郡主,我并非有意欺瞒,早先脸上确实有疤,才遮了起来,后来伤好了,也习惯了戴着它。我见您对我有敌意,想少些烦扰,顺水推舟便如此说了。”  芸茗撅着嘴,不悦:“我讨厌别人骗我!我听那个妖怪说,你身上有妖力,这是怎么回事?”  “……个中原因复杂,郡主您不必盘根问底,您只需知道,我是捉妖的太虚宫弟子,绝不会做伤害他人的事。”  芸茗垂眸,眼神游离:“那这些……他都知道吗?”  “知道。”田七点点头。  忧伤了半晌,芸茗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那时候,你身边分明还有另外一个人,一个我看不见的人,是谁!”  “额……这是太虚宫的一门道法,简单的说,就是收养小鬼帮助自己对付妖怪。”田七呵呵一笑。此时苏子叶在她玉佩里,听到这个说法,心里很不爽,却无可奈何。  “……好厉害!什么时候我也能去太虚宫学法术就好了。”芸茗吸了口气,表达了无限的向往之情。  “看来郡主问题问得差不多了,您好好养伤,在下不打扰了。”  田七告辞,转身离开之前,芸茗加了句:“本郡主恩怨分明,这次你救了我,我欠你一个人情,但苏子叶,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不放弃又能怎样?  郡主恢复如初后不久,太虚宫发出召集信命所有完成任务的弟子立刻返回,趁着夜里郡主就寝,田七等人瞒着她向王妃告辞,快马加鞭赶回师门,才知太虚宫内出了叛徒,各处结界漏洞频现,部分弟子身中未知剧毒,就连黎湘子也不慎遇害,昏迷不醒。  剑玄门弟子大多在外执行任务,玉清门忙着研制解药,救治受伤弟子,结界修补交给了道真门,尽管每天都在加固结界,可总是会出现新的缺口,并且能明显看出是人为的,现在最根本的是找出太虚宫内鬼。  兵分两路,淼淼回黎萤处帮忙,田七等人往剑玄门找温青遥。  “快随为师往结界漏洞处御敌!”温青遥行色匆匆,一见徒弟他们回来了,即刻带他们往西北角方向前去。  田七问:“师父,现在大概是什么情况?太虚宫内真的出现叛徒了吗?”  温青遥忽然改为用内力传音:“内鬼一事不可声张,兹事体大,为防止打草惊蛇,或引起门内弟子不必要的恐慌,我们只可在私下暗中调查。”  西北角的漏洞是半炷香前新出现的,因为人手不够暂无人修补,温青遥到后,已经有几只妖怪通过逐渐扩大的缝隙钻了进来。  “这几只妖你们能对付,为师去重设结界。”说罢,温青遥一个跃身从头顶飞过。  焚花锋锐,青浪利远,剑光交错,咒法相织,这等小妖,绝不是他们的对手。苏子叶守着田七的后背,不留一星可乘之机。  若是普通的攻击,苏子晗也完全能对付,但要是与妖法对抗,难免有不敌之处。  “师弟,你去帮二哥,这里我们俩没问题。”田七喊道,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懈怠。  那五六只小妖很快被他们收了,温青遥也补完了结界。  温青遥道:“好了,这边没问题了,你们先回去稍做休息,赶了这么久的路一定累了。”  田七收剑入鞘,问:“其他各处不需支援吗?”  “每个点都有弟子把守,无需担心。”温青遥没走几步,忽又停下,长眉微皱,“你身上的妖气是怎么回事?”  田七不敢直视师父,低头小声道:“承州为除妖,放出了妖力,最后收不回去了……”  “你又胡闹了!现在门内人心惶惶,你这妖气一旦被发现,即便才回来,也会被误会是内鬼,百口莫辩!”嘴上不留情,温青遥还是念了几个咒法,封住她身上隐隐的妖气,“我这道法可抵一阵子,你且学了去,千万要藏好你的妖力。”  “多谢师父!”  既然如此,田七想携风槐同去看望门主,严格说来,黎湘子还是他俩的姨父呢。  黎湘子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他们进屋时,黎萤在给他喂药。  田七观望了片刻,问:“黎萤师叔,门主情况怎么样了?”  黎萤叹了口气:“现在仍不知是何毒,无法调制解药,试了各种药方,也不可能有效果。这次连我爹都中计了,中毒的弟子每天都会多一两个,却迟迟查不出何人在搞鬼,形势不妙啊。”  “门主行事向来谨慎,连他都没发现,下毒者定是大家朝夕相处十分熟悉的人。”  “我们心里都清楚这点,正因如此,才需更加慎重。”黎萤放下碗,话题一转,让田七和风槐坐下,“师兄和我说,你俩的母亲和我娘亲是亲姐妹,其他的他让我自己问你们,这是真的吗?”  灵山清禾逝世时,黎萤还小,走路还没学会,对母亲的印象几乎为零,在成长的过程中,她向父亲问过无数遍,自己的母亲是怎样一个人,可父亲却从来不告诉她,不管正在做什么,每次只要她一问,父亲就会扔下她,不知躲到了什么地方。她又问了很多人,大家都只对她摇头,只有素师叔和她说,她的母亲是一个温柔而又勇敢的女子,仅此而已。  后来,师父何姒卿被她问得不耐烦时,对她说了这样一句评价:“你娘是个狡猾而又愚蠢的人,费尽心机把师兄从我身边抢走,为他丢了性命,害他一辈子忘不了。”  她大概猜到,娘为了救父亲而丧命,这是父亲的心头之痛,所以他不愿提起。以后她也不再问了。可为什么其他人的态度都是这般遮遮掩掩,她一直都很纠结于心。  田七觉得这是黎萤自己的身世,她有权知道,便把真相告诉了她,不过黎湘子和灵山清禾之间的事,她也不是很清楚。  黎萤终于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这么避讳,不是因为灵山一族的身份,而是因为她娘亲是半妖,是因为妖的血统!太虚宫是正统的道家门派,虽不禁止道侣成家双修,但怎会容忍与妖结亲?何况这妖血还继承于妖王同脉,传出去,对太虚宫而言就是一个抹不去的污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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