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回到录音室的时候，陆导正坐在沙发上跟一个cv讲戏，见他俩回来就挥挥手让大伙儿准备继续录。　　　　魏南负责配的并不是主角，但戏份还挺多的，因为他工作关系没办法每次录制都过来，所以能到的那天基本要一直待在录音棚里赶进度。　　　　戚昕然的戏份也多，虽然配了个高冷寡言的角色，但几乎跟每个cv都有对手戏，策划一般都把她那场安排在最早录，录完了就能走人。　　　　可惜今天迟到被陆导看不爽了，从早上等到下午都没叫她进棚，估计是把她的戏排到最后去了，戚昕然也无所谓，反正学校里没课，中午在魏南车上也充满电了，于是靠在沙发边上玩了一下午的手机。　　　　“下一场荀公主加进来。”　　　　等到快4点的时候，陆导终于想起她的存在了，让策划过来叫她。　　　　“好的。”戚昕然立马站起来，拿着剧本快步进了录音棚。　　　　魏南正坐在高脚椅上喝水，看到她进来都没开口聊骚，录一整天嗓子累得够呛的，就只是冲她挑了挑眉，带着点儿调侃的意思。　　　　笑屁。　　　　谁还没迟到过一次两次呢。　　　　戚昕然当作没看见，走到另一边的高脚椅坐下，匀称细白的长腿在裙摆下交叠，架在脚踏上轻轻一勾，不自觉便将某人的目光吸引过来了。　　　　“不好意思。”她带上耳机，将椅子调高一些，对着电容麦轻声说话，“返音可以调小一点儿吗？”　　　　“可以。”录音师的声音从扩音器传进棚里，“准备开始了。”　　　　戚昕然点头，看对面的时候魏南已经收回视线在看剧本了，半点儿没露馅，于是不疑有他低下头扫了一眼台词。　　　　这场戏讲的是秦夜与荀公主的初遇，奉命秘密查案的秦夜意外救下了回京途中遇刺的荀公主，但两人皆因对方不肯告知身份而心生戒备，相互试探。　　　　“……在下救了姑娘一命，却连句真话都听不得？”　　　　“大侠言重了，救命之恩自当报答，待我回京，必然以重金酬谢大侠。”　　　　“呵，姑娘既无姓名也无身份，若在下真放姑娘回京，日后如何保证能得到酬金？”　　　　“大侠就这般信不过我？”　　　　“京城尚远，姑娘脚伤未愈又身无分文，流落在这荒山郊野，谈何报恩？倒不如以身相许来得容易……”　　　　“等会儿。”陆导在外面喊停，“这里秦夜是在试探她，语气带点儿嘲讽，不是真的想耍流氓，懂吗？”　　　　“好。”魏南清了清喉咙，强迫自己的视线离开对面那女人的腿……咳，没事儿穿这么短的裙子干什么啊。　　　　“荀公主语气不要太冲，稍微收一点儿。”陆导训人一向是雨露均沾的，“现在只是怀疑对方身份，别说得好像已经以身相许完了似的。”　　　　戚昕然：“……咳。”　　　　对不起，这话她没法儿接。　　　　“重来一遍。”陆导敲了敲桌子，“从这一页最上面那句开始。”　　　　“好的。”戚昕然看魏南在那边喝着水，冲麦克风里应了一声。　　　　之后又断断续续录了好几个小时，不止秦夜和荀公主的对手戏，其他配龙套的cv也一直在录音棚里进进出出，晚饭是策划统一订的外卖，大伙儿草草解决完又继续赶工。　　　　不知是魏南没在状态还是陆导的要求太苛刻，总之短短的十几场戏，居然录到了晚上10点多才结束。　　　　走出录音棚的时候，别说魏南了，戚昕然都要抱着保温瓶不停地灌水喝。　　　　完全不想说话。　　　　不单单是嗓子累，精神上的折磨更要命。　　　　她现在回头看一眼录音棚都觉得那简直像个牢房。　　　　“哎等等，你这状态……能开车吗？”　　　　魏南的样子比她更糟，虽然那张惹眼的桃花脸还是很好看，但眼皮已经耷拉得随时都能睡着了。　　　　“还行。”魏南往自己额头上狠拍了两下，勉强精神些，“送你回去没问题。”　　　　说话的声音也低了好几度，含着润喉糖都不管用，等明天估计这嗓子就彻底哑了。　　　　“算了吧。”戚昕然伸手勾走他手里的车钥匙，淡淡道，“我可不想上明天的报纸。”　　　　魏南愣了愣，看着已经先一步拉开车门上了驾驶座的戚昕然，有些惊讶。　　　　“……你会开？”他说。　　　　“去年就拿到驾照了。”戚昕然发动引擎，开车灯调座椅后视镜扣安全带，看起来确实挺熟练的，“赶紧上车，再晚我就赶不上宿舍门禁了。”　　　　魏南揉了揉眉心，认命地走到另一边上车。　　　　“真会开啊？”听见她放了手刹，魏南不放心地再问一遍，“不行别乱来。”　　　　“行了，开不坏你这车的。”戚昕然打着方向盘，驾轻就熟地把车开出了停车场，“嗓子哑就别说话吧，听着难受。”　　　　SUV的车型比她家的小轿车要高些，视野和手感都不太一样，但优点也是空间足够大，她个子高，手长脚长的，开自家那辆总觉得舒展不开，在这儿就顺手多了。　　　　“……”魏南被她堵得没话说，加上嗓子确实不舒服，就靠着椅背默默地看前面。　　　　他倒不是心疼自己的宝贝车，再贵的车也比不上人重要，主要还是担心安全问题。　　　　别辛辛苦苦忙了一整天，到回家还出个什么事儿的，多亏啊。　　　　“怎么样，”戚昕然平稳地拐过一个急弯，顺便超了辆奥迪，看起来挺游刃有余的，“技术还行吧？”　　　　“凑合。”魏南笑了笑，说完又咳了两声。　　　　“你喝点儿水。”戚昕然皱眉，“明天要上班吗？”　　　　“轮休，后天下午再飞。”魏南刚拿起保温瓶又放了回去，“喝完了。”　　　　“你车里就没存点儿矿泉水什么的？”戚昕然说。　　　　“用完没补上。”魏南抬手搭在车窗边，支着太阳穴按了按，“这段时间一直飞国际线，时差都倒不过来，哪顾得上这……咳，干嘛。”　　　　“你不是没水吗？”戚昕然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伸到后座去扯了个购物袋过来，塞到他怀里，“这儿有，应该还剩半瓶的。”　　　　“哦。”魏南低头翻了一下，袋子里是她今早在便利店买的那些零食，中午吃饭时拎到他车上放了，也一直没留意有什么，“你喝过的？”　　　　“没有，我都是倒进保温瓶里喝。”戚昕然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啧，又不是没亲过，你好意思嫌弃。”　　　　“谁嫌弃了。”魏南仰头把水喝光，拧上瓶盖的时候意味深长地回了一句，“我这是失望啊。”　　　　戚昕然：“……行了你闭嘴吧。”　　　　“哦。”厚着脸皮聊完骚，魏南心情愉快地靠回椅背上，闭目养神。　　　　睡着之前还迷迷糊糊地想，这女人车技真行，够稳，坐着一点儿不觉得晃，舒服得他都犯困了。　　　　于是就睡了一路。　　　　醒来时看见外头熟悉的小区门口，他还恍恍惚惚没回过神来，很傻地问了一句是哪儿。　　　　“啊？”戚昕然有些无语，“你自己家都不认识？”　　　　“……我家？”魏南登时被这俩关键字给惊醒了，“你，咳咳，你不是回学校吗？”　　　　“回啊，反正顺路，也不差你这一会儿。”戚昕然拿手机给舍友回了条消息，让她们留个门，“车借我开走吧，不然真赶不上了。明天给你开回来。”　　　　魏南：“？？？”　　　　突然这么男友力max……啊呸，这么会体贴人了？　　　　受宠若惊啊。　　　　看来睡过之后关系还是有点儿不一样的。　　　　他现在是不是应该装晕，然后骗她上楼照顾他呢……　　　　“赶紧回家！”戚昕然不耐烦地把他踹下车，冷冷地关上车窗，“再见。”　　　　魏南：“……”　　　　哼！就只是想借他的车而已吧！　　　　很生气了！　　　　回去就立马洗洗睡，绝对不给这女人发信息！　　　　……　　　　11点半的时候，魏南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默默给某人发了条微信。　　　　-到宿舍了没？　　　　然后瞪着屏幕等回复。　　　　快有10分钟了对面才回过来一条。　　　　-嗯　　　　-你们学校有地方停车吗　　　　-嗯　　　　-明天把车开过来？有空吗？　　　　-嗯　　　　-没空的话其实也不急，我这两天不用车，随你方便　　　　-嗯　　　　嗯什么嗯？　　　　这两句话明明是相反的问题，她这态度是不是太敷衍了？　　　　魏南莫名有点儿来气，噼里啪啦地回了一句。　　　　-你他妈只会说这个字？？？　　　　发完就把手机丢到沙发上，胳膊肘往膝盖上一撑，瞪着电视生闷气。　　　　等了很久没都有信息回过来。　　　　……靠，不会这就生气了吧？　　　　他说话很冲吗？还是因为多加了个语气词？　　　　平常也不是没说过啊？　　　　她这就不理人了？　　　　魏南皱着眉，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没憋住把手机又拿了起来。　　　　然后在查找聊天记录的搜索栏里输入“他妈”两个字。　　　　哇……震惊.jpg　　　　除了他刚发的那条，后面拉下来一整列全是她发的，而且每句都不带重复，语气凶得都快冲出屏幕了。　　　　“嗡。”手机猛地抖了一下。　　　　回信息了？　　　　魏南立刻退回聊天框看。　　　　-我刚洗完澡在涂脸没空打字你他妈有什么意见吗？？？　　　　魏南：“……”　　　　行行行，他没意见。　　　　完全没意见。　　　　-那你发语音啊　　　　-舍友都睡了发什么语音　　　　-哦。　　　　-有屁快放，没事我睡了　　　　魏南松了口气，赶紧放屁……咳不是，说事儿。　　　　-你明天什么时候过来　　　　-大概11点吧　　　　-行，我调个闹钟　　　　-你猪吗，睡到11点还不醒？？？　　　　-谁今天迟到俩小时，好意思说我是猪？　　　　-哦，拜拜。:)　　　　-你说句晚安会死么　　　　-不会，但会做噩梦。　　　　-做什么噩梦？　　　　-梦见你啊。　　　　魏南：“？？？”　　　　靠，这天儿没法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