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沈缄之回府后就进了书房，近晚饭时节沈全进来问晚饭在哪里用。沈缄之放下书“近些日子忙没能好好陪子娴，去侧厅用饭吧”沈全听罢自去安排。不一会儿回来了“少爷，您要不先用？我听侍琴说小姐还得一会呢，不然您先用着？”沈缄之听罢不由觉得有些奇怪，“罢了，让他们晚些摆饭，我去看看”走到沈子娴的院子，不见有丫鬟迎出来，更觉得奇怪。待进了屋里，怪不得没人呢，侍琴指挥的几个小丫鬟团团转，榻上铺的满满的各色衣裳，桌子上也被首饰摆的满满当当，侍棋和沈子娴正在挑挑拣拣。看见这架势沈缄之打趣道“不知道以为妹妹要开成衣铺子了”沈子娴和丫头们都没防着有人进来，听得说话才看见来人，回首看看自己屋子里满满当当，当下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忙给侍琴使眼色，侍琴赶忙收拾出空地方请沈缄之入座，沈缄之笑道“还坐什么？再要紧的事情也是吃饭，先吃了饭再倒腾”沈子娴听罢一看天色可不是不早了，随即放了手中东西随沈缄之去用饭。　　用完饭，丫鬟们上了茶。沈缄之才问道“可是有东西没带过来？不打紧的话明日让沈全安排人，你上街逛逛。近些日子忙着授官的事，疏漏了你这里。你随我进京，人生地不熟的也没有相识的朋友想必闷得紧。想出去转转，添置些什么我若不在让侍琴去找沈全。”沈子娴听罢摇头“东西我向来是不缺的，只是今日有宫里公公来送帖子，说是镇国公主办桃花宴，给你我两人各下了一张帖子，弄得我一头雾水，不知是怎么回事。带了东西去了隔壁的宋府，听宋小姐说是这本打先皇后那来的，以前先皇后每年都举办桃花宴，凡是京中四品以上官员子女都下帖子，赏花饮宴好不热闹。先皇后虽去了但是这桃花宴却一直留了下来，年年由镇国公主举办。”说罢有些顿了顿不好意思的接着说“听说每年桃花宴够格的小姐们都早早准备起来，我虽没有争奇斗艳的心，但是初到京城怕穿戴不合规矩让人看不起，便和丫鬟们……”　　沈缄之听罢点点头“是我疏忽了，你也别找了。明日去上街逛逛，看看京中现下时兴什么拣你喜欢的买，也看看这京城风貌，我打进了京一直忙，近些日子确实对你关心不够，有哪些缺的尽管说”沈子娴听罢点头“那我明日约上宋小姐一起去，对了哥哥你授官的事情定了吗，什么职位？”沈缄之道“具体官职还未定下”说罢沉吟片刻“宋府？大理寺卿？”沈子娴点头“是的，对了哥哥那日的衣裳也交给我吧”说罢俏皮一笑“保证让哥哥在众人之中脱颖而出”沈缄之听罢只微微一笑。送沈子娴回了院子，临走时顿了顿有些不放心，又回转嘱咐沈子娴“出来乍到还是谨慎些好，衣裳饰物不出格就好”沈子娴点头记下不提。　　桃花宴当日京兆尹早早派人在西山沿途护卫，参宴的都是非富即贵，但凡出点事情自己这乌纱帽就不保。怡宸身为主家正坐了车慢慢往西山走，车里青黛嘴下不停“我说主子，您可别躺，我好不容易给您梳的发髻，一躺下全乱了，哎别靠那边看衣服再褶了。咱们出来是不是有点晚？您说…”怡宸倚在车窗边往外看，觉得耳边实在聒噪的厉害，扭头斜斜瞥了青黛一眼，见她闭了嘴，理理袖子“我还没嫌你给我梳的发式碍事呢，头上叮铃咣当的，一会儿给我解了听见没？出来晚是谁给我捯饬起来头就没完了？晚了也不怕，反正红阑在那边呢，左不过晚点儿开宴”青黛心里暗戳戳的想又被训了，赴宴的各府小姐哪个不是打扮的漂漂亮亮精致无比。自己主子身份在那，长得又好又是主家，哪里有被别人比下来的道理。　　待到了西山，青黛扶怡宸下车，忽看到一辆马车不禁顿住。怡宸顺着她视线看过去，“怎么了？”青黛回过神有些疑惑道“那车好像是新泰公主的”怡宸听罢看了一眼马车就往里走。青黛憋了一路，到了这又看到像是新泰公主的马车，更想说话，在往别院走的路上不断拿眼睛看怡宸。怡宸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偏偏吊着她，见得青黛眼睛斜的都要抽筋了不由清清嗓子道“有什么想说的赶快说，别一会儿人多了，教别人说我教的丫鬟没规矩”一句话就像解了穴道似的，青黛忙开口“这桃花宴现在虽是您办，左不过是循了娘娘的旧制罢了，大多是各府未婚少爷小姐，就算是成了家的像新泰公主这般年纪来这干嘛”说完右手成拳往左手一拍“啊！世子是不是该…？”怡宸不语，话不知听没听进去脚下却也不停。青黛连忙提裙追过去。　　红阑见怡宸来了，过来行礼回话“公主，都差不多到了，您开宴？”怡宸理理衣服点头“男客那边既然师兄不在，就还是老规矩我就不过去了，进去吧”红阑称是，一边随怡宸往里进，一遍说道“方才玄策来了，说带人都巡查过了，各个地方都安排好了人手，对了，新泰公主来了”怡宸回头瞅青黛一言“眼神儿不错嘛”青黛直直身子，得意得很。怡宸接着道“乌鸦嘴”青黛撇撇嘴，垮了肩膀。红阑见了好笑，轻轻掐青黛一把“快收收，像什么样子，公主逗你呢”　　西山桃林以前本不是太多，或许占了地利，花开的确是这京中最好的，且花期长。本是前朝故去的一位公主的陪嫁，后来承武帝定了天下，先皇后喜爱桃花，加之以前公主在西山有别院保存完好，承武帝命人加以修缮，又移植了百余棵上好桃树苗子。是以西山桃花成为京城春天一绝。宴席就摆在西山顶上，山顶有清泉流经，宴席沿水摆放，女客的宴席靠上，男客靠下，几十株桃树隐隐绰绰形成一道天然屏障。现下风气开放，男女之间有时甚至同场打马球，那桃树屏障只不过添些风雅罢了。　　怡宸到时女客早都就坐整齐，四下扫了一眼扬声道“今岁桃花开的极好，请诸位来共赏桃花，大家权当闺中姐妹小聚，莫要拘束”说罢坐下转头看向右手边就坐的新泰公主，笑道“是我失礼了不知姑母大驾，竟来晚了”　　新泰公主，当今圣上的同父异母的妹妹，当今圣上兄弟单薄，本有一同母姐姐早都出嫁，在皇帝起事时被作为要挟，为不拖弟弟后腿，以身殉节。定天下后，被皇帝厚葬，追封贞德公主。这位新泰公主小皇帝十岁，定了天下后嫁与老牌世家刘家嫡长子刘安和，现为谨德侯，现育有一子一女，长子刘彦安现为谨德侯世子，长怡宸两岁，幼女刘婉如小怡宸两岁。怨不得皇帝不甘心，自己打得天下时嫡亲之人大多阴阳两隔，受封进爵的大多是自己部下和堂表兄弟，就是这个妹妹，年岁差距大兼之非一母同胞并不亲厚。　　新泰公主笑的一脸慈爱：“你现在公事繁忙，能抽出时间已实属不易。不是姑母说，女子家就是捧在手里疼的，看你这个样子姑母真是心疼，皇后嫂子去的早要是看见你如此辛苦指不定怎么伤心呢”说罢抽出帕子按按眼角，探身拉住怡宸的手“些许日子没见，竟又瘦了，可是你父皇给你安排的事情太多了？我就说女孩子家娇花似的，要是咱们都做了要他们男人做什么？有什么事情不方便办的就吩咐你表哥，都是一家人不要客气”被拉住了手，一时竟也走脱不得，怡宸只得耐下心思应付自己这位姑母。　　沈缄之初入京城与京中各世家子无甚交际，本来就对曲水流觞不感兴趣，喝了几杯水酒就躲了出去。虽然对此处不熟，但在那里枯坐实在无趣，便漫无目的的瞎逛。不得不说这镇国公主挑的日子真好，天气晴朗阳光明媚，春风和煦送来阵阵桃花香。许是有人精心伺候，满山桃花种类繁多但十之八九尽数绽放，远观似粉雾重重，置身其中闻的鸟语花香，抬头可见花团锦簌，桃花在枝头开的艳丽。边走边看已入桃林深处，回过神时已经听不到宴乐之声，安静得很，听只得见微风拂过花朵之间摩擦的沙沙之声，暗道不好忙回身寻路。却不想越绕越晕，忽闻得一丝甜甜的酒味，便循了味道找了过去，不过几步绕过几棵开的极盛的桃树，向那味道源头看去，不由一愣。　　桃花灼灼开的极艳，却不及那树上隐在重重叠叠粉色花朵中的红衣女子。桃花灼灼却没有那袭红衣来的耀眼，最耀眼的是从桃花中显现的那张脸，下巴精致白皙让沈缄之想起了自己那块羊脂玉佩，红唇饱满诱人，琼鼻小巧秀气，那双凤眼睁开时水光潋滟转而清冷。真真是任是无情也动人。　　佳人见得有人来，翻身下树。许是喝了些酒，有些不稳竟要跌下来，沈缄之慌忙伸手相扶。只觉得怀里落了一具馨香娇软的身子，身子主人带着些许醉意勾着他的脖子，吐气如兰 “咦？这位公子好像哪里见过？”春风爱怜的抚过花朵，花儿沙沙作响。风中是谁发出了声音？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