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早朝上，皇帝旨意一出，果不其然百官议论纷纷。什么春闱之事关系到文人命脉，与今后官员也息息相关不可轻视。还有的直接就点出，春闱都是男子，公主去了难免会撞见，万一冲撞了就不好了，且不合规矩…百官们底下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上边的那个脸隐在珠帘之后看不清表情，犹如老僧入定一般。下边边上站的那个，打开始脸上就一直挂着微笑，不管说的含蓄的直接的都好似听不到一般。众位官员费了半天唾沫，终于被一句“无事退朝”给压了下来。怎么叫无事？挑起来事儿的两个听了半天大臣打嘴仗，该定的还是定了下来。　　“明德二十一年春，镇国公主奉旨协理春闱一干事宜。朝野一片哗然，帝曰：“朕意已决”。 初得此消息，有大批举子学子聚集国子监门口抗议。　　镇国公主亲临曰“尔等此番所为何事？”有生答曰“女子协理春闱事宜，不合规矩”　　公主笑问“尔等为何读书？”有答“做官为百姓谋福”有答“为国效力的”　　公主再问“科举以何为重？”众生答“自然是以学问为重”　　公主三问“考场何事为巡查重中之重？”众生答曰“徇私舞弊”　　公主大笑，反问“尔等读书各有所愿，考试以学问为重，考场严查徇私舞弊，此三事哪一件因我是女子而行不得？”众生不语　　公主道“主考官为百官推举，皇帝精选。考场纪律，由我严格把守，我无父兄参加科举，也无亲友参加科举，自然不会徇私舞弊监守自盗，尔等且放心备考，寒窗苦读数十年，所为何事？望各位勿忘初心”众生默然尔后皆拱手称是” —摘自《周史·公主志》　　上都一茶楼里，小二端着茶点路过，见临街包间门口有两个带刀侍卫把守，包间内传出一声哀嚎，再看门口侍卫虎背熊腰，不苟言笑好似罗刹，打个激灵忙当做什么也没听见，低头溜走。　　包间内，蓝衣青年好似没骨头一样瘫在桌子上。怡宸坐在对面屈起食指敲敲桌子“诶诶，你嚎什么嚎，生怕别人不知道包间有人啊”，蓝衣少年趴在桌子上鼻子里哼了哼，扭过头不答。怡宸见对面的人滚刀肉一般，起身坐到那人身边，见怡宸坐在了左侧，那人哼了一声把脸扭到右边。见得如此，怡宸没得了耐心，伸手敲敲桌子开口道“我说，诶你哼什么哼，差不多点得了吧，别忘了这可是咱俩商量好的，别得寸进尺啊，一会儿来人了，刚我从窗户见了，快进门了”。听得此话蓝衣少年才不情不愿的从桌子上直起上半身，慢条斯理的整理刚刚趴在桌子上蹭皱的袖子。见得那双笑眼，正是喻伯龄。喻伯龄端起面前的那杯茶一口喝了，挠了挠头，站起来来回走了几步，怡宸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师兄那副抓耳挠腮的样子道“你能不能坐下来，像个什么样子。亏得京中贵女还夸赞什么温润如玉翩翩公子呢，看你现在这个猴子样”。听罢此言，喻伯龄坐下道“你说我把主意出了，该问的都替你问我爹了，你还得让我跑腿，你…你师兄我才回来几日啊”怡宸笑眯眯的给他添茶“我这不是给你找了帮手吗，等着吧马上就到，把你这样子收收”话音刚落，听得门口有人通传，怡宸扬声让进来。说话功夫就看见自己师兄摆出那副所谓翩翩公子的样子，可是同刚才上蹿下跳的猴子样判若两人。　　来人进的门看见怡宸就要行礼，怡宸忙出声止住“沈大人莫要多礼”。来人一身家常白衣，身材颀长，许是常年习武，一身白衣穿在身上不像师兄那样没有玉面翩翩，但却硬朗挺拔别有一番滋味。　　转头对喻伯龄道“这是羽林军中候沈大人，父皇派来协助我办理春闱事宜”说罢又对着沈缄之道“这是喻太傅之子，喻伯龄”。两人忙行礼相见。待得两人见礼后，怡宸道“都坐下吧，方才我同喻公子来得早说的差不多了，我现在说一下安排”顿了顿看到喻伯龄给自己使眼色，便当不知继续说道“劳烦沈公子穿便衣前来是有原因的，我身为女子本就身份不便，再加上国子监一事后太多人知道了。我想着探探虚实的事情，就得劳烦二位了”　　沈缄之听罢忙道不敢，问道“有事情公主吩咐便是，只是不知公主如何计划，下官也好下去安排”怡宸把玩着手中的茶杯道“我同喻公子商量，不若你们两人乔装成学子如何，在书店，驿站，书院学子多的地方打探打探”沈缄之听罢点头“公主是想让我们了解一下，看看到时如何监察，看有人钻漏子？”怡宸点头，补充道“还有就是看看有没有人走门路，若有就也走一走门路，届时我也清一清考场秩序。还得劳烦沈大人从手下挑几个人，光你们两人只怕不行，春闱事关今后朝廷的官员，还望选人时谨慎，选可靠之人”说罢顿一顿道“这个面相上也注意些，选一些像学子的。你也看见我门口的护卫了，一看就像带刀的，混迹学子之间打探消息不好办”沈缄之思及门口二人忙道“公主所言极是，臣一会儿下去注意”怡宸笑道“那就辛苦二位了，怡宸先在此谢过，待到春闱圆满结束，我自当摆宴为二位庆功”沈缄之忙道不敢当，怡宸眼风扫扫打沈缄之进门后就端的翩翩风度的某人，后者见美人眼波非但不含情还飞刀子，忙起身客气。怡宸这才满意，挥手摆驾回宫，留下二人商量后续事宜。留得喻伯龄悔的肠子都青了，还得面上端着继续同沈缄之商量人手安排，时间安排。谁让离春闱也没多少日子了，早干嘛了。真是，要是早点自己也不会被抓了壮丁，还得给她跑腿，还挨了老头子半夜唠叨，这叫什么事儿！　　怡宸丢下二人之后就回了宫，到御书房给自己爹通报一声就准备走，谁知道又被拉住了。皇帝看着自己闺女十分不客气的往椅子上一坐，扭头给张公公道“去，给公主上茶”，张公公称是就要下去准备，接着皇帝说“准备几样公主爱吃的茶点，在外办公辛苦了，你盯着点御膳房”张德忠听得此言，心下了然这是要和公主谈事，忙行礼退下，屛退左右。 　　怡宸见得如此抱怨道“父皇，我是真有些饿了”皇帝伸手止住怡宸话头“别急，我就问你两句话的事”听得此言，怡宸只得耐心等着。“你向我借了御林军的人，又叫了喻伯龄，怎么样，心里已经有章程了？给父皇说说，让我听听，就算给你出不了主意，到时候他们告状时，我也好心里有数”　　怡宸等沈缄之时，和自己师兄闲扯皮喝了半天茶水，刚才说饿是真的，正寻了皇帝书案上摆样子的点心吃，听得此话忙咽了口中点心答话“春闱倒是没什么，不过这件事还真的跟您商量一下，这些世家们根基深，平素里嘴里常挂着这规矩那规矩。您刚登基的时候还有些不把您看在眼里，只怕将来……”皇帝不妨她把话头扯到这里，不过想想确实是这么一回事，自己交给阿鸾些事情，大臣们都七嘴八舌的好一通阻拦，若是将来扶阿鸾上位，这些世家阻力只怕比那些官员要大得多。亏了这些年不同前朝那会儿势大，但是若不周旋一二只怕到时候出岔子。把不满意的皇帝拉下马再换上可心的，以前他们又不是没做过。皇帝摸着胡子正细想，瞥见自己姑娘就着盘点心吃的正欢，得看来是真饿了。“别吃了，赶快把你打算说了，回你那吃正经的去”　　怡宸放下点心盘子，觉得刚才吃得快有点噎得慌，看看四周张公公还没来得及给自己上茶就被撵了出去，看看皇帝手边的茶碗想了下，得自己还是将就一下吧。拿出帕子擦擦手上嘴上的点心渣子，回道“我有了那么一个大概思路，具体怎么开展还没想好，而且个中关节还得斟酌”皇帝道“那就让我听听怎么个思路”。怡宸凑近些继续讲“您说这些世家的庶出若是培养起来如何？读书写字应该没有问题，而且世家嫡庶分明，庶子不同于嫡子出头机会多，且身份差别大。清贵到底是少的，寻常百姓人家能有几个供得起读书人，资质好的更是凤毛麟角。世家庶子一样能读书，只不过受的待遇和老师可能没有嫡子那么优厚…”　　皇帝不妨自己闺女竟然打的这个主意“你想抬庶子和世家斗？”，说罢沉吟片刻，起身踱步，在走的怡宸眼晕的时候，又坐回去。开口道“这个事情待我再斟酌一下，你别急我知道不早了，但是再快今年春闱是不行了。况且会不会有后患你考虑了吗？再是庶子那也是一个姓，都是从一家出来的，尾巴大了不怕甩不掉，就怕到时联合起来就不好说了”。怡宸听罢点头“我就是有这个顾虑，这几天让玄策给我一份名单，我也好斟酌一下，敲定几个，观察观察，可行的话明年就试一试”皇帝听罢点头，怡宸趁机告退，盘算着回去让红阑自己做点什么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