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屋子里静悄悄的，虽然仅一门之隔但外面的打斗声就像丝毫进不来一样。黑衣男子十分认真的给白衣姑娘挽着长发，动作十分轻柔像是对待无价的珍宝。沈缄之缓慢轻柔的系好发髻，手指在黑发上流连，最终端详一下放下梳子，梳子落在桌上发出答的一声，木头与木头沉闷的撞击声将两人拉回了现实，外面的打斗声比之前小了许多。其实梳的时间很短，不知怎的沈缄之觉得像走完一段时光一样漫长，美好到让人流连。　　沈缄之后退一步微微低头“在下笨手笨脚，冒犯公主了”话音落下，没听到回应，沈缄之疑惑的抬头看向面前背对而坐的女子。　　怡宸静静的看着面前的铜镜，如梦醒一般：“好了？有劳沈大人了，很好，甚得我心”　　说罢起身拿起身边的长剑，看向沈缄之“不知沈大人惯使什么兵器？”　　沈缄之不知何意答道：“家里武师不过教过在下刀剑罢了”　　怡宸微微一笑，将自己手中的长剑递了出去“那就有劳沈大人，护我安危了”　　沈缄之接过，弯腰一拜沉声答道：“是” 　　怡宸走到门口，开口说道：“开门吧”，沈缄之左手拿剑，右手打开门。猛地一下打开了门，门外打斗实际已经到了尾声。看到面前的局面沈缄之不由一愣，镇国公主的玄铁卫听说是从死士和暗卫中精挑细选出来的，都是以一敌十之辈。现在看来外面传言果真不虚，二十多人的刺客现在仅剩几个还在死撑，而公主不到十人的玄铁卫看起来只有些许挂彩。如此精英若组成百人队伍，那可就…　　台阶下有一个刺客还未死透，局面已定兴许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思。拼着仅有的一口气，抓起刀冲着怡宸就刺了过去。沈缄之瞳孔一缩，右手拔出长剑，左手揽过怡宸，伸手一剑毙命。还不放心，又补了一剑，揽着怡宸后退几步，看了看怀里佳人随后松开手。低声道“方才冒犯公主了”　　怡宸细细打量一下沈缄之，轻笑一声“沈大人太客气了，这一会儿都说了几个冒犯了？事出紧急我还能这般是非不分？退一步讲沈大人方才对本宫可是救命之恩呢”说罢不等沈缄之答话，看着院内横七竖八倒下的刺客，扬声道“玄策”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正踩着一个刺客准备补刀，听了话回头看向怡宸。怡宸声音冷冷的道“给我留活口！”　　男子听了手脚极快的将面前的男子下巴一摘，手脚一折。沉声吩咐其他几个“留几个活口，别都弄死了，玄五玄六你们负责好这几个活口。玄三玄四去补补刀，看看都死透了吗”　　吩咐好手下之后，快步走到怡宸面前行礼道“此地不太安全，属下怕还有同党寻来，属下同剩下兄弟护送您回宫吧”　　怡宸漠然的看着院里零零总总的尸体，叹声道“佛门清净之地，造此杀孽，罪过罪过。云山寺僧人可有波及？”　　玄策回话道“偏院离寺庙远一些，而且正值歇晌，应该没有惊动。我已经发了信号，想来羽林军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怡宸听罢迈步缓缓走下台阶，边吩咐“玄五玄六看好这几个刺客，我有大用。玄四去庙里找找青黛，把她带来”　　沈缄之垂眼看着怡宸洁白的裙摆轻轻的划过台阶，轻轻的擦过染着血的地面，累丝镶宝的丝履踩在血泊中。洁白的裙摆沾了灰尘与血迹，丝履浸染了污血，沈缄之一时有想替她提起裙摆的冲动，也只是冲动罢了。因为很快公主的一句话把自己拉了回来。“青黛应该在寺里的厨房，先去那里找” “……”　　刚出来偏院的门走了几步，就见大批羽林军赶了过来，为首的正是沈缄之的上司，见了怡宸连忙拜倒“臣率援兵来迟，臣该死”　　怡宸看看来的羽林军数量开口道：“起来吧，整个栖云山给我搜一搜，该审的审一审。佛门净地对待僧众不可失礼。本宫先回去了，剩下的你给父皇汇报吧”那官员连忙应下，送过怡宸。　　走出几步发现沈缄之没有跟上，怡宸扭头看看沈缄之道“沈大人方才护卫有方，与刺客打斗想必也劳累了，随本宫一道走吧”沈缄之刚要客气，就听得那人抛下两字就走了，只得拜别上司连忙“跟上”！　　怡宸到了马车那里，青黛见了怡宸连忙扑了过去。“公主您没事儿吧，吓死奴婢了”说罢拉着怡宸上下打量。怡宸看众多羽林军在外面看着，轻轻拂开青黛的手，轻声说道“上车说”　　青黛听了连忙扶怡宸上车安坐。　　沈缄之见怡宸上了车，抬手看到公主的剑还在自己手上，连忙上前走到马车旁通报一声将剑双手呈上。　　马车的帘子被一双玉白的手掀开，手的主人看着沈缄之说道：“宝剑赠英雄，我看方才沈大人用的顺手，就送与沈大人吧”说罢深深看了沈缄之一眼，不待沈缄之答谢，放下了帘子。马车里只传来两个字“启程”　　沈缄之连忙后退几步给马车让路，早有护卫牵来了自己的马。沈缄之看看手中的剑，伸手轻轻抚摸一下马的鬃毛，摇头一笑，翻身上马随着羽林军一行人随公主回城。　　一路上听得青黛叽叽喳喳扰的怡宸十分头痛，当然更头痛的在后面呢，等进了宫……　　随着马车窗户的帘子飘动掀起一条小缝，透过那条缝隙怡宸看到了身穿黑衣骑白马的沈缄之。在青黛叽叽喳喳的声音里，怡宸从小小的缝隙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沈缄之，回想着方才的景象……　　通过映在铜镜上的影子，怡宸能看到身后黑衣男子动作轻柔细致的给自己梳着头发。午后的阳光打在他的身上，金色的阳光映衬下本就好看的眉眼更加出色。男子十分小心像是怕弄疼了自己，如果没有看错嘴角还噙了一丝笑意。怡宸仿佛看到了很久以前的那个午后，儿时的自己在紫宸殿刚刚睡醒，看到父皇就是这般给母后轻轻的画眉，当时父皇眼中的柔情像是要溢出来了一样，回想当时历历在目，怡宸清晰的记得那个画面。严峻的父皇柔情似水，母后柔美含羞，殿内龙涎香的味道袅袅的萦绕。构成了怡宸心中的一副难以忘却的画面。“答”的一声清响，将自己从旧时光的回忆中拉回，身后的男子说“在下笨手笨脚，冒犯公主了”看真是个呆子，可是说着呆话的声音都那么好听……　　怡宸回过神再看一眼窗外的沈缄之，轻轻按住自己的左胸口。暗道“卫怡宸啊，卫怡宸。你现在可是不妙啊！”　　怡宸料想的不错这不前脚刚踏进宫门就看见张公公门口候着呢。见了怡宸连忙行礼“公主金安，那伙子贼人没伤着您吧？得了消息可把皇上给急坏了，这不奴才搁大门口截人来了”　　怡宸提提裙子让张公公看“您看，这样子让父皇看到了恐怕又得着急，要不您先去报个信儿？我换换衣服就来”　　张公公一看可不是嘛，白色绣云纹的裙边让污血染的一塌糊涂，更别说鞋子了，这个样子确实不……　　躬身行礼“公主没伤着吧？”　　怡宸道“这倒没有，没多少人，玄铁卫又不是吃素的”　　听了这话张公公也放了心“那奴才就先去传个话儿，给皇上报个平安，不过公主您可得快点儿啊”　　怡宸应了，破天荒的坐了轿子让人快步往宣微殿赶。　　到了宣微殿红阑早都翘首等着了，见了怡宸毫发无伤这才松了口气。见了怡宸的衣服，又吸了口气，接着连忙一叠声的让小宫女去给怡宸准备衣服，自己准备服侍怡宸简单梳洗一下。怡宸抬手小心的摸摸头上的发髻，嘱咐道“时间紧，父皇还等着呢。去给我拿套男装去，省得还得重新梳头发”　　听了这话红阑和青黛才注意到怡宸头上梳的男子发式，都冲怡宸头上打量着。怡宸颇为不自在“楞什么呢？去让我洗洗手，恶心死了”　　红阑连忙拉着青黛去打水准备，怡宸还是听到了青黛的嘀咕声“咦？我记得公主休息的时候我把头发都解开了的，什么时候梳上的？”　　怡宸含着笑照着镜子里的自己，轻轻的摸着自己的头发。　　换好衣服准备去御书房，小太监早候着呢，说皇上在紫宸殿等着呢，怡宸也顾不上想太多，连忙赶往紫宸殿。　　到了紫宸殿皇帝正在偏殿呢，怡宸一进去见看见了王太医，刚要发问，就听见自己父皇吩咐“快给公主看看，可有伤到？”　　这下知道为啥太医在了。怡宸连忙说道“我没事儿，一点事儿都没有，那贼人都没近我身，不用王太医给诊治”　　皇帝不依，硬是让太医给怡宸把了平安脉，听太医亲口说了无事这才算罢了。　　待太医等一干人马退下，皇帝连忙从榻上起身拉着怡宸细细询问。　　怡宸简单的给皇帝说了情况，尽管怡宸已经轻描淡写了，可是皇帝气的直咳嗽，怡宸连忙又是拍背又是递水。皇帝喝了几口水，看见怡宸略带倦色，开口道“行了，你也受惊了回去好好歇歇，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吧”　　怡宸见皇帝不咳了问“您没事儿吧？”　　皇帝摆摆手“歇你的去吧，你父皇我好着呢”　　怡宸这一天心情大起大落的，确实乏了，听了这话就行礼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