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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个不停,天色将黑的时候下起了蒙蒙的小雪,细细的雪花轻盈地飞舞着,将这热闹的除夕夜更添喜庆。深色的夜幕中不时飞起一簇簇礼花,满天绚烂地绽放开来,远处的大街上能听到孩子们的欢呼声嬉闹声,很有佳节的气氛。  我爬在梯子上遥望着东城那一片灯火辉煌的夜景,不禁感叹时光过得飞快,转眼回到帝都已经有半年了。过了今夜,明天起就是绍焱十九年了。  挂好灯笼,我跳下梯子,扛起来竖到墙边上。细细的小雪飘进脖子里,冻得我打了个哆嗦,连忙缩着脖子搓着手奔进屋里。  刚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香扑鼻而来,馋得我直流口水。易寒正守在炉子边上煮着一口大锅,里面滚起龙眼大小的一个个水泡,辣红的山椒、橘色的枸杞、酱八角、香叶子不断翻涌起来,旁边的桌上摆着一盘盘洗好的菜叶子土豆笋丝银耳粉皮鱼肉片之类的蔬食,今晚的年夜饭是麻辣锅。  荀叔去大理寺了,衙门里面是非多,到年底积压的案子都攒到一起,这几天好一阵忙活,每天都回来得很晚。不过今天是大年三十,应该会提前收工,估计这时候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我拉着椅子凑到炉子边上坐着,烤着冻红了的两只手。易寒煮了个芋头插在筷子上递给我,嘱咐我别吃多了饱了,等着荀叔回来一块儿吃。我一边吃着一边点头,黏丝丝的芋头又香又甜,真好吃。  “小五,”易寒盖上了锅盖子,抬头看着我说道,“过几天我要离开帝都了。”  我看着他愣了愣,连忙咧嘴一笑,问道:“你要走了?回天山吗?”  “我现在不能回天山,”易寒摇头,“朝廷现在盯上我了,回去了会给师父惹麻烦。”  我哦了一声,又问道:“那你要去哪?”  易寒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江南吧。”  我又哦了一声,低下头啃着芋头,默默地出神。都说秀丽江南好,风帘翠幕,锦绣繁花,是大华朝第一等的烟柳繁华之地,富贵温柔之乡,其中尤以商州潮州为最,江南富商易家就在商州,易寒他娘亲的家应该就在那里吧。我本以为他会去蒙贝草原,回突厥部落当他的王子,没想到他选了江南。  “小五,”易寒又唤了我一声,“你……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拿筷子的手颤了一下,我塞了满嘴的芋头,噎得直翻白眼,连忙站起来到处找水喝。正忙活着,荀叔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两个酒坛子,一进门就笑呵呵地感慨道,真香啊!  锅里的汤已经煮到沸了,三个人围坐在桌边上,摆开了盘碗拍开了泥封。醇厚的酒香扑鼻而来,是上好的花雕。荀叔倒满了四只大碗,站起来举着碗,沉声道:“柏大人,十二年了!今天小姐也在这里,荀杵敬你、敬夫人,还有小姐,大仇必报!”  说完他端着碗仰头喝尽了,我和易寒也把酒喝了,辛辣的酒液冲劲十足,直逼出我的眼泪来,合着酒液一起喝了。荀叔把对面那碗里的酒撒到地上,然后又重新倒满了摆在那里。  “鱼片很新鲜,荀叔尝尝吧。”易寒捞了几片鱼肉盛到荀叔的盘子里,微笑着说道。  隔着热腾腾的白汽,易寒的脸线柔和得不真实,连脸上的笑容都像梦境一般,看得我一阵恍惚。荀叔笑呵呵地把盘子挪到我面前,让我先吃,我连忙笑着点头,抄起筷子道了声谢。  外面的风雪越来越大了,长长的冷风裹挟着雪花在天地间飞旋疾舞,屋里面却是一派暖融融的火热,三个人举杯下箸你来我往,吃得不亦乐乎。肉片吃得差不多了,蛤蜊壳虾皮堆了满桌,,麻辣锅油汪汪的,吃得人嘴里又麻又辣,再喝一口花雕,这样的兴头真是要到顶了。易寒的伤势还没全好,只能捡些清淡的吃一些,酒也喝得不多。我和荀叔划拳喝酒,输了很多,荀叔也不较真,让我随便喝几口就行,不必一口闷了。  我的酒量一般,照这个大碗,顶多四五碗就差不多醉了。可是那晚上我喝得很多,少说也有七八碗了。到了后来,荀叔抢走酒坛子不让我喝了,让易寒劝劝我,酒喝多了伤身。易寒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说道,让她喝吧,醉了也好。  平时不太敢喝酒,因为怕喝多了误事。不过醉了的感觉实在是好,轻飘飘的,能飞身成仙一般美妙。我好像看到爹爹和娘亲了,爹爹背着手站在莲花池旁看着我笑,肩头拂着青青的柳梢;娘和我在月下起舞,飞扬的衣袖比月色更朦胧,更温柔;箫声呜咽,我回头时看到一个人远远地站在那里,一袭银袍清俊凛冽,好像是赫连钰;我怨他骗我欺负我不信任我,转身就跑开了,漫天的大雨倾盆如注,打湿了衣服贴在身上,粘腻腻的不舒服,我怀念天山上长年不化的落落大雪了……  醒来的时候感觉脑袋很沉,我撑着胳膊爬坐起来,这才发现我竟然躺在易寒床上,顿时惊出一头冷汗。屋里没人,我溜下地穿鞋,门吱呀一声推开了,易寒端着盆子进来,里面应该是热水,上面还冒着热气。  “三、三师兄,我……我……”我张了张口还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不出来了。  “洗把脸吧,出来吃早饭。”易寒把盆子放到木架上,毛巾搭在一边,回头淡淡地笑着看了我一眼,转身出去了。  那一眼的风情,看得我直打了个冷颤,身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这是怎么个情况?  胡乱地洗了把脸,我把头发窝在脑后,理了理衣服走出门去,看到荀叔和易寒正坐在桌边吃早饭。  “荀叔早啊!”我大大咧咧地走过去,像平常一样打招呼。  荀叔哎了一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又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低下头喝粥,嘴角边还挂着一个令人颇为费解的笑容。  转头看看易寒,那笑容就更是意义深邃的见不到底了。这到底是搞得哪出呀,大年初一的,两个人就都不正常。  我在桌边坐下来,刚想问问他们怎么了,忽然听到外面大街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将将到我们的门口停下了。  还未及反应过来,紧闭的木门被踢开了,两排士兵冲进来分列在两边,赫连钰慢慢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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