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情假意

第三十六章 虚情假意　　甘青微笑了一下。　　今天的宾主关系特别，四个人，分不清谁是主人，谁是客人。林万有吧，口口声声一直说是由他来做东，但他又给李胜军有暗示，一般这种情况下，都是领导说请客，有冤大头埋单的。但是要说是李胜军请客吧，又名不正言不顺，市长说他请客了，他就不敢说是由他请客。这还不算，李胜军的真正老板是甘青，就算是他结账，花的还是甘青的银子，这样说来实际请客人就是甘青了。还有那位美女，林万有说她是市府秘书处的秘书，叫苗红。但这也许只是个面子上的职位，可能就是一个“外包装”而已，背地里究竟是什么“岗位”、有多少“岗位”，也许只有林万有知道，也许连林万有只是“略知一二”了。看那眉眼和魔鬼般的身材，领导能放过她了？再说，一个普通的秘书要能靠上市一级的领导，要没有一点儿能耐和“自身基础”，哪有那么容易的美事呢。所以说如果有了机遇，一些别有用心的美女岂能放过了领导？美女和腐败官员，到底是谁在“套”谁，这恐怕永远没有一个公允的结论，感情的事，谁吃亏谁占便宜，说不清的，还是那句老话，天知地知当事人知。苗美女说她是来给首长提包的，是司机兼秘书，关键时刻还要搀扶首长。首长说了，他今天是要喝点儿酒的。　　在过去，林万有都是要经过一番“化装”之后，自己一个人偷偷摸摸到茶楼听戏的，就是后来参加了几次吃请，也是由司机把他送到一个地方，然后让司机先回去，等司机离开后他再打出租车赶到目的地，今天竟如此大胆，亲自带着女人来了。这也可能是向甘青，以及通过甘青向魏星星，并通过魏星星向由魏星星介绍的女人们宣示，他不缺女人，更不缺美女，不要动不动就拉个脸端个架子耍个脾气的，只有乖一点儿、顺一点儿，才会受到他的宠爱。　　不少男人是臭狗屎，起码像林万有这样的男人臭不可闻，表面上是大领导、人民的公仆，三个代表、科学发展观不离口，背地里猪狗不如，光想着自己，净做些表面为人民，背后害人民的勾当，呸！　　甘青明白，今晚的聚会，不会像林万有这个老油条、老政客说的那么简单，不只是老朋友好长时间不见了，见见面，叙叙旧，狗屁！他不知在打什么主意呢。但是，万变不离其宗，钱、女人、跑官，他约甘青、李胜军这样的饭局伙伴，就不可能是官事，应该是钱和女人。而甘青对他拒之千里，连想闻一下的机会都没有。对魏星星们他可能也索然无味了，尤其他能自如地带来苗美女，这就是信号。那么，不是女人那就是钱了。他要钱，直接找李胜军不就得了，还非要拉上甘青干什么？噢噢，似乎明白了，是要找个理由，找个要钱的理由。　　“那咱戏曲下乡这个事就说定了吧？甘总，甘艺术家。”林万有和大家碰了一下酒杯。　　“可不敢，我只是个小演员，还不一定有你这个高级票友懂戏呢。”　　“就别谦虚了。我看甘总，演出班子由你组织，适当邀请几个老艺术家撑撑台子，中坚力量还是年轻演员。”　　“老艺术家我可不一定能请得动啊，市长面子比我大。”　　“你现在是艺术事业做得蒸蒸日上，在戏曲界可是赫赫有名的大腕，就别推辞了。”　　“那我看看吧，这可是一个复杂的工程。”甘青一直以为林万有说的戏曲下乡只是个幌子，他的真实意图是什么，还看不懂，所以刚才也只是心不在焉地应付，可是当林万有说要把戏曲组团这个事情交给她时，她就觉得林万有来真的了，看来他要把表面文章做得像真的一样，到这个份儿上要拒绝已经晚了。　　“甘总有能力，我绝对放心。”　　林万有在这一个晚上的谈话对象好像就甘青一个人，也许他叫上李胜军和那个苗美女只是作陪衬。　　但甘青始终不信。这时，她的电话响了。　　“对不起。”她向几个人笑一笑就走向门外接电话。　　“喂——我一急也没顾得给你说，我叫甘果出去几天，免得老人问孩子。”　　“有信儿没有？”郝春雨现在不是关心甘果怎么样，他想的是雨果。　　“还没有，我这边也在想一切办法。你和警察联系了没有？”　　“警察那边没有消息。”　　挂电话，那边的郝春雨突然感觉失去了目标，在这个五彩斑斓、光怪陆离的夜晚，他突然感觉没有了归属感。　　郝春雨无比痛苦、无比茫然。他漫无目的地行走在夜色凝重的城市街道上。　　深夜，老歪打来电话问候。还是老朋友关心着他啊。　　甘青结束和郝春雨的通话瞬间就想到一件要紧的事，也就没有急于回到房间，她让服务员指了一下卫生间。　　她关好门，很快用手机发了一条短信：“你就说最近正在谈一个地盘，回去算算账，然后答复。”　　然后，甘青到洗脸池处好好地照了照镜子。今晚喝的酒不多，又是红酒，脸上没有什么变化。　　甘青回到酒桌前，林万有和李胜军议论着房地产市场的新情况，他夸房地产商这几年为城市发展作出的巨大贡献。　　看到甘青回来，林万有就又说：“你们两个企业家，一个为老百姓提供物质生活基础，一个为老百姓提供精神食粮，真是可亲可敬啊！小苗，咱们只顾说话了，你也代表市政府给两位企业家敬敬酒。哎呀，其实应该叫甘总艺术家。”　　苗美女说话细声细气的，很好听：“女士优先。我就叫您甘姐吧，我很崇拜演艺界的人士，当初很想当演员，就是没机会。”　　甘青就说：“苗秘书你是不了解实际情况，我们是走投无路了啊，要不是林市长扶持，我们早都去讨饭了。”　　“夸大了夸大了，别听甘总那么说，人家是谦虚！”　　苗美女也是按商都的敬酒规矩给甘青敬酒，敬二碰一。　　到李胜军那里，苗美女又说：“我还很崇拜企业家！”　　李胜军没有回话就喝了，因为今晚不是他多说话的场合。　　“我就很喜欢李总这样的企业家，低调、谦和，不像有些人，还没怎么样呢，就大吹大擂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谁。”林万有发起了感慨。　　“市长过奖了，我就是这个性格。”　　“好性格，平易近人，办事周全。哎——李总啊，甘总这边你还要多支持，嗯，支持文化事业，可就是支持社会精神文明建设啊。”　　李胜军不知道如何接话。　　甘青心里早有准备，林万有终于要入主题了。　　林万有这么一说话就耽误苗美女敬酒了，她本来是看李胜军喝得那么爽快，就想再敬他几个。市长一直说话，她就只能干在那里。　　林万有看出来了，就说：“你们继续、继续。”　　“李总，男士成双。”　　苗美女已经再次给李胜军斟上了酒。　　“我开着车，不能多喝。”　　“我也开着车，而且还是给咱全市人民的父母官开车，责任不能说不重大吧！”　　“这个小苗啊。”林万有心里美滋滋地打哈哈。　　“真的不能喝了啊。”倒不是李胜军不能喝，是他的顶头上司在这里，大市长在这里，他怕失态，他怕误大事。　　见李胜军真的推辞，苗美女自己一仰脖子喝了。　　这可真给李胜军办了个下不来台。　　甘青解围：“李总啊，这么细皮嫩肉的苗秘书都喝了，你不喝可过不去，叫你的司机来开车，你就多和苗秘书喝几个。”　　甘青这么一说，李胜军提着的心也就放下了，他就一连和苗美女喝了6杯。　　甘青突然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市府里的秘书？她倒很像职业的陪酒女郎。甘青今天心事太重，无心在这里喝酒，也无心和这个女人纠缠，要不然，非给她整个样子看看不行。她倒不是对这个女人有多大成见，刚刚才认识嘛，她是对那些攀龙附凤的人看不惯，苗美女就是那些人的代表，今天刚好叫她遇见了。　　苗美女最后给林万有敬酒。先是感谢过去的帮助，俩人3杯都喝了；后是将来的关照，又是3杯。　　一瓶茅台就在苗美女手上见底。　　林万有让服务员再打开一瓶。　　甘青实在待不住了，但又不能提出来结束。李胜军当然也很尴尬。吃这样的酒桌，他们都像比丢了钱还难受，且不说不能说真话，且不说非让你听假话，仅是没有人身自由这一条，就像要上刑场一般。　　“李总啊，咱们刚才的话说了一半。嗯，来来来，我再敬企业家一个。”　　李胜军装着很爽快实际很难受地喝了。　　林万有继续：“刚才说到哪里了？噢，支持甘总，支持甘总就是支持精神文明建设嘛，对不对？嗯？一定要提高到这个高度去认识这个问题。”　　“是是是。”李胜军无奈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