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合

莉莉丝是被一阵争执声吵醒的。　　阳光透过窗帘撒进昏暗的房间，莱昂已经不在了。她随手胡噜了一把短发，穿好衣服下楼。　　“早餐在桌上。”怀特妻子温和地冲她笑笑，继续埋头忙碌。　　莉莉丝道过谢，随手剥了个鸡蛋，一边吃着一边向门外晃去。　　声音是从院子里传来的。　　　　“……他父母才去世没多久，老怀特，你吃相可别太难看！”　　“这话你应该跟自己说，”老怀特的声音带着嘲讽，“每年收那么多上供，还不够你这只老吸血鬼挥霍，连孤儿继承的遗产都不放过，你这样的人也配服侍真神？”　　莉莉丝靠在门边往外张望。老怀特正在和一个中等身材，身着圣衣的中年男人对峙，身边站着自己沉默寡言的大儿子。　　看来那个杜克神父已经找上门来了。　　“你说话注意点！真当自己是这黄果村的土皇帝吗！”神父气得跳脚，指着老怀特的手直哆嗦，“小斯拉瓦才三岁，谁来接这个烫手山芋？是教会的善堂给他吃给他住！收一点利息怎么了！”　　“哼，只怕钱都进了你的口袋里，一滴油水都不会给他添上呢。”　　“你这个伪君子，打的还不是私吞村民家产的主意！”他眼睛往门边一瞟，立刻有了泼脏水的理由，“听说你昨天收容了两个外乡人？我可告诉你，外边这会儿正通缉逃犯呢，你别吃不了兜着走！”　　老怀特眉头一皱，又立刻松开了，“不牢你操心，那两个都是要去军队报到的新兵，我不过为暂时留他们休整几天，说起来也是为帝国分忧，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说着不怀好意地看了他一眼，“倒是你们教会的人。我倒要看看，你还有几天好日子。”　　　　杜克的脸色肉眼可见地苍白下来。他显然已经听到了风声。　　“你别得意！咱们走着瞧！”恨恨地放了狠话，他就灰溜溜地走了。　　老怀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以为然，“眼看就要倒台了，还跟老子这打肿脸充胖子，哼！”　　一回头，看见自家大门空荡荡，刚刚压下去的不安又一点一点浮上来了。　　他转头吩咐自家长子：“那兄弟俩中的哥哥呢？”　　“早上跟弟弟出去了，”老大在冷风中站了一会，一说话就有些咳嗽，“说要参观村子。”　　“这么招摇，不像心里有鬼的……你帮我盯着小的，有什么出格的举动都跟我说。”　　“知道了咳。”　　“你这身体，总这样也不是个事儿，”老怀特有些心疼地拉着大儿子回屋，“赶紧进来。改天再找老医生调养调养……”　　　　莉莉丝吃完早饭就回了房间。她现在操着“半哑”人设，还是别瞎转悠的好，免得被有心人抓出破绽。　　索性窝在房间里，睡了个饱饱的回笼觉。　　莱昂跟着这家老二转了一早上，不动声色地把村子里地形查探了一遍，心中基本有了数。　　回来就听老怀特忧心忡忡地说，自家弟弟一上午没出房间，连忙上楼看情况。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主动敬了老怀特一杯：“弟弟身体没什么事，就是有些秋乏，性子又害羞，不愿意见生人。谢谢叔帮我照顾了。”　　老怀特乐呵呵地接了，“没事就好。来来来，多吃菜。”　　“我们下午去哪？”老二显然对给客人当向导这种轻松活计十分满意。　　“要是二哥方便的话，我想去村子周围看看，”莱昂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带着弟弟一起。”　　“哈哈哈好说，好说。”　　　　“说起来，还没问过你们呢，”老怀特随口问道，“你们是从南边哪来的啊？看这样子，离咱们这挺远的吧？”　　“是挺远的。从纽特到这有上千公里呢。”　　“纽特？”一直沉默的老大突然插话，“是产矿的那个？”　　“大哥你知道？”老二惊奇。嘿，这锯嘴葫芦竟然还有主动开口的一天。　　“在军队的时候，有个战友是纽特的。”　　　　莱昂一顿，翠色的眼眸中暗光流转：“这可真是巧了。”　　老怀特笑眯眯：“可不是？说不定还是你们认识的人呢。”　　“不太可能，”老大摇了摇头，表情黯淡，“我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的一条腿已经没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活着回去。”　　莱昂慢慢放下筷子，“难道你说的是……休大哥？”　　老大的眼睛倏地睁大。　　“怎么？还真是熟人？”如此戏剧性的转折，让老二激动地上蹿下跳，抓耳挠腮。　　莱昂一点一点勾起唇角，一派天真模样。　　　　“休霍克艾，那不是我们村长家的大哥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