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会

叶清颜老老实实地在卓家住了一段时间。卓家的日子，真的就是像她所预料的那样，每一天都是重复的一天。　　　　她每天都要面对，公婆那十年如一日的阴沉的表情；每天都要面对，王阿姨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和为了打探她和卓逸杰之间隐私，而提出的无数疑问。　　　　为了躲避这些烦恼，她每天除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看书、洗洗自己的衣服，就是到院子里的花园逛一逛，再不然就走出大门，戴上耳机，听着音乐，到别墅外面的大路上走一走。　　　　虽然卓逸杰说过，在卓家什么活都不需要她干，衣服也是有人洗的，但她实在不好意思麻烦别人，也为了避免有更多接触王阿姨的机会，所以，自从到了卓家，她的衣服都是自己洗。　　　　郁闷的生活，似乎只有在卓逸杰回来的时候，才会有所改变。哪怕是跟他闹闹别扭，拌拌嘴，也比这样毫无生气的日子要好得多。　　　　可这几天，卓逸杰也不知怎么了，变得更加冷漠了，话也很少说。她已经习惯了卓逸杰的主动，现在，反倒不知该如何跟他沟通了，也越发感到空虚了。　　　　不过，她最近倒是跟夜班的小保姆小林，有过几次交谈。她原本以为，小林跟卓家其他的人一样，也不把她放在眼里。　　　　直到有一次，小林悄悄地问了她一句，“姐，你是不是不喜欢吃我做的饭呢？”　　　　“没有啊。”　　　　“那你新婚的那天晚上，我亲手做的饭菜，你怎么不吃呢？”　　　　“那天我只是太累，没有胃口而已。”　　　　小林笑了，“真的吗？我为这事寻思了好久呢！”　　　　小林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年龄不大，热情又勤快，也不多嘴多舌，叶清颜对她也就特别随和。　　　　卓家有两个保姆，王阿姨白班，负责早饭和午饭。小林晚班，负责晚餐和偶而的夜宵。只不过，晚上会有睡觉的时间，所以，相对比较，叶清颜还是见到王阿姨的时间更多一些。　　　　卓俊国有规定，不让保姆们称呼主人“老爷”、“少爷”之类的，所以小林称呼卓俊国夫妇“叔叔”、“婶婶”，管卓逸杰叫“哥”，管叶清颜叫“姐”。王阿姨年纪大，对卓俊国夫妇就称呼“先生”、“太太”，而对卓逸杰和叶清颜就直呼其名。　　　　这天，叶清颜又戴上耳机，在别墅附近闲逛着。李思桐突然打来了电话，追问着什么时候请吃大餐。　　　　叶清颜知道这样一直避而不见不是办法，只得答应周六傍晚与她们见面。　　　　周五的晚上，临睡前，叶清颜终于主动开口，跟卓逸杰报告周六的行踪。　　　　“周六下午，我会出去一趟。”　　　　“什么事？”　　　　“跟思桐她们聚一聚，晚饭就不在家里吃了。”　　　　“嗯！”　　　　卓逸杰没有过多的表示，让叶清颜很失落，可也觉得这是情理之中，他们这样的关系，哪有那么多可说的话呢？　　　　以前，难过的时候，叶清颜就会紧紧搂住“熊三”，可现她只能紧紧地攥着被角，直到深夜，才终于睡着。　　　　在卓家不敢睡懒觉，周六的早晨，叶清颜挣扎着起了床，除了吃饭，就一直坐在花园里的椅子上看书，等待着聚会的时间到来。下午的时候，她实在是太困了，就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被李思桐的电话惊醒时，她发现了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条薄毯子。　　　　叶清颜来不及细想，急忙回房间梳了下头，跟公婆打过招呼后，就匆匆跑出了大门口。　　　　别墅区附近的出租车很少，公交车站也离得比较远。眼看约好的时间，就快赶不上了，叶清颜很着急。等出租车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于是，她急急忙忙向公交车站跑去。　　　　正跑着，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汽车鸣笛声。她停下脚步，一辆轿车停在了她的身边，是卓逸杰的车。　　　　车窗落下，卓逸杰冲叶清颜招了招手，“我送你吧。”　　　　“不用！我坐公交坐到一半，再打车。”　　　　叶清颜再次迈开腿，刚走了几步远，就被不知什么时候下车的卓逸杰，一把拉住了。　　　　“我正好要出去办事，顺便送你过去。”　　　　叶清颜没再拒绝，跟卓逸杰上了车。　　　　到达了预订好的餐厅前，车子刚一停下，李思桐和于淼就跑了过来。　　　　叶清颜赶紧下了车，同她们打了招呼，就往餐厅门口走。　　　　可李思桐和于淼并没有跟上来。卓逸杰也下了车，她们正在同他讲话。　　　　先是于淼向卓逸杰打招呼，“校草，你好！”　　　　卓逸杰冲她笑了笑，“你好！传说中的‘阿水’，是吗？”　　　　“哟！校草记性真好，好几年不见，想不到还记得我。”于淼笑道。　　　　李思桐拍了拍于淼的肩膀，说：“这叫‘爱屋及乌’，你懂不懂？”随后，她又对卓逸杰笑了笑，“校草，今天清清就归我们了啊，我们要给她补过‘最后的单身之夜’，说不准会玩到多晚。今晚你就别等她了，自己先洗洗睡吧！”　　　　卓逸杰笑着点了点头，“遵命！”　　　　李思桐冲卓逸杰伸出大拇指，“好！我就欣赏爽快的男人。”　　　　卓逸杰打趣道：“谢女神夸奖！”　　　　李思桐笑得眯起眼睛，也拍了拍卓逸杰的肩膀，“同志，很有眼光嘛！”　　　　叶清颜怕两位好友再聊下去，指不定会说出些什么没有分寸的话来，赶忙上前，拉她们走开。　　　　卓逸杰朝她们三位摆了摆手，转身上了车。三个人就站在餐厅门口目送着他离开。　　　　李思桐冲着车子驶去的方向，点了点头，“嗯，挺不错的！”　　　　叶清颜拉了拉她，“好啦！不想吃大餐啦！”　　　　李思桐忙转回头，“吃！怎么不吃！告诉你，今天谁也别想拦着我。”　　　　三个人到预订的座位上坐下，点好了菜，便一边闲聊着，一边等待着迟迟未到的钱前。　　　　正聊着，李思桐突然看见，叶清颜用刘海遮挡住的额角的青紫。她撩起叶清颜的刘海，指着那块青紫，惊诧地问道：“哟！这是怎么了？”　　　　一旁的于淼也凑着热闹，“怎么了？我看看！我看看！”　　　　叶清颜拨开李思桐的手，摆弄着刘海，“哎呀，看什么看？讨厌！”　　　　李思桐眯起眼睛，斜视着叶清颜，“老实交待，这是怎么搞的？是不是你们两个夜里太过猛烈，从床上掉下来了？”　　　　叶清颜羞得满脸通红，哪里是李思桐说的那样，是她昨晚又掉下床的时候，碰巧撞到了床头的柜角上。　　　　“什么呀？别瞎说！”　　　　于淼夸张地用双手捂着脸颊，大喊，“该不会是被亲的吧？不！用‘啃’才更恰当。一定是被校草给啃的。”　　　　“校草大人这么粗鲁啊？”李思桐轻咬着唇，冲叶清颜放了一下电，“不过，我喜欢！”　　　　叶清颜捂上耳朵，佯装生气，“烦死了！别说了！要是再说，我可走了，你们自己付钱吧。”　　　　李思桐冲于淼吐吐舌头，“看她那副死也改不了的纯真样儿，还不好意思了。”　　　　于淼拉开叶清颜捂着耳朵的手，“我这从未尝过爱情滋味的人，都不觉得有什么。你都嫁作他人妇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人之常情嘛！看开些。思桐就好这一口，三句话不离老本行，别跟她一般见识。”　　　　李思桐使劲推了一下于淼，“我怎么就好这口了？我也是吃素的好不好？吃不着，还不许想想啊？”　　　　于淼也“不甘示弱”，“想什么想？当心想多了，馋死你！”　　　　三个好朋友正说说笑笑间，钱前终于露面了，一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　　　　于淼见钱前进来，起身过去，在他后背上猛拍了一下，“钱百万，你怎么才来？又去哪鬼混了？”　　　　　　钱前呼吸还没调整过来，被于淼这么一拍，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缓了好一会儿，气息才逐渐顺畅，“你能不能轻点儿？这蒲扇一样的巴掌，力气大的，能把人拍死。我哪里鬼混了，回了趟父母家，来的路上又赶上堵车，所以才来晚的。”　　　　于淼握起拳头，在钱前面前晃了晃，“几天没收拾你，是不是皮紧了，啊？”　　　　钱前赔着笑脸，“没！没！我错了！真错了！”他知道，如果不服软，于淼是真舍得下手的。　　　　“这才乖嘛！”于淼勾了下钱前的下巴，“来！爱妃！陪朕一道用膳吧！”说着，她踮着脚，将一只手臂搭在钱前肩上。　　　　钱前耸了耸肩，“我说皇上，个子矮，够不着，就不要逞强了。”　　　　“嗯？”于淼冲钱前一瞪眼。　　　　钱前忙弯着腰将头靠在于淼的肩上，“臣妾遵旨！”　　　　于淼吊着一只肩膀，钱前弯腰驼背，两人相拥着，走向座位。　　　　李思桐撇撇嘴，指着于淼和钱前，对叶清颜说：“你看看！你看看！像两个精神病似的，外人不知道，还以为他俩有一腿呢！”　　　　于淼得意地扬着头，“钱百万就是服我，你能怎么样啊？想当年，他在学校被人欺负的时候，可都是我帮着摆平的。”　　　　李思桐白了于淼一眼，“钱百万服你，那就你俩处呗，干嘛非挤到我们女人堆里？”　　　　钱前松开于淼，走到李思桐旁边坐下，“别呀！我对你俩也不差啊！大学那会儿，我可没少帮你们的忙啊！”他掰着手指头数着，“替你们跑腿、替你们打探消息、通风报信……对了，思桐，你还记不记得，你跟孙博良谈恋爱的时候，你夜里去男生宿舍找他，还不是我帮着引开宿管……”　　　　眼看着李思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钱前忙捂上嘴，不敢再说下去了。　　　　李思桐愤怒地指着钱前，“我告诉你，不许再在我面前提这个混蛋的名字。”　　　　钱前知道是自己多嘴了，说到了李思桐的痛处，忙举起双手道歉，“是我不好！我这个破嘴该打！”说着，他就真往自己嘴上扇了两下。　　　　于淼推了推钱前，小声说：“这是禁忌！禁忌！一定要记住啊！”　　　　叶清颜打破了尴尬的场面，“菜都快上齐了，你们快吃呀！不然，我全打包拿回家了。”　　　　到底是多年的好友，尴尬一解就开。面对桌上丰富的菜品，瞬间都露出了真面目——大吃大喝起来。　　　　他们吃着喝着，一起回忆着大学时期的那些快乐，感慨着步入社会以后，遇到的各种不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