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研……?” 男生转过头,即使在夜晚也反射着光芒的银蓝色眼睛里有疑惑,“叫我吗?我可不是药研那家伙,我是厚藤四郎!” 厚环视一周,发现目之所及可见的溯行军被斩杀完毕,他松了口气,才连身子都转过来,兴致勃勃的问:“话说,你是谁啊,怎么会认识药研呢?” 啊咧,不是药研啊。 九代眨了眨眼:“没什么,真是抱歉,我认错了……大概因为你们都是黑头发吧。” 同时心里才终于肯定,原来那个孩子真的叫药研,这下子可以好好和长谷部说说了,她这次可真的没有记错名字! 她同样看了一眼周围的事物,可惜的是,失去了那像灯一样的小骨架们,红光以外的区域,能看清的地方非常局限。 “那么,你们是谁呢,在这里做什么?” 这个问题问出来……厚和五虎退对视一眼,本来就比较怯懦的孩子已经被这个突然冒出来还管厚叫药研的家伙吓得快要哭出来,厚头疼的抓抓一头短发,绞尽脑汁想着措辞,这下子要怎么说? 没想到九代不等他们回答,便抬起了左手的东西,“你们,是在找这种东西然后杀掉?” 正是衔着锋利的短刀的骨架,敌短刀! 厚忙不迭的点头。 “哦。”九代表示知道了,然后左手一用力,手握着的那一部分骨头就被捏碎,空洞的眼眶里红光逐渐熄灭,剩余的骨头随着迅速锈掉的短刀掉到地上,然后在九代看不见的黑暗里消失不见。 嘶—— 光是看着,厚就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脊椎骨,心里开始估量着到底是被他们的刀戳死比较疼,还是被生生掐断骨头比较疼。 五虎退抱住一只直往他怀里挤的小老虎,后退了一步,眼睛里酝酿着水花。 丝毫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把眼前的付丧神吓成了什么样子,九代无辜的看向刚才还有人的地方,“好了,他死了。” “知、知道了……”厚咽了一口口水,“多谢。” “不必这么说。”九代客气的回道,随即又望了望天,“不过,我好像有一件事需要你们帮一下忙。” 一说到帮忙,厚立刻警惕起来,他警觉地问:“做什么?” 九代像是没有感觉到厚一脸的戒备,事实上,她也确实看不见,“我准备去阿市的房间,但是这里太黑了,我什么也看不见,唯一能借助的光也没了……能送我去阿市的房间吗?” 阿市? “可以倒是可以,但是……” 厚心里浮上了疑问,虽然刚开始他没有反应过来,但是看着这个女人大胆的衣装以及她头顶的狐狸面具,厚心想她大概就是主殿在本丸一直痛心疾首着没有办法得到的九代。 他又抬头看了一眼九代,对方正看向他的方向,只是眼底没有映出他的存在,太刀付丧神在夜晚的侦查向来是个很大的弱点,所以九代说的看不见他倒没有什么疑惑,只是,按理说现在还是战国时期,即使付丧神能够化形,也远没有到能够被人类随随便便看见的地步,九代为什么要说去市姬的房间呢? 难道这其实是时间溯行军的新制造出来的敌人,看似有着正常的付丧神的身体,实际上却是用来蒙骗他们这些时之政府的刃? 很有可能啊! 想到这里,厚不禁再次拿起了本来放回了鞘里的短刀,做出了防备的姿势。 五虎退不知道厚想到了什么,但是看见厚的架势,自己同样放下了老虎,将刀紧紧地握在手里。 对此,九代浑然不知。 “你们在做什么?”羸弱的身影从树后出现,低低的声调里几乎可以想象出主人的心情大概又是很低迷的。 听到这个声音,厚五虎退与九代三人俱是一惊。 “宗三~”九代向着那个方向挥了挥手,“我看不见路啦,正准备让这两个孩子带我去阿市的房间。” 宗三本来正在深夜已经寂静的织田家寻找着潜入的另外一支时间溯行军,看见定位仪上粟田口家的厚和五虎退不知为何此时停留在原地不动,但是周围已经再没有代表敌人的红点,不管是因为平日里藤四郎兄弟对小夜的照顾,还是避免出阵任务出现意料之外的麻烦,宗三按照地图上显示的地点走过来,然后就看见了,许久……算是许久未见的九代。 想要朝着宗三的方向走两步,九代却在下一刻砰的一下又撞了树。 “……你在那里站着。”宗三夜间的视力不及短刀,但是现在也能看的清清楚楚,九代径直撞上了身前的树。 果然,到了晚上还是瞎子吗? 他一声叹息,“如果是去市姬的房间,我带你去吧。” 诶?! 厚和五虎退惊讶的看向宗三,被他一个手势吓得僵在原地,只能看着平日里总是忧郁的样子的宗三走过去,拉住了正在捂着鼻子的女人的手腕,朝着药研画的地图上应该是市姬的房间走过去。 不是说不能和历史人物接触的嘛? 厚闹不懂他们之间的关系,只好把这些事先抛开,对弟弟说:“那我们先去别的地方看看吧?尤其是信长的……对了,还有秀吉大人住的地方,过一段时间就是攻下美浓了,他们可不能出什么事。” “嗯……嗯!”五虎退用力的点点头。 市姬早上醒来的时候,推开门就看见了抱着自己的刀盘腿坐在门口的九代,缠着金色绳子的长发随意的垂落到地上,仅仅是一个挺拔的背影都能从中知晓她最不缺的,便是战国的女子少有的英气。 市姬碎步走到九代身边,关切的问:“怎么不进房间呢,虽然是春天了,但还是要注意呀,夜里很凉的。” 听到那软软的声音,九代便歪歪头,看着市姬娇美的容貌,眼睛一弯便奉送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我怕你被打扰啊,再说了,在这里守着,还可以防止什么妖魔鬼怪闯进阿市的房间!” 听这话,市姬掩着嘴笑出来,“我这里有什么值得觊觎的呢,与其来我这里,还不如去哥哥嫂嫂那里。” “有啊,阿市的美貌,连我都忍不住动心哦!我在民间的时候可是看过呢,有不少妖怪眼馋民间美貌的女子,便抢了去强迫嫁与他们,有一任主人正是为了为他的妻子和女儿报仇,才下决心拿起了我的。” 她的神色正了正,“说起来,幸好阿市是生在了日益强盛的织田家,殿下又如此疼宠。不然的话……” 剩下的话,即使是市姬自己,心里也是明白的,在这样混乱的年代,哪怕是传了几代、名声鼎盛的家族,也是说灭就灭,更何况是没有地位的人?人命如草芥,活不活的过一天都要靠自己的实力说话,这种情况下,女子貌美,便是祸。 “我……大概还是有点运气的吧。”市姬笑了一下,两侧剪短的鬓发垂下来,更显她的柔美,“谁知道呢?” 她也坐下来,随着九代的目光望向远方。 “听说平安京时候的女人,可以自由地凭着自己的心意嫁人,一旦有一方移情别恋,随时可以一刀两断,走得干干脆脆。” 平安京啊…… 九代掐着指头算了算,才想起来那好像是她的传说开始的年代。 “那个时代,虽然自由,但是也很危险吧?”九代撑着下巴,漫不经心道,“妖怪在那个时候可是很多见的哦,很多有名的大妖都是在那个时候出世,听说在我出现之前,更是发生了一件很大的事,当时赫赫有名的阴阳师安倍晴明都差点栽进去呢。” 不过那也只是她听说,她的意识是在很久之后才产生的,所有有关那之前的事都是她几百年间在刀中时的听闻,连自己的事情都搞不清楚,哪里还能弄明白在那之前发生的事? 她扭过去头,摸着少女柔软的长发,“你啊,不要多想了。犬山殿的事情呢,只是个例,犬姬嫁过去不也是很幸福吗?” 市姬苦笑一声,“虽然平日里不甚亲近,但也算是姐妹。看着她夹在哥哥与丈夫之间为难不已,怎么说也还是怜悯的,更不要说最后还是付出了性命。” “你会比她好的。”九代看着她,认真的许诺,“除非我死掉,不然一定会拼尽全力的守护殿下与你的。” 市姬赶快捂着她的嘴,“你可是付丧神,死不死的,怎么可以乱说呢!” 噗…… 九代覆住了压在她嘴上的小手,严肃的表情被这一句话打破,最终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站起来,右手拿住刀,“决定了,明天,明天我拉着青江去近江,就让我看看,你那未来的丈夫怎么样吧!如果实在是不够好的话,我可要好好想想办法了呢!” 出阵归来,终于将一身的伤治好,尘土也洗干净,厚穿着柔软舒适的内番服,正眉飞色舞的和兄弟们说起自己第一次出阵的经历,说着说着,他突然想起了那个红色裙子的女人,“对了,药研,你是什么时候到信长公手里的?” 正低头看着医书的药研被问到,抬起头来扶了扶眼镜,“1568年,是松永久秀献给信长公的,怎么了?” “156……8?”厚这下子才算是大吃一惊,他立刻转头问五虎退,“退,我们去的是哪年来着?” 五虎退想了想,才小声回答:“厚哥,是、是1562年。” “怎么了?” 厚看着药研,莫名其妙的,“有个穿红色裙子的女人叫我药研,好像是上次主殿说过的九代!1562年的话……诶,为什么会知道药研啊,还叫我药研?!” 满屋子的兄弟齐刷刷的盯向了药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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