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街

赵家所处的山塘镇因为离县城较近，繁华程度就比舒兰他们所属的钫山镇要好多了。虽然天气冷，但舒兰还是兴高彩烈的和孙婆婆出来逛街了。　　　　赵长青也说：“难得出趟门，你又是新媳妇儿，去多裁两身新衣服吧。”　　　　舒兰说起来也不缺衣服穿，但新衣服却也真的不多，手头又不缺银子，听了这话就心动了。　　“行，去做两套吧。”　　　　赵长青就对梁婶说：“带太太去裁衣服吧。”梁婶是本地人，自然清楚哪家铺子好。　　梁婶就带着舒兰和孙婆婆出了门。　　　　梁婶别看受了这么多苦，人却是会说话的，三个人边走边说话，梁婶一边给她们介绍着往哪边去是卖什么的，哪条街上的什么东西最有名等等，说来还是个本地通呢。　　　　许是日子有了盼头，不过一天的功夫梁婶就好象变了个似的，看起来精神了很多，整个人都象是重新焕发了生机一样。　　　　孙婆婆其实也是第一次来山塘，虽然是当陪伴的，其实还比舒兰更加爱东瞧瞧西看看呢。　　　　本地民风还算开化，街上出行的大姑娘小媳妇不少，舒兰三人很快就融入人群中，乐不可支的看着这个也有趣，那个也有趣，一条街走下来，舒兰买了好几样东西。　　　　这还不算，难得见到个卖书的大铺子，舒兰又一头扎进去，很是拿了几本书，现在有银子了，二十两银子一点儿她也不心疼的就花出去了，还笔墨纸砚都各买了一些。　　　　孙婆婆知道她爱书，笑眯眯的看着她象得了什么宝贝一样的抱着一叠书，梁婶本是满脸惊讶，越发对舒兰尊敬有礼了。这年头，识字的人都少，更何况舒兰还是个年轻妇人呢。　　　　等好不容易到了梁婶说的那家缝衣铺子，梁婶和孙婆婆手上已经提了好几包东西了。　　　　掌柜的热情招呼着舒兰，显然已经知道梁婶卖身到姬家了，女主家手头肯定不缺银钱。　　　　舒兰选了几件鲜亮的料子，配合自己新嫁娘的身份，双方订好了，冬衣十五日后交货，春衫就开年后来取。这下子又花掉了二十两银子。这还是因为舒兰没有选上好的料子，选的都是中等货。太高级的她也没场合需要穿，在棋台村人人都穿破旧的粗布衣，她总不好天天打扮得象个贵妇人似的。　　　　除了书之外，她买的东西也多半是吃食。在棋台村住着，虽然一日两顿饭菜是不少的，但偶尔想吃点零食都没有。难得出趟门，舒兰各样点心都捡了五斤带上。还别说，古代人做的点心又不含防腐剂，也没什么添加剂，味道格外纯正。　　　　舒兰虽然厨艺不错，但却仅限于做菜，做点心却完全不会了。所以，什么豌豆黄，绿豆饼，酥糖，芝麻饼什么的，她样样尝过都觉得好吃。就是那些什么果脯也各有风味。　　　　见她吃得不亦乐乎，孙婆婆好笑的说：“这样吃下去，连晚饭都可以省了。”　　　　“多买点回去，天气越发冷了，下了雪就不好再出门了。我好存够一冬一春的零嘴儿。”舒兰笑道。　　　　“也是，想存够一冬一春的吃食，这一点还不够呢。”孙婆婆也跟着笑起来了。她没想到舒兰还有如此小孩儿性子的一面。　　　　所以，等回来时，三人就双手大包小包各提了不少东西。　　　　惹得赵长青也忍不住笑道：“女人果然最爱上街买买买。”　　　　“这话说的好象男人就不买东西似的。我看这街上买的人还多半是男人呢。可没见几个女人在给自己买什么的，就是吃食也一样。”舒兰不肯认输的说。　　　　她说的还是实话，街上虽然女人不少，但真正买东西的却大多数是男人，就算女人们也在买，但她们多数买的都不是个人物品，一般都是些日用品，又或者是买回来一家子人都要用的，最多的就是在买菜，买针头线脑，买点小玩意儿的。而不象男人们，这个小酒馆有一群在喝酒吃肉，那个小食铺子也围着一群男人。舒兰就没见过哪里有一群女人在纯属自我消费的。　　　　最恶心的是，她们回来时，还遇上了一个在小酒馆喝得醉熏熏的男人，正在拳打脚踢自己的妻子呢，那女人嚎啕大哭，说他把家里给孩子看病的钱都拿出来买酒喝了。可是，梁婶却告诉她这样的事情多的很。多的是男人不管家的。他们的存在，就是告诉别人我就是比女人高贵。气得舒兰只恨不得上前给他几拳。　　　　可是再转头一想，在现代这样的男人也不少，只不过在现代女人可以选择扔下这种渣子，让他去自生自灭。可在古代，又有几个妇人能有这么强悍呢？约束女人的地方太多了。因这件事，把舒兰一路的好心情给破坏的一干干净了。　　　　赵长青愣了片刻，又仔细想了想，才说：“你这话也对。本地普通穷人家，女人们都在操持家里，打理一家人的吃饭穿衣，甚至还要做很多活计。她们哪里有银钱买什么，就算要买也是必需品。反倒是男人，只要不是太穷的，都会偶尔在外面喝点酒，再不济吃碗肉丝面，吃两个肉包子的。”　　　　这是他看到的现象，除了女人们手中没有什么财物之外，也跟男人的社会地位有关。当然了，象舒兰这样出手就是几十两银子的富裕妇人们也有，只不过今天舒兰没见到而已。而这样家庭的男人们手头就更加阔绰了。　　　　“所以，这做生意啊，还是得做男人们的生意，从男人们手中挖银钱出来。”舒兰半讽半笑道。　　　　这可跟现代不同了，现代赚小孩子的钱最容易，家家户户都竭尽全力的养育孩子，大人恨不得不吃不喝的，都要为孩子报这个班那个班的。再其次，女人的钱也好赚，比如衣服首饰这一类的，主流消费人群就是女性了。反而男人们落在最后了。　　　　可在古代，穷人家，就不要想这些了，都是尽最大可能的照顾家里的主要劳动男丁了。有钱人家就更加了，男人们在外面花天酒地的，女人们就算有银钱花也不太敢管男人们。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女人社会地位低啊。　　　　赵新被舒兰这些话说的一愣一愣的，怎么都觉得她的话一股子歪理，却又反驳不了，急得他脸都红了，张了几次嘴也说不话来。　　　　舒兰见他这个样子，好笑的不行，问：“赵新，你要说什么？”　　　　“我……”赵新我了半天，干脆闭了嘴。　　　　倒是赵长青明白他的意思了，说：“舒兰，你偏激了，怎的认为男人的钱好赚呢？难道不是女人的钱好赚吗？”　　　　“因为消费的多半是男人啊。”舒兰答。　　　　别的不提，就只说书墨纸笔这类的东西，基本上就没有女人在消费，当然了就算是富贵人家，当官的，大世家们，姑娘们打小也会念些书，但她们在这方面的花费，可永远赶不上一个培养一个读书男人的费用。甚至一群姑娘家加起来也比不上一个男子。　　　　“你说的好象女子就不用买东西似的，那些漂亮的衣料首饰，还不大半是给女人们穿戴的啊。”赵长青反驳道。　　　　“可那是给大家族女人消费的。这里有多少这样的人家？本地说白了，都是些穷人，我看那小酒馆，生意还都不错呢。”舒兰又说。　　　　“小酒馆，小食铺子这样的，本身就是做男人生意的，哪里有女人家出来喝酒吃饭的。”赵长青又说。也不是说女人不能出来吃喝，象一些高级酒楼，还不是有女人们在男人们的护送下，专门出来吃吃喝喝的，再就是一些客栈什么的，也会为出行的女人们提供食宿啊。　　　　不过，舒兰的话倒是给他提了个醒，可以考察一下市场，以后把生意扩展一下。　　　　舒兰发了发感慨，反倒平静下来了，她知道自己其实是在迁怒，其实是因为不满意现实生活对女人的约束。但眼下她无法改变些什么，说的再多也没什么意义，哪里还有什么心情说东道西，很快就结束了话题。　　　　要是姬正良在家，她还能想法子和他说说这些事情，她主要是希望姬正良能尊重她，不象某些男人那样不把女人当人。她一个现代女性，一到这个鬼地方，就受尽了身为女人的悲哀。姬正良虽然暂时来说，还是疼爱她信任她的，但她也不敢说姬正良是个爱护妻子，疼爱孩子的好男人啊。　　　　她再转头一想，在现代，又有多少男人能附和她这个好男人的定义呢。而且该有多少夫妻的感情会日渐消失在常年累月的柴米油盐养教孩子之中呢？不知道怎么搞的，舒兰突然觉得人生其实也没多大的意思。　　　　见她不止没了谈兴，还连整个气场都变了，赵长青连忙问：“今天出去遇上什么事了吗？”他还是非常敏感的，觉得舒兰的今天的表现有些不同寻常。　　　　“大事没有，小事倒有一件。”舒兰把那混帐男人的事情说了出来。　　　　赵长青听了，好笑的说：“那种男人，本就不是好东西，也不可能有什么好下场。你与他置气，有何意义？”他语气里流露出来的鄙视非常明显，显然在他眼里，也是极瞧不上这种男人的。　　　　“我只不过是觉得女人可怜而已。”舒兰说。　　　　“可怜有什么用，最重要的是要自己知道反抗。其实这种男人本身就是特没用的废物，女人但凡强悍一点，就能制得住他，可那女人只知道哭，有个屁用啊。”赵长青冷笑道。　　　　舒兰惊讶的看了赵长青几眼，简直有些不敢相信他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看来赵长青还是个很开明的男人呢，就不知道姬正良遇上这种事是不是和赵长青一样的想法了。　　　　象是知道她的想法一样，赵长青又说：“你别乱想，阿良是个有担当的男人。他不会做出这等混帐事的。”赵长青与姬正良虽然是主仆关系，但因为是没公开的，赵长青都直接叫他阿良。　　　　“哟，你又知道他了？”舒兰好笑的问道。　　　　“其实有个道理很明白，对家人不好，只顾自己的男人，绝大多数都是废物点心。因为他没有本领能负担起照顾家人的重任。这种人还有个通病，就是窝里横，其实只要家里人比他还狠，他就怂了。”赵长青笑道。　　　　这话说的舒兰笑了起来，心中的郁闷也一扫而空。是呀，对付某些人，就是要一脚把他踩下去，永远也站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