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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沉的脚步声,就从身后传来。  浓重的黑影中一个人一步一步向她而来。一双厚底尖头黑色官靴带着它的主人走出黑暗。  明明可以平淡开场却选择以打斗的方式最为开幕式,最后以深沉背景出现在的人物通常都是大boss。  易有歌盯着来人厚重的鞋底心里吐槽:怪不得走路的声音那么大,这至少5厘米厚的鞋底比高跟鞋上的防火台,而且脚尖脚跟厚度一致,不但增高还增重,在平均身高偏低地古代,穿这么一双鞋很能增加官威,就是不知道走起路来会不会跟坡跟鞋似的容易崴脚。  动起的城煌爷比泥塑的神像英俊多了,头戴明代两翅官帽,脸型方正,面色微白,唇下留有半尺黑须,身着宝蓝色官服,胸前的补子上有一只像孔雀又像锦鸡的动物。活得城煌爷啊!威严又高大!  石广的形象偏于西方,打扮则很现代。乌九则就是一只乌龟没见过它的人形。说实话,见到石广和乌九的时候易有歌是失望的。  城煌爷的出现让她对神神鬼鬼的世界有了一点好感。  城煌爷虽然并不十分地仙风道骨,但形象正面而且看起来就很有本事的样子。果然不管阴间还是阳间能当官的人外表都十分周正,起码看起来满身正气。  这一刻易有歌脑子里想的是如果历史学家和考古学家见到这些从古代走来的人,是不是华夏历史甚至世界历史都会改写?自己向他问一些千古悬案,例如清宫十大迷案什么的,能不能得到答案?  虽然脑子里在胡思乱想,易有歌却不敢在城煌爷面前放肆。她把从石广那里学到的古礼用出来,恭恭敬敬的双手环抱握拳向城煌爷弯腰下拜。  城煌都曾是名臣良将,生前曾为国为民守护一方百姓,都是于世间有大功德的人,所以死后才会得封神职继续生前遗志,见到这样的人理应当先下拜。  城煌爷受了她的礼。大概自从做了城煌就再也没跟阳间的人有过接触,已经很久没‘人’来找过他了,那些上香的香客不算数。  城煌爷:“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易有歌恭恭敬敬回答:“我叫易有歌,就住在城里,小时侯来还给您上过香。这次前来是受石广所托,呃,是为了石前辈所托,却为了乌九的事前来找您。“  城煌爷:“石广和乌九?这两人怎么会搅和到一起的?你又为什么来找我?“城煌虽是神位却实实在在是地府的官职,易有歌是在下面挂了号的人,冥使容天早就找他交代过关于她的事情。虽然不知道她深更半夜硬闯城煌庙所为何来,但想来跟那头牛和老乌龟脱不了关系。  易有歌:“石前辈的处境您知道吗?”  城煌爷:“知道,我也曾劝他投入地府,石广倒不愧是牛脾气!宁死也不想受人管束。我作的是地府的官儿,也不好过多干涉。怎么他想开了?找我去地府说和?”  易有歌:“那倒不是,石前辈拜托我去找乌九前辈谈判找回断腿,我也找到乌九前辈了,不过它提了一个条件。”  城煌爷:“怎么?那老王八提的条件跟本官有关?”虽然人间地下做了几百年的官儿,城煌爷提起害自己差点丢掉官位的老妖精并没有太好的脾气。  感到城煌爷变了脸色,易有歌硬着头皮说:“是的,您能听听吗?”  城煌爷撸撸胡子,说:“你说,但本官不保证会答应。“眯着眼睛撸胡子跟电视剧里演的奸臣要使坏时的样子一模一样。  易有歌听城煌爷的口气不太好,吓的大惊,这是要坏事儿的节奏啊,赶忙说:“别呀,您可一定要答应,也不是什么太难办的事儿,您要不答应石前辈可就活不成了。或者您也提个条件让我去办?我一定义不容辞!”这些老东西,一点人味儿都没有!  城煌爷:“小丫头先说说什么事儿,太强人所难的,就算是为了石广,本官也不能应。”当年的事情石广立了大功,却得不到三界承认。那场洪水过后,其他人各有安排,自己继续做城煌,百姓得十年好日子,作恶的老乌龟逃过一命,唯有石广丢了石锁又断了一条腿不能继续修炼。  不管怎样,说起来都是自己对不住他,当年如果没有石广在城外全力抵抗洪水,就凭自己一个刚上任连属官都没配齐的城煌爷,是守不住这一城百姓的,更别提保住屁股还没坐热的职位了。  当年也曾劝他识务者为俊杰保命要紧。不如投入地府得其庇护,无奈老石牛太过倔强,不听啊。后来向地府上官反映应当给石广些奖励或补偿,可石广生来而不归三界管,没人愿意惹这个事儿,此事儿就不了了之。  当年不管上面或者下面的人都当石广不存在,集体回避这件事,自己有心帮他,无奈双方都不配合,自己倒落得一身腥骚。  李城煌心中感慨,自家热血不再。想自己生前为官,一生清廉正直,立志为民请命,最终却死于奸佞之手。那据理力争的勇气早在生前被关进大牢,受尽百般折磨时就消磨殆尽。所幸,死后得封城煌,不求升迁和权势,只求这城煌神位能做得长长久久继续守护百姓就够了。  这么多年因为心怀愧疚而羞于见他,也没人提起过他的消息,两人近在咫尺却不相往来,却不想他却落魄到此地步。如今有机会补偿,力所能及范围内肯定要出一份力的,但出格的就免谈吧。  易有歌:“乌九前辈过得也不怎么样,它的老窝儿快没了,不对,是已经没了。现在连新窝也快保不住了。所说它说,可以把石广前辈的断腿还回去,不过,他要搬到您殿前的这口井里去!”  城煌爷:“呵!这只老王八,想的倒是不错,本官殿前的这口井确实是一个好的栖身之所,本官却不想让他住!”  那只老乌龟的事儿虽然没人再追究,但是不追究并不代表作为害受者的自己会忘。它把自己的老窝作没了又想来祸害他这城煌庙,真是好想法!  城煌爷:“石广怎么说?“  看来要费些口舌,但易有歌一向对自己的说话技巧没有信心,只能尽力而为:“石前辈保持沉默,毕竟这是关系到他生死的大事,但他自己又作不得主。所以,还得看您答不答应!“  城煌爷微愣,皮球倒踢到他这里来了:“合着我要是不答应,我就成害死石广的凶手了?“  易有歌忙道:“那哪能,事非曲直自有公论。只是现在几方人马都不愿动乌九,而石前辈的性命又系于乌九的身上。那您抬抬手行个方便,也是做了件好事不是?再说,放乌九进城对您来说并不违背地府的原则吧?即然当年能睁只眼闭只眼的放过乌九,那现在为了石前辈的性命,给乌九个栖身之所也不算什么。”  “你倒看的明白!”城煌爷这么多年高坐神台,见过无数的人听过无数的事儿,当然听出了小丫头的未竟之言。让乌九进城确实不是什么大事儿,即不损地府面子还能卖妖族一个人情,只是意难平而已。  城煌爷:“罢了,不管是地府和还是本官,确实欠石广一个交待。你这个小辈都愿意出手帮他,我这城煌爷也不能让你觉得小气。“  易有歌大喜之下,一个鞠躬直拜下去:“多谢城煌爷,城煌爷好气量!“  城煌爷却伸手一挥,阻止易有歌下拜:“慢着,先不着急拜。乌九进城可以,但也不能就这么让他进来,本官也有一个条件,乌九答应了一切好说,如果它不答应那是石广命不好,可怪不到本官头上。”  易有歌头皮一紧,咬牙道:“您说!”这一个条件套一个条件的,活了这么多年的老人家一个一个的就会为难小辈,刚才的马屁白拍了!  城煌爷:“给乌九一个栖身之处不难,但也不能让他白住,就当赎罪或者付房费吧,它要到本官殿下做一小吏。”  易有歌不太懂:“小吏,是让它当官?这不是赎罪这明明是给他好处吧!“本来都要无家可归了,这一进城倒是找到工作了,还是好工作!  ”到您手下做事儿,是地府公务员吗?”她为乌九寻求栖身之所,终极目标是为了石广能活下来,绝不想看到乌九过的太好,那太没天理。  城煌爷:“当然不是!地府官职哪怕再小,也是要有大功德在身,还要与无数灵魂竞争突破重重考验才能上任,一旦上任做个千儿八百年都不会变动,我说了可不算数。再说乌九虽已经被妖族除名但还是妖,但怎么能入地府做官?”  “那您这是啥意思?”以她不太丰富的历史知识也知道,“吏”虽然位于官员体制的最底层,可也是记录在案的有正式编制的公务人员。  城煌爷:“用人间的话说算是编外人员吧!近百年间,中华大地到处生机勃勃。人间各地经历了一场巨大的变革,以前运行了几千年的地府制度不大管用了,我现在正协助阎君整理一套新的制度,但又不能耽误本职工作,本官的属地除了古城还包括其他地界。事务繁杂人手不太够用,以乌九修行千年的眼界打个杂还是行的。  不过,明面上他可是妖界执行天罚已经死了的妖,收留他本官是冒着风险的。将来,万一不巧被其他各界知道本官收了一个罪妖,有个将功赎罪的名头,本官不至于太为难。”总不能为了帮石广给自己留个把柄。  易有歌懂了:“意思就是他在您这儿是将功赎罪来的,而不是您收留他给一个栖身之所?明白!”玩文字游戏谁不会其实就是临时工呗,而且是连工作合同都没有的有活儿他先上,有功肯定被抢的那种,人间这种事情不要及多!  城煌爷:“可以这么理解。不过他要赎多久的罪就不好说了,也许千年万载,也许一朝一夕,全看造化与机缘吧,不过到那时想必石广也不必再受他挟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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