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长箫道:“大伙儿深入敌境,后无援军。你武功又高,一旦跟容国人联手,我们肯定伤亡惨重。你要我们在这附近等你七天,大家心里都担心得很呢!” 石信道:“我要怎样,你们才肯放心?” 叶长箫等的就是这一句,立即说道:“听说万蛇谷有一种□□名为‘七日倒’,吃下之后并无不适,也不会损害功力,但是第七日一过便会毒发身亡。你敢服这‘七日倒’,大伙儿便信你。你若是清白的,七日之内回到这里,把事情解释清楚,自然能得到解药。你若和容国人勾结,做出对大家不利的事,那就别怪我们无情!”说完,向众人道:“你们以为如何?” 众人皆道:“还是叶帮主想得周到!” 叶长箫问石信:“你意下如何?” 石信沉声道:“多说无益,拿药来!” 叶长箫转身向云夫人道:“云谷主,可否借‘七日倒’一用?” 云夫人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她和石信交情匪浅,怎忍心看着他服下自己亲手制的□□?她拿出一个小药瓶,紧紧地攥在手中,神色踌躇,说道:“叶帮主,能不能换个法子?万一他有事耽搁,岂不白白送命?” 石信性急,又受了天大的冤屈,急忙道:“云夫人,不要担心,石信七日之内必定回到这里。快给我吧!” 云夫人红了眼眶,拿起药瓶,拔出盖子,倒出一枚红色药丸,手指用力一弹。那药丸嗖的一声向石信飞去。石信待那药丸飞到眼前,倏地伸手抓住,往嘴里一塞,仰头吞下。在场各派人士屏息凝神,你瞧我,我瞧你,竟无一人出声劝阻。云夫人见他服药,心里一突,泪水不由自主地涌了上来。她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玉瓶,朝石信掷去,叫道:“接着!”石信猜着那是解药,当下运气于掌,对着玉瓶隔空一拍,那玉瓶忽然调头,又落回云夫人手中。石信笑道:“多谢云夫人!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解药回来再服也不迟!” 叶长箫见石信吞下□□,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虽然没能杀掉刘任,但至少已经把群雄拉到自己这一边,如此一来,红叶帮仍然掌控着局势,他叶长箫依然是实质上的领头人。七日后石信若仍执迷不悟,他便有足够的理由阻止云夫人给他解药,而那时武林群雄肯定都会站在红叶帮这一边。 石信吞了□□,觉得体内并无异状,便向众人告辞。红叶帮及各派人士因容国大军将至,纷纷撤出林子,分散躲避。 石信绕开容国大军,捡小路往北而去。行不过数里,迎面有人骑马冲来。那人衣着与碎石岭的御林军相似,后背插着一面蓝旗,看上去像是报信的。石信没去过容国皇宫,正想找个人问路,便双手抱胸站在路中央。那人怒喝一声:“闪开!”石信待他靠近,斜身闪过,抬手便是一掌。那人仿佛撞在一堵无形的气墙上,闷哼一声从马上栽了下来。 石信跳上去,一把揪住他衣领,喝问:“想死想活!?” “活!活!” “到皇宫怎么走?” “出了云州……哎哟……一直往北便是……” 石信在他肩上轻轻一拍,那人登时瘫倒在地,不知死活。石信骑上他的马,连日连夜往皇宫赶去。只有弄清真相,才能洗刷冤屈,更何况自己还服了“七日倒”,万一耽搁了,后果不堪设想。他策马狂奔,拼命赶路,每日只歇两个时辰,终于在第三日傍晚来到容国皇宫。石信心里虽急,却不敢暴露行迹。宫里的高手虽不如他厉害,但是人数众多,一旦纠缠上,刘任的事无论如何都查不清了。他在外头一直等到夜深,才悄声潜入。 石信跃过两道墙,落到一片树林中。四下黑沉沉的,一点声音都没有。他借着微弱的月光,一步步向外走去,落脚极轻,生怕踩着枯叶发出声响。正是十二月份,寒风凛冽,侵人肌骨。到了夜里,很少有人待在屋外。这时的宫里只有守夜和巡逻的侍卫还没休息。 石信走出树林,来到一条小路上,忽然听见脚步声响,立即藏到树后。少刻,一名侍卫提着灯笼走了过来,边走边打呵欠。石信等他经过,悄无声息地跳到他身后,在他背上点了几处穴位,随即用手捂住他嘴,另一只手夺下灯笼。这一连串动作迅猛之极,那侍卫还没反应过来,嘴已被他捂上,连声救命都没喊出。他浑身酸软无力,一点力气都使不出,以为自己遇到了刺客,十有八九要被灭口,心里害怕极了,嘴里呜呜直叫。石信把他拉到一边,低声威胁道:“你敢出声,就要你的命!”说完,慢慢松开手。那侍卫怕死,自然不敢乱喊乱叫。 石信问道:“景秀宫在哪?”那侍卫想抬手指个方向,但因穴位被点,使不出力,只得朝来时方向努了努嘴,说道:“沿着这条路直走,过一道门向左转就到了。”石信将他打晕,提小鸡似的扔到一边,迳往景秀宫而去。 寻了一会儿,终于找到景秀宫所在。这时已是子时,周围静悄悄的。石信放低身子,趁黑潜入,走过一个院子,见有间屋子窗中透出灯光,便摸到窗下,只听里面一人不住地叹气。石信听出是个女人,心道:“这屋子好像是这里最大的一间,也不知屋里这人是不是景妃。”倏而又想:“景妃得知自己儿子、女儿遇伏,心里一定焦急万分。这人在深夜里叹气,不是景妃还能是谁?” 想到这里,石信不再犹豫,挨至门外,将门一推,闪了进去。他趁着那女子愣神,欺身上前,手掌按她肩头,真气一吐,那女子登时全身酸软,动弹不得。石信在自己嘴前竖起一根手指,低声道:“我不是来害你的,你不要出声!你若呼喊,下场与此相同。”说着,手掌在椅背上轻轻一拍,将那背板击断。女子挣扎无果,不得不服软。 石信见她并不出声呼喊,在她肩上又拍一下。过了一刻,那女子恢复力气,一脸警惕地盯着他。石信见她容貌和神态与那公主有许多相似之处,愈加相信自己的判断。他后退两步,单膝跪地,拜道:“琴人石信,拜见景妃娘娘!适才无礼,还请恕罪!” 景妃心头一惊,小声问道:“你是琴国人?” 石信道:“正是!” 景妃走到门口,向外面望了望,将门轻轻关上,说道:“跟我来。”引着石信来到里屋,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石信道:“有些事情想向你请教,还望娘娘实话实说,不要瞒我。石信问完便走,绝不纠缠!” 景妃道:“请讲。” 石信道:“景妃娘娘,你也是琴国人对不对?” 景妃目光闪烁,抿着嘴唇一言不发。石信耐心地等着,也不催促。景妃犹豫了一会儿,轻叹一声,说道:“没错,我本是先皇身边的……后来中京陷落……想必你也知道……” 石信点了点头,问道:“容国皇帝封你为景妃时,你已有身孕,是不是?” 景妃原以为这秘密只有她和自己的孩子知道,此时听他亲口说出,顿时惊愕失色,颤声道:“你……你怎么知道?” 石信道:“你听到碎石岭的消息没有?” 景妃心头一震,失声道:“是你……你们……干的!?”旋即跪了下来,哀声求道:“石大侠,求你放过他们!你们要杀就杀我好了,千万不要伤害他们!” 石信道:“娘娘不必如此,他俩暂时无恙。你只管回答我的问题。” 景妃站起身来,用手指抹去眼角泪水,说道:“她都已经告诉你了,还有什么好问的……” 石信继续问道:“如今他长大了,陛下却从未怀疑过他的身份,是不是?” 景妃道:“是啊,你都知道了。陛下一直宠着她。” 石信喃喃自语:“这么说来,刘任他真的是先皇的……” 景妃听他提到刘任,一脸错愕地道:“你说任儿?我以为你说宁儿呢!” 石信诧异道:“什么宁儿?你刚才说的不是刘任么?他不是先皇的儿子么?” 景妃道:“我生的明明是个女儿。刘任他娘难产而死,陛下命人将他抱到我这里。他不是我亲生的,不过是我养大的。” 石信呆了半晌,缓缓说道:“这么说来,她骗了我……” 景妃急忙道:“谁骗了你?是宁儿吗?她这么说,肯定是想救任儿。石大侠,我愿代她而死,只求你放过她!” 石信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说道:“我已经放了你女儿,她不久便会回宫。那个刘任必死无疑,说什么也救不了了。多谢娘娘实言相告,石信告辞!”说罢,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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