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戮

是夜，孙晴空先把品儿带到府中的大夫那里安置好，转身看到了默默跟在她后面的白虎，她蹲下身，颤着声开口：“小白，如果你真的像夫公子说的那么厉害，能找到虹心瑶在哪吗？”　　小白看着孙晴空，坚定地点了点头：“跟我来！”说完往府外跑去，孙晴空紧紧跟上。　　一路狂奔，来到了小门外，小白停了下来：“这里就是上次黄悦然出去的地方，你会划船吗？他们在岸那边不远的地方。”　　“会一点。”孙晴空当机立断，抱着小白上船。　　一阵手忙脚乱，孙晴空好歹是滑到了岸边。通过小白的指引，她来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　　刚进山洞，她就听到了一阵清脆的巴掌声，在空荡荡的空间里格外响亮。紧接着是夫香佑的怒吼：“我要杀了你！”　　孙晴空急忙朝着声源奔过去。　　跑到山洞深处时，孙晴空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她捂住嘴巴。　　虹心瑶毫无生气的躺在地上，胸前是一个鲜红色的洞，涓涓地往外冒血。她的脸上十分痛苦，原本美丽生动的眼睛此时睁的大大的，瞠目欲裂，嘴唇微张，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她的的旁边，是一个被冰封住的婴儿，看起来早就死了。　　至于虹心瑶的心脏，正在被黄悦然紧紧地握在手里。　　黄悦然的妆容已花，模样疯疯癫癫的瘫坐在地上，她举起手里鲜活的心脏，大声狂笑着：“哈哈哈！夫香佑，你终究是来晚了一步！她已经死了，死透了！”　　“把心瑶的心给我！”夫香佑失控地大喊，冲过去就要抢夺。　　“不给！我不给！”黄悦然收起笑容，激动地大叫，“我不能给你！不给你！”她慌忙蜷着腿往后退，把虹心瑶的心死死揣进怀里。　　“给我！”夫香佑眼睛通红。　　“不！不！宝儿需要它！有了它，宝儿就可以活过来，我们的孩子就能有救！”黄悦然的眼角流出两行清泪，看向冰封住的死婴，“我已经准备好了红莲，虹心瑶的心也有了，只等七月七，我就可以见到我可爱的宝儿了，宝儿就能睁开眼睛看看我了……”　　这一切都是为了她的孩子？那个生下来就死去的婴儿吗？孙晴空紧紧咬住下唇。黄悦然果然是知道红莲有起死回生的效用的，可是她的孩子早已过世太久，所以需要加上活人心脏才能发挥作用。可是，为什么一定要要了心瑶的命呢？孙晴空不知，黄悦然竟然恨虹心瑶恨到了这种地步。　　“把心给我！”　　黄悦然木然地抬头看向悲痛的夫香佑，忽的一笑，笑容满是凄凉：“相公，为什么你的心里只有虹心瑶这个带来灾祸的女人呢？她一出生就克死了自己爹娘，我的宝儿也因她而死……我可怜的宝儿，还未出世，还没来得及睁眼看看这个世界就死了，他可是你的亲生儿子啊！相公，你为什么不救救他？”　　“你已经疯了。”夫香佑冷声，“把心瑶的心给我，我给你留个全尸。”　　“你休想！”黄悦然大吼，泪流满面，“多少个午夜梦回，我醒来发现身边空无一人，出去找你，却发现你去了她的院子！我曾经以为，嫁给你我会成为最幸福的女人……现在我懂了，这些年的爱终究是错付了，我这辈子最不该的就是爱上你！不然我的宝儿也不会死……”　　“我当时就说了我们的孩子是活不下来的，你非要尝试，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是普通人类！”　　夫公子也不是人类？孙晴空看向小白……　　“是！我后悔了！我当时不该设计让你娶我！我明知道你唯一爱的人是她！可你万万不该为了她伤害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本可以生下来的，是她的极阴体质害死了我的孩子！你明明知道，却不告诉我！你永远只在乎她一个人，甚至不管自己亲生孩子的死活！夫香佑，你太无情了。”　　“你想要她的心，我知道你要做什么……可是，我不会让你复活虹心瑶的！”　　说完，她把手中的心脏狠狠地塞到嘴巴里，一口一口地咬食，像在啃一块猪肉，眼神麻木，已全无人性。新鲜的血液顺着她的下巴流下来，染成了一片猩红。　　小白急忙伸出爪子想要挡住这一幕，不让孙晴空看到。孙晴空忍住恶心，抱紧了怀里的小白，眼泪控制不住的淌了下来。　　当爱变成恨，还有什么疯狂的事做不出来？　　“啊啊啊！”夫香佑看见黄悦然竟然啃食着虹心瑶的心脏，瞪红着眼睛大吼，声音里满是不可挽回的绝望。他捂住头部大吼了一阵，然后睁大眼睛死死盯着木然进食的黄悦然，将手中折扇直直地捅向黄悦然的心脏，“刺啦”，是衣服破碎声和皮肉分离声的交杂。　　“呃。”身体的剧痛让黄悦然回过神来，她缓缓低下头，看到了插在自己心脏上的扇子以及夫香佑充满恨意的眼神。　　扇子又刺进了一寸。　　黄悦然猛地吐出一大口血肉来，殷红的颜色。早已分不清是谁的血。　　“脏了我的扇子。”夫香佑薄唇冷冷地吐出这几个字。　　不知是不是因为喉道被血块堵住了，黄悦然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夫香佑，眉目间满是凄然，然后越过他看向了石台上冰冷躺着的婴儿。她挪了挪身体，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在地上一点一点地匍匐前行。　　意识到黄悦然想要做什么，夫香佑先她一步走到婴儿旁边，只手拎起狠狠地砸到山洞的另一边。因为冰冻许久，突然与硬物撞击，婴儿瞬间四分五裂了，断成一个个残肢碎肉。　　黄悦然张大嘴巴，悲痛欲绝。　　夫香佑闭了闭眼：“我本可以体谅你的丧子之痛，但是你竟然杀了心瑶想复活这个怪胎，孩子无辜，心瑶难道就不无辜吗？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他回头看向静静躺在地上的虹心瑶。记忆里可爱灵动的心瑶，每次看到他就会羞涩地叫“佑哥哥”，虽然一直缠绵病榻却格外坚强勇敢，为了不让他担心，再苦的药也能笑着喝得干干净净。她说，等她身体好一点要带她出去饮酒听曲儿，她还说，酒和喜欢的人一起喝像糖果一样甜。　　“心瑶……我的瑶儿，你的心没了，我该怎么办……”如果心脏还在的话，他可以想办法让她重生，哪怕机会渺茫，他也愿意一试。可是现在，这唯一的希望也没了。他的瑶儿，彻底离他而去了。　　夫香佑握紧拳头，恨恨地看向倒在地上的黄悦然：“蛇蝎妇人！”　　见夫香佑又要出手，孙晴空急忙阻止道：“夫公子，心瑶现在躺在冰冷漆黑的山洞里该有多害怕啊，你先带她回白露屿吧。黄夫人她已经不行了，你就放过她吧，心瑶那么善良，一定不愿意看到你为了她变成这个样子。”　　“是啊，我的心瑶那么好，我不能让这个女人的血污了她的眼。”夫香佑抱起虹心瑶，“瑶儿，别怕，佑哥哥带你回家，回白露屿，我们两个永远在一起。”　　“其实，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娶心瑶。我只想她好好活下来，嫁一个好人，过平凡而幸福的日子。”夫香佑快走到洞口时，停了下来，似乎是说给黄悦然，又或者是自己听，“而我，绝不是那个良人。”　　黄悦然的眼神空洞。　　良久，她的嘴角扬起一抹甜蜜的笑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刚才啊，她想起那天洞房花烛夜，一个白玉般的公子挑起了她的红盖头，给了她一杯甜甜的交杯酒。　　那是梦一样的过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