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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兜转转又是几日,暖暖金乌拂照下的幽幽冷风中,狐困乏的,任由了两只蠢物去沟通。    随即,警惕地抖动着绒耳阖上双眸,睡入了一场久远的梦乡。梦中,牠乃狐者,灵智傲领群雄的上古神兽。站在女娲肩头,同麒麟、白矖、腾蛇、白泽、一起东征西战,助她收伏了以朱雀为首的四大趁势做乱的恶兽,化其戾气的封为神兽的掌管着二十八星宿。  正是因有功于开辟出了神族的空前盛世,牠才被上古诸神与诸兽们,奉为了成王之兽。    但,所谓王者,必是踏荆棘而行,由无数阴诡里过,方才能成就。  也正是因此,女蜗才会在登顶之后,替自己取别号为女阴。且常常论道,言所谓大道,乃阴阳缺一不可的互生。言宙斯混沌期乃阴先存,后才劈裂混沌生就了阳。    就似这天地,需昼夜交替与日月互换一样的不可缺少与分割。那时,上古诸神,存此大道于心者,不在少数。而牠这个狐者,纵使本性难缠。也依旧被王者们,为证己身地位而推崇着。    后来,在漫长的日久渐变中,远古诸神在追寻大道的路上产生了分歧。  不周山将倾,女蜗以身证道的补天湮灭,白矖与腾蛇亦同随的殉道而去。    再后来,略有认识的,非常熟悉,一个个先后湮灭不再或是选择睡入了无尽的长眠里。以至于现在这些次代神与仙家们,差不多都已忘了由牠们一同开辟过的那番乾坤盛世。甚至牠这只狐,虽依旧有着证王之兽的威仪,却也有在暗地里被视为了擅弄阴诡者。    呵,牠是狐也,在妖魔横行的洪荒时,不知历经了多少诡计的较量,自是最擅弄阴诡了。  在远古诸神湮灭后,也有很多次的,用一双眼在人群中寻找化作慧者,然后点拨那人,助他在人与人之间周旋,助他杀伐灭敌,助他登上高处的成为一方之王,开辟出另一番短暂的太平之世。  然,就连远古诸神们,也守不住永恒的任大道覆灭。愚蠢的人族,又能守得住盛世几何。    阴阳互存的大道,似乎也被后次代的神与仙者们,遗忘得不复存在了。  牠这只狐,乃远古遗神,地位尊贵,满腹阴诡喜搅弄风云,历经杀戮无数,或有能力不安于静的推翻现存再助推另一王者上位。是以,被一众次神代与仙家们惧怕着。呵,认真是几多无趣。    只是,既然大道让那么多的远古上神湮灭,为何还留牠贪溺在这阴诡里?    真正的大道在哪儿,是否只有再上一层的,方可窥得其中玄机?可偶尔,牠也会疲乏得,不想再去一探究竟的长眠下去。偶尔,会愤怒得,任杀意在胸中喧嚣,似欲灭尽一切方罢休。  可悲可恼的蛇族,与伏羲女蜗份属同宗。居然无一例再能超脱出列的,窥得大道玄机。    龙族算什么,最正统高贵的神兽苍龙,见了牠亦要俯身叩拜。  凤凰又算得了什么,那是因为身如赤焰般的朱雀已然不再。    谁还能记得在远古时期,苍龙朱雀听牠号令的,在无数妖魔中焚身征战的烈焰身姿!    然现在,很多时候,牠亦迷惘的,不解真正的大道究竟为何,只得了一个无趣。    偶然一日,在一湖边得见了阿离。不为牠貌色所迷,不为牠诡计所惑。  所以阿离,是不同的。如果此生漫长得无法得寻大道,那么与她共度一生也罢。  只是,偏偏待牠不屑一顾,以至于彼此追追避避了千年有余。    阿离,若汝心与吾相依,可否暖融了吾心底这座磅礴的雪峰,阿离……    正在水塘中泡着的树,心底忽然涌起一阵莫名的柔软波动,忍不住朝远处岩石上,卷缩着正在睡觉的白狐望去。不知为何的,胸腔阵阵发酸的,很想去揉弄一番牠的脑袋与毛发。  只是,至她揉过那蟒蛇的头之后,牠便再也不让她碰牠身体发肤任何一处了。  说蛇族,乃牠厌恨至深。可又矛盾的,只是念叨着的并未真正动手杀灭。    顿时难解这狐性情的,于喝饱休憩之中,趴在水塘边的仰首问着岸上猪妖。  “山主大人,能给我说说狐是种什么性情的兽么?”她听狐说这妖掌管着一座山,是这座山的王者。她听鸟儿们说过,王者一般都是厉害的才能当得,得尊称一声大人。  捧着一只断臂的猪妖,已不敢再动半点异念,几乎不敢转移视线的再望狐任何一眼的,俯跪在岸边的陪在树身侧,听她吩咐的,连着几天都在小心翼翼的哄她愉悦。    一听这句,顿时紧张不已。  “小祖宗哟,万万不可再折煞了,小妖还想要保住另一条胳膊呢,您喊小妖魑尤就行了。”    “祖宗?我们并非同一族类,你是猪我是树,我不可能是山主大人的祖宗。”  树又是扭头望狐一眼,忍了忍心底异样酸涩,望着猪妖扭曲得怪异的脸孔。她是一棵树,从前有很多鸟儿在枝桠筑巢,终日叽叽喳喳,或闹或笑地讲着飞行了万里途中的所见所闻。  以此之下,练就了她的擅听。所以现在,很好奇的想听听关于狐的传闻或故事。    “您自然不可能真是小妖的祖宗,小妖这不是对您的尊称么,切不可再唤小妖为山主大人了,不然……?”猪妖魑尤不敢将最后那半句说出来,狠狠开始了挣扎与犹豫。一边被下令的要哄好眼前这小祖宗,一边又实乃害怕言那狐的坏话,被听得后又来一顿惩罚的性命不保。  心内好一阵翻滚,终觉得还是小命要紧的,预备违心的大大夸赞一番。    一者,这树不过是个孩童大小,再者草木类的修仙道者,也不擅什么厮杀。  不得罪惹怒了那个,才有活命的机会啊。    “嗯,狐这类仙兽啊,性聪慧速敏捷……噗……”话还来不及说完呢,他便感觉一颗心仿佛被一爪捏着的喷出了一口老血来。于此同时,脑中还传响了一声冷哼:“违心之论,何其难听。”  天爷哟,怎么会让他这么倒霉的碰上个瘟……噗……他又是喷出了一口老血来。  就算是在心底暗想也不行吗……噗……果然是不行的。  可忍不住怎么办……噗……看来忍不住也要忍住了!    “山主大人,这塘里的水被弄污了,好难喝……呜……”树又吐了,这几天她吐了好多回。  猪妖猛的大吃一惊,忙扭头把即将快要喷出的一口老血又吞回了腹中去。  幡然又记起了,这树是何等的娇贵之躯,生就在无水的悬崖岩壁上,多饮无根之水。    初遇那天时,狐领着她,试了多处对他们这些妖来说,已经算是很干净的水塘。  可她都是边喝边吐的难以适应,眼泪滚滚而落地望着。甚至于这处小小浅水塘,都是狐亲自试喝,验明确是天上落下的水,这才吩咐她下来饮用的。  还记得那日,他难耐树的呜哇吐水,忍不住的给出了建议。说是吐着吐着,也就能习惯的喝些差点的水质了,却立即遭遇双膝跪地差点把额头都磕碎的下场。    “吾承诺过,让她喝最好喝的水喝到饱腹为止。汝再敢多言一句,便得头颅碎尽。”  想他得老天庇佑,全须全尾的修行了这七百余年,一刻也没停过感恩这天道酬勤。  为何要让他倒霉催的……唔……吞咽……沦落到连血也不敢呕吐出来的境地。    小祖宗哟,拜托您可别再吐水出来,也别眼泪滚滚的望着我了,我还想活命啊。  猪妖闷闷哀嚎一声的,捂住吐血的嘴,又是一番滚地难起了。    奈何树被带有血腥味的水,刺激得不行。连着的呕吐之下,催得她双目更是不停的涌水出来。  “唔……我以为修成化形了,就可以不再局限于那悬崖的生长之地,便可以游走世间的去看任何我想看的风景与人物,却想不到外间的水,会是这么难以吞咽的滋味,还不如回去的好……”  水是树的活命之本,在历经了这么多的呕吐之下,她开始想念那片悬崖了。    但万千世界的诱惑也大,或许她该如这山主大人建议的那样,喝着吐着总会有日习惯的?  思及此,忍住了身体的难受,从水中爬上岸边的盘腿蹲坐,不再饮足下的塘中水。    仰头望,空晴朗,风悠悠之下,景色不再是那悬崖边多年如一日的单调无味。  胸腔的深处,有忍不住的轻快在愉悦的跳跃。或许这吐,还真能吐着吐着就习惯了。  早已洗净了污泥之下的树,化成的人形如七八岁的孩童大小。    弯弯纤眉之下,双目圆睁,或因年岁尚浅的因由,脸颊也圆润得衬托双唇也小。或因饮足了水的关系,一双眼眸,似荡漾水波般的,有种让人想沉溺进去的柔美。  再一眼之下,竟是映入了金乌的光芒,晶莹璀璨得,忍住不想要去触碰。  而且一身,隐隐散放着一股草木类的清香味道,舒缓得沁人心扉。    猪妖魑尤修行了七百余年也不曾见过这样的眼,闻过这样的香,等手又一次忍不住就快要触及时。他的肺腑又是更痛上几分的,扭曲了一张脸的,又呕出一口老血的,再吞了回去。    树不敢在狐那里替这满面痛苦之色的山主大人求情,而是伸出手,想要抚摸他一下。却不想猪妖却一脸扭曲惊吓得,滚出老远去。复又滚回来,抱走了那只断臂。  他这一身的浓烈妖气,哪敢沾染了这娇贵的小祖宗。    实则,狐者,善妒入骨也。  这万般娇贵的树,应是早已被牠纳入了羽翼下照护。旁的谁,又哪能碰得。  是以,太过惧怕那狐的惩罚,生生是醒回神来的,又退远了一些距离。    树不解的歪头,好奇的伸开一手,化作了细长的藤蔓枝桠,朝山主大人而去。  只是心念所想罢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干着什么,仿佛是种本能。    但结果却是很神奇的,山主大人抱在怀中的那条断臂,又长回了身体上边去!    “草木类的再生之术!”猪妖魑尤惊呆了一双眼的不敢置信,然后又滚远了一些距离。    树也不多话,嗅闻得山主大人不再那么难受后。微微笑了笑的起身,朝狐那边走去。待行至那处岩石边方止步的蹲坐下来,细细的观牠眉目,嗅闻牠心间的冰凉之味。  贪看之下,眼见牠轻轻的抖动了几下绒耳,颤动了几下上颚的触须。    “小白,我想要抱你,揉你,跟你说话,哄得你别赌气……行么?”  “……”蠢物,以为自己是个何物,也配来触摸吾之身体发肤。  “小白,鸟儿们说人与人之间,兽与兽之间,正是因为有了牵绊,才会将心给暖起来。是不是有了牵绊,你的心也会暖洋洋起来。如果真是这样,我给你做牵绊如何?”  “……”凭你这呆蠢之物,也配。  “小白,我喜欢你。”  “……”    有风吹着清香而来,似灌入了心肺。一瞬的错觉,狐仿佛看到了春芽初生之景。    又是默了一阵后,才满目高冷的眯开眼睑望她,“喜欢我何处?”  树歪歪头的思考了一阵,记起了那月下的庞大身姿与化人的模样,笑道:“你模样生得美。”  狐无言哽住,末了,气恼得扭头不想再看眼前蠢物的脸,“真乃俗物也。”    “难道不是,你长得这么美,我认真是很喜爱着呢,难道这也有错么?”  “……”真乃肤浅的东西,不过是一幅皮囊罢了。  “小白,你性情真是坏透了!”且,还总是对她抱有着杀意。    从前,她听鸟儿们透露过一个秘密,怎么才能让一些倔强的四足兽类,乖乖的听话不再生气。  心念即动的同时,她迅速的一把将扭脸一边的狐给捧抓在掌心。  猛地一个翻转,让牠四足朝天的,揉弄那柔软的腹部。    狐……因此一举,陷入了深深震惊的呆愣里!侧身倒地或是四足朝天,对兽类来说,是最屈辱的臣服姿态。从生至今,牠从未对任何谁如此过。这愚蠢的小东西,牠绝对要杀了她,绝对!    奈何恨意还来不及展开,腹部那凸出之物,忽地被一只小手给好奇的握在掌心……把玩着!!!    “嗯,这是什么?生在这个地方,有点碍着我给你揉肚皮呢,好想要移走。”    滚在不远处的猪妖魑尤得见了这幕,忙急得大喊:“小祖宗哟,那是雄性的……”  然而,有谁没让他把话说完,不过是在眨眼间,猪妖魑尤,得见了此生最不敢仰望的姿态。    那狐,竟在顷刻间化作了人形,模样与身段,无任何一处不是入微到极致里的风骨与俊美。  着一身洁白绣着艳色火云的袍子,任由了那呆蠢小树,骑压在腿上的握住那物。  一张精美得让他,几欲不敢又忍不住贪望的脸,红似滴血。    唯一不美的是,那双瞬间厉转过来的眸色,怒焰冽冽的,似要活剐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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