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刚开春,就有一场惊天惨案,自安阳府一路向北,传到京城,这个消息,瞬间打乱了冯绍民与天香浪迹江湖的计划。 皇上本无意因此事将冯绍民重新诏回朝堂,在他看来,冯绍民只要能让天香快乐的活着,那就是他最大的功劳,可细想一番,此案非比寻常,若派普通的人去查,只怕会受到很大的无形阻力,而冯绍民不同,当年东方候和国师一案,世人都知冯绍民是奇才,如今他若重入朝堂,那必定会给很多人一个很好的警示。 天香与冯绍民一起进宫去见皇上,在殿外,他们看到张刘李三人和几位大人在殿外不停的商量着,脸上都是神情凝重,几位大人,安阳府到底出了什么事?现在人人都在讨论此事? 公主,安阳府发生的事,恐怕是我朝开国以来,最为惨重的案子了,安阳王一门四百多条人命,全部被杀害,无一幸免,凶手还放火烧了安阳王府,大火烧了五天五夜,死者都被烧成了灰,哎,惨绝人寰呀! 什么?天香觉得自己的耳朵被响雷快要震聋了,脸色刹那间变得难看之极。 香儿,你怎么了,脸色突然这么难看? 我,我没事,你快进去,皇兄还在等你,我觉得有些不舒服,想回去了。 好,我办完事马上回去。 嗯。 郊外的道观里,几个道士模样的人见到天香,皆下了跪,卑职参见公主! 安阳王一门遭到血洗,是怎么回事? 回公主的话,属下曾潜入停尸的地方,发现所有人都是被人先下了毒,然后才被火烧死的。 本宫派去监视安阳王的人可有回来? 这? 说! 十五个兄弟,都已丧生在安阳王府内,没有人逃出来。 岂有此理!天香一掌拍在桌上,茶杯颤的溢出了水。 公主,安阳王府被火烧之前,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转移走了,地方官员推测可能是被土匪洗劫,但属下怀疑,安阳王遭灭门之事,可能跟朝中之人有关。 何以看来? 在惨案发生半个月前,安阳王曾在府里招待过京城来的客人,而那些京城来的人都自称从阁老府中来。 王阁老与安阳王素无来往,怎么会命人拜访安阳王? 属下还探知状元张羿与王阁老私交甚好,时常来往走动,而且在查张羿来历的时候,属下还发现了另一件事。 什么事? 驸马和刘长赢刘大人各自都也派了人在暗中跟踪张羿。 刘长赢?天香又是一惊,冯绍民跟踪张羿,在她意料之中,可是刘长赢居然也在跟踪张羿,这让她有些吃了一大惊。 公主,安阳王遭灭门一案,你看我们的人还要不要继续查下去? 不用了,皇上会派驸马去查,让你们手下的人都盯着张羿,另马上派人去探阁老府的口风,看看安阳王一事是否与他有关,今夜子时,来此报告。 属下领命! 王叔,希望你的不幸,不是因为你我联手引起的,天香在心里祈祷着,看了看天色,想着冯绍民该是要回府的时候了,就也动了身往城内离去。 回到府内,刚端起茶喝着,冯绍民就回来了,脸上同是凝重的表情,天香起了身亲昵的扶着冯绍民,揉着她的太阳穴,安阳王的事,是不是很麻烦? 嗯,香儿,对不起,我要失信与你了,皇上命我即刻动身前往安阳府,去查安阳王之事,不能陪你浪迹天涯了。 你只要陪着我,不管在什么地方,我都开心。 你陪我去? 不行吗? 那当然最好了,不过,我现在有点饿了。 哎,冯绍民,我发现你最近好像很能吃了哦。 哈,你在我身边,我心情好,自然胃口也就好了。 好像也是这个道理,哈哈哈。 将近子时,天香很准时的醒了,确切来说,她是没有睡着,碰了碰冯绍民,睡着正熟,天香便小心的起了床离去,子时,天香到了道观,却被眼前的情景震住了,道观里大火冲天,照亮了这个寂静的夜空,刀剑的厮杀声从大火里传来,格外的慑人。 四个黑衣人拔了剑从火里穿出来,直冲着天香刺来,天香迅速反应过来,抽了剑迎上去,四个黑衣人将天香紧紧逼近火势最大的地方,从火里又跳出来一个黑衣人,朝着天香的背部就是一掌,中了掌的天香被打飞进火里,重重的落在地上,天香看清打她一掌的那个黑衣人,皱了眉,这身影?怎么这么熟悉? 你先撤,我们垫后,有黑衣人朝打天香一掌的黑衣人道,那黑衣人点了点头,跳出了火里。 我们又见面了,天香听见冯绍民的声音从火外面传进来,然后她就看到冯绍民与那黑衣人一同又跳进了火里,其他四个黑衣人见同伙无法离去,也不在去顾天香,全朝冯绍民抽剑而去。 不可恋战,撤!有黑衣人说完此话,都护着那打了天香一掌的黑衣人往火外退去。 香儿,回府等我!冯绍民丢下这句话给天香,朝着黑衣人离去的方向追去,冯绍民追着几人进入城里,又跑了几条大巷,终还是把人追丢了,就在她打算回府时,她眼前的大路将她带入了一条可怕的推测里。 她重新将刚才追过来的路又走了一次,最后走到这条大路的尽头,她看着大路两边的府坻门匾,后背发着冷颤,那左边的门匾上,刻着李府,右边的门匾上,刻着刘府。 回到公主府时,已过三更,天香在床上打着坐,闭眼调理着伤势,听到开门的声音,她睁开了眼。 香儿,你别动,让我看看你的伤势,冯绍民看到天香欲下床,忙拦了住。 那个黑衣人有没有追到?天香捂着胸口,尽量让自己说话平稳。 没有,冯绍民挨着天香坐下,托起天香的手腕,把起了脉,香儿,那么晚了,你去郊外做什么? 我?天香稍迟缓了一下,她总不能跟冯绍民说她是在查安阳王之事,想了几秒钟道,我派人在查张羿,因为我觉得这个人并不是普通人。 就算要查,也要派人跟着呀,你一个人出去,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好? 反正有你这个有用的在,我自然是什么也不怕。 如果今晚我真的睡的很熟,不能及时赶到,你怎么办?冯绍民拉下了脸,看着天香。 好了嘛,今天是我错了,所幸现在回来了,你也不要生我气了,大不了,下次我叫上你嘛,天香没心没肺的说出这些话,笑着蹭进冯绍民的怀里。 哼,你这个人呀,明明自己做错了,还死不承认。 就算是我错,那也是你错在先,你自己不也派了人在跟踪张羿吗,谁说只允许你跟踪,就不允许我也跟踪了? 好吧,那你倒说说,你查出了什么? 暂时还没有,不过我不仅查出你在跟踪张羿,就连刘长赢也在跟踪他。 你确定?冯绍民一听到刘长赢的名字,脸,瞬间又拉了下来。 还有那个打了我一掌的黑衣人,他的身影一直在我脑海里重复着,很是熟悉。 天香说着自己的疑惑与不解,冯绍民全然没有听进去,她一直在想着刘长赢与东方洛的关系,那次李兆廷被掳,他是知道的,而东方洛手下的那个黑衣人,与刘长赢的关系又是如此的亲密,难道今日的刘长赢,已非昔日的刘长赢?难道早在六年前,东方洛就在他们的身边安插了眼线? 一只手在冯绍民眼前晃过,将她喊了回神,香儿,怎么了? 你是不是也觉得那个黑衣人很熟悉? 嗯,对了,香儿,你明日就不要跟我一起去安阳府了,在京城里先休息几日,然后想办法让皇上也命兆廷去安阳府查此事。 让李兆廷跟你一起去?为什么?天香有些不高兴了。 我以前曾答应过他一件事,至今都没有做到,不过现在我终于有机会能够成全他这个愿望了。 是什么愿望? 一个跟你我同样的愿望。 冯绍民伸了懒腰,开始脱下外衣,天香也不再问下去,因为她已经知道那是什么愿望了,便也脱了外衣,依着冯绍民睡去。 第二天去见皇上,天香以不放心冯绍民一个人,怕她被狂蜂浪蝶招惹为由,请皇上再派一个人去看着她,皇上摇摇头问想让谁去,天香说就李兆廷吧,皇上又是一番摇头,大手一挥,去下旨,让李兆廷随驸马一起去安阳府查案,即刻起程。 少了李兆廷在家,刘倩一颗心只能全放在孩子身上,入了夜,正要熄灯入睡,一个黑影从窗外迅速闪过,破窗而入。 什么人?刘倩迅速的抽出了剑。 嫂夫人,莫动手,是我,冯绍民拉下面罩,关上了窗。 驸马?你不是去安阳府了吗?怎么还在京城?刘倩看清来人是冯绍民,收了剑。 嫂夫人,这么晚来打扰你,还请恕罪,我来是想告诉你,不管李兄这次从安阳府回来会是何种境况,都请嫂夫人不要太在意,还有就是请嫂夫人对你身边的任何人都不要相信,就算是你的亲哥哥与嫂嫂,都不可以。 驸马,你这番话是何用意?刘倩不明白冯绍民的意思。 嫂夫人,请你谨记在下的这些话,若不然,李兄与孩子再有什么差池,在下也帮不了,冯绍民说完这些话,重新带上面罩,开了门迅速离去。 被火烧过的安阳王府,虽已不复往日华丽,但它的气势,却仍旧存在,知府大人陪着冯绍民与李兆廷看过残迹后,便将二人安排在府内住下,晚宴时,几人边吃着东西边说着案情。 知府大人,安阳王府遇袭的时间内,城内可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过? 回驸马的话,下官已经查问过所有的客栈,并无可疑的人出现过,附近山上的土匪下官也已派人查过,但似乎都是虚名在外,并无实力,综合了所有的线索来看,下官觉得这并非普通的土匪洗劫,凶手既能混入安阳府内,又能同时下毒杀人,必定是经过训练的。 李大人,你意下如何? 知府说的不无道理,安阳王虽说并不深得民心,可他的管辖内还算平静,普通人是不可能和王爷做对的,也更不可能有这样的深仇大恨,要用几百条人命来填。 两位大人都分析的不错,那你们觉得会是什么人? 呃,这?二人面面相觑,接不下话来。 冯绍民看了看两人的神情,拿起了杯子,这件案子慢慢查吧,死了的人,我们总会还他公道,我们这些活着的人也还是要吃饭休息的,来来来,二位大人,在下敬你们一杯。 驸马先请! 知府大人,这安阳城内最好的青楼是哪家儿? 这? 驸马,我们是来查案的,不是来逛青楼的,在说了,要是被公主知道了,可如何是好?李兆廷一听冯绍民问青楼,立马将天香搬了出来。 李大人,你这话就不对了,公主现在不是不在吗,来来来,快吃吧,吃好了知府大人带我二人去走走。 冯绍民,你觉得你可曾对得起公主?李兆廷腾的站起来,一脸的怒气,他就不明白冯绍民是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让他陌生,他觉得这已经不是他曾认识的冯绍民了,可尽管他看不明白现在的冯绍民,但为了公主,最后他还是不情愿的跟着去了,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回来。 大人,府里来了位姓闻的公子,说是找驸马的。 哦?姓闻的公子?在哪儿?冯绍民本来还有些倦意,一听闻姓公子,精神立马抖擞起来。 本少爷在这儿,驸马爷可好呀!天香从厅内跑出来,笑容满面的调戏着冯绍民,咦?冯绍民,你身上怎么这么重的胭脂味? 这个嘛,我们回屋去,我说给你听,走,冯绍民也是一脸笑意,牵过天香的手就走。 李大人,这闻公子是何许人也?怎么看着跟驸马关系很好的样子? 她就是当今圣上的亲妹妹,天香长公主,平时爱做男儿打扮,我都习惯了,你马上吩咐下去,要府里的人好生伺候着,咱们这位公主姑奶奶可是难伺候的主儿,李兆廷哼笑一声,背了手跟知府大人边走边说。 再说这跟冯绍民回到屋内后,天香一招背后偷袭,将冯绍民按在桌上一番训斥,说,是不是趁我不在,去青楼喝花酒了? 公主大人,小人的胳膊快要被扭断了,冯绍民贴着桌面的嘴很艰难的动了动。 我又没有用很大力嘛,天香闷哼一声,放开了冯绍民,哪知冯绍民被松开了手,反而一把将天香抱了起来,直往床上走去。 冯绍民,你放我下来,快点儿! 你这是在命令我吗? 大白天的,你想做什么?冯绍民,你快放开我! 昨晚喝了一夜的酒,好困,先睡一觉我再跟你解释,冯绍民将天香放到床上,脱下外衣和靴子,倒床就睡下。 冯绍民,你欺负人,天香推搡着冯绍民,想把她推醒,后来才发现冯绍民是真的睡着了,也不免有些心疼,索性拉好被子跟冯绍民一块睡着。 天将要黑时,冯绍民睡醒了,喊起天香,两人随便吃了一些东西,又去了安阳城最好的青楼,天香还有些睡意,撑在桌子上打起了盹儿,冯绍民无比清醒,点了茶酒看着楼下醉生梦死的人,摇着头。 门吱的一声打了开,进来一位美艳的姑娘,看到冯绍民,眉开眼笑就往上扑去,哟,冯公子,你来了。 冯绍民掏出几张银票,挡在两人之间,这是五百两定金,事成之后,剩下的钱我会再拿来,到时候姑娘可自行赎身,不必再沦落风尘。 冯公子请放心,只要我出马,没有男人是不心动的,那李大人木纳不会事,惹得了冯公子你不高兴,妾身一定会为你出口气的。 姑娘,这只是假戏而已,可别当了真,若不然,我可不会付余下的五百两。 冯公子,妾身虽沦落风尘,可这做人的道理还是懂的,敢问冯公子你可有妻室?妾身恢复自由身,自是很需要一个容身之所,不知冯公子你是否会嫌弃妾身? 恐怕在下要辜负姑娘此番情意了。 哦?冯公子是嫌弃妾身?还是家中有母老虎? 都不是。 那是什么? 在下好男色,对女色一点儿也没有兴趣。 冯绍民说完这句话,很自然的伸手捏起男装打扮的天香的下巴,然后给了天香一个很迷人的微笑。 本是睡意朦胧的天香,被这美艳女子的到来惊了醒,可一听到母老虎三个字,差点忍不住要动起粗来,偏是冯绍民的那句好男色,很及时的压住了她想要发狂的心情,让她哭笑不得。 呃?呃?呵,那两位公子就慢用吧,我吩咐下去,不让人来打扰两位,那女子瞬间花容失色,收了银票,迅速关了门离去。 冯绍民,你原来是好男色的呀,我还真没看出来,哈哈哈,天香实在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我呀,只好你这口男色,哈哈哈,冯绍民做势去亲天香,天香伸手挡在两人的唇间,等等,你先跟我说说,你要算计李兆廷什么? 兆廷以前跟我说过,他想带刘倩去过闲云野鹤的生活,但是先皇不允许,现在我找机会让他犯错,再找人参他一本,皇上估计会为堵众人之口,将他降职,久而久之,皇上也不会再重用他的,这样他就能全身而退了。 他不想做官的话,去跟皇兄明说了不就得了,干吗还要你为他操心呢,天香不明白冯绍民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先皇去的时候肯定跟皇上交代过哪些人要重用,兆廷必是其中之一。 你这个人,总是先想着别人,最后才想到自己,天香有些不高兴冯绍民总是这样先想到他人,背对着冯绍民而坐。 因为事情太出乎我的意料,与其让别人算计兆廷,还不如我自己来算计他。 怎么?有别人在算计李兆廷么? 我也不确定,我只是怕兆廷再在京城呆下去会有危险,我更怕还会有人用他的安全来拆散我们。 你是不是有很多事在瞒着我?天香觉得不对劲,又回过身看着冯绍民,她觉得冯绍民的话里,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事。 冯绍民看了天香一会儿,她觉得她该告诉天香所有的事,香儿,那一年我会推开你,是因为东方洛用兆廷的命来威胁我。 看来我猜的不错,你真的是因为李兆廷才会离开我的,天香没有吃惊,那一年李兆廷先是被掳走,然后冯绍民就说不爱她了,冯绍民前脚刚走,李兆廷就被人送回了李府,她猜到了事情的原由,所以才会心甘情愿的答应嫁给张绍民,她只是没有想到会是东方洛在中间搞鬼。 香儿,东方洛是有野心的人,我之前提醒过皇上,回京后,你一定也要在皇上面前多多提醒。 虽说我也不喜欢现在的东方洛,可是他给我的感觉,就跟当年的东方胜一样,不过是一个喜欢争强好胜的纨绔子弟而以,天香说出了自己心中的实话。 香儿,我觉得有两个东方洛的存在。 两个东方洛?什么意思? 我所认识的那个东方洛和上次来京城的那个东方洛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不是一个人?怎么可能?如果说我们能认错,那心儿总不会认错,东方洛可是她的亲哥哥,天香越发的不明白冯绍民的意思了。 这就是我不明白的地方,所以我觉得是要么心儿跟我们撒了谎,要么是东方洛一直在欺骗她。 那心儿为什么要跟我们撒谎?还有东方洛为什么要骗自己的妹妹?你倒是说说看? 我要是说的上来,就不会跟你商量了。 你说不上来,那我来告诉你,东方洛对你有情,所以他在你面前表现得就跟别人不一样,这就好像我在你面前所表现出来的感觉,跟在别人面前是不一样的。 香儿,你不相信我? 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你要我怎么相信你,我们这么多人都不觉得东方洛有问题,只有你一个人怀疑他。 好吧,东方洛的事情我们先放一放,我们来说说刘长赢的事,那次兆廷被掳,我在东方洛的宅院里见到过刘长赢,他们之间好像是有什么合作关系。 什么?你说刘长赢与东方洛有来往?这不可能吧?天香不敢相信。 那夜在道观里打了你一掌的人,是刘长赢最亲近的人,那个人我在东方洛的宅院里也见过,我之前就觉得她的身形和武功很熟悉,但因为她刻意隐藏自己的声音,所以我怎么也猜不出她到底是谁,直到那天在大路上把她追丢了,我才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她是东方洛的人,六年前就混在了我们身边。 是她!天香听完冯绍民的分析,如梦初醒,心里顿时不安起来,如果那个人真的是东方洛的手下,那么她联合安阳王的事情东方洛肯定是知道的,如果当初她就那样放手了的话,冯素贞即使不会再做唐绍天,也不会再回到她身边,东方洛千方百计的要拆开她和冯素贞,却反过来被她算计了一回,他肯定是将这夺爱之恨算到了安阳王头上,灭了他一门。 香儿,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噢?我在想刘长赢会不会知道他最亲近的人是东方洛的手下。 我想他大概还不知道,冯绍民抿了一口酒,想着时间差不多该走了。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也算计过你,你会怎么样?天香试探性的问起了冯绍民。 能被人人巴结的闻臭闻公子算计,也算是我的一种福气。 哼,贫嘴! 青楼与知府府第还隔着好几条街,冯绍民与天香舍弃了马儿,散着步回去,偶有摆摊的小贩,二人也是兴冲冲的跑过去看看,讨价还价。 香气,就是这个时候传过来的,天香连打了二个喷嚏,皱了眉,什么味道?这么香? 嗯,是蛮香的,冯绍民深吸了一口气道。 反正时间还早,我们去找找这香气的来源?天香提议着。 还是别了,安阳城我们又不熟悉,迷路了可不好,冯绍民显然是不同意这个提议,可不管她同意与否,天香已经迈开了步子,寻着那香气而去,她只好无奈的跟在身后,两人七拐八拐的寻着香气,竟回到了知府府第。 原来这香气是从知府府内传出来的,咱们快进去找找,天香开心的拉着冯绍民的手跑进府内,两人刚一踏进府门内,大门就被关上了,冯绍民下意识的往后看了一眼,心里有些毛毛的。 公主,驸马,你二位回来了,京城刚来了人,在厅里等着呢,在檐下踱步的知府大人看到二人,急忙迎了上来。 来的是什么人? 你二位看了就知道了。 什么人在本公主面前敢有这么大的架子?天香对知府的回答有些不爽。 强龙不压地头蛇,公主难道没有听过这句话么?张羿从后厅内出来,背了手笑看二人,拍了一掌,瞬间檐上便出现了许多手持弓箭的人,将知府府第重重包围。 张羿,你这是何意?冯绍民将天香拉在自己身后,挺身而出。 放肆!驸马爷的名讳岂是你这等贼人乱叫的!知府瞬间变了脸色,对冯绍民怒斥起来。 你这狗官,活的不耐烦了!天香掏出甘蔗就朝那知府打去,冯绍民还来不及阻止,天香已飞离了自己的身边,只见那知府轻巧的躲过天香的招数,冯绍民大叫一声不好,却为时晚矣,天香毫无防备的中了那知府一掌,动弹不得。 你们把知府大人怎么了?冯绍民已经看出那知府并非真正的知府大人。 哼,王爷在我眼里,也不过是任我宰割,更何况是知府!那假知府脱去一身官袍,换上一身夜行衣。 原来,安阳王一门被杀是你主使的,为什么?冯绍民做好随时应战的准备,质问起张羿。 任何跟我作对的人,我都要他不得好死!张羿面露凶光,狠狠的盯着冯绍民,来人,把李大人带出来。 冯兄,李兆廷被反绑着双手押出来。 张羿,你到底想干什么?冯绍民看着天香与李兆廷,突然害怕起来。 他们两个人只有一个人可以生,你选择哪一个? 张羿,你还是不是人?当初要不是冯兄对你提拔有加,你能在那么多人才中胜出,还能娶到天心公主为妻,李兆廷破口大骂起来。 一听到天心两个字,张羿一股无名怒火朝李兆廷发起来,抬手就是一掌,将李兆廷打出几米开外,冯绍民趁机也出了掌向张羿打去,两人打成了一团,只是平手,挟持天香的人将天香与李兆廷关进大厅内,然后上了锁,命人浇了火油。 张羿的武功,不在冯绍民之下,她无法摆脱张羿的纠缠去救天香与李兆廷,再说那满檐的黑衣人已得了令,带有火苗的冷箭嗖嗖的往被锁劳的大厅里射去,冯绍民绝望到底。 冷箭射穿窗子,刺进屋内的各个角落,天香动不能动,想言不能语,嗖的一声,一支冷箭扎在她一掌之隔的地方,她的眉头已皱得很深,外面的打斗声,她听不太清楚,她只是担心冯绍民会有什么不测,如果要死,她也只是想和她死在一起。 李兆廷中的那一掌,几乎打断他的骨头,胸口气喘难忍,好在他还可以动,慢慢的移到天香身边,将天香挡在了身下,公主,得罪了。 天香对他眨了眨眼,问他是何意,他笑了笑,于公,你是公主,我是臣子,保护你是我的责任,于私,你是女人,是弱者,我是男子汉,定是要先保你安全。 言语间,一支冷箭射中李兆廷的腿,顿时,剧烈的疼痛袭遍全身,慢慢的他没有了知觉,头也垂了下去,天香睁大双眼,试图让李兆廷不要睡下去,可是却没有一点用。 与此同时,府外几个看了好一会儿的黑衣人,觉得是时候出手了,便拔了剑分成四路朝知府院内刺去,啪,啪,啪,满檐的放箭黑衣人都被后来的黑衣人砍下了檐上,纷纷摔落在院内,不过几个回合的功夫,院内还活着的人就只有难分胜负的冯绍民与张羿,以及那个假扮知府的人。 救公主!几个黑衣人砍下被锁劳的大厅侧门,冲进去将天香与李兆廷带出来,几人并未对还陷在困境里的冯绍民出手相助,便带了昏迷着的天香与李兆廷夺墙而去。 冯绍民,你我一对一打成平手,再加上他的话,那你就必输无疑了!张羿一声冷笑,给了那假知府一个眼色。 公主与兆廷既已被人救走,我的生死,已不重要,有本事的,今天我们就来个了断,冯绍民看到二人被人救走,已无挂念,集中精力对付张羿与那假知府,只可惜冯绍民武功再高,遇上两个与她不相伯仲的高手,也只有处于下风的份,当冷剑摆在冯绍民的脖子上时,冯绍民淡然的闭上了眼,等着死亡的来临。 冯绍民,你想死,我偏不让你死,这世上还有很多的好戏你没有看呢! 你跟东方洛是什么关系?冯绍民睁开眼,直视着张羿。 冯绍民,你真是聪明的有些过头了。 哼,不然我怎么可能会在三甲里挑你来做天心的驸马,朝中文武双全的未娶妻室的人大有人在,你觉得你凭什么? 冯绍民,你居然利用天心!你居然利用她!张羿听明白冯绍民的话,怒吼一声,收了剑给了冯绍民重重一掌,他一直觉得最终他能娶到天心是他自己计划的成功,没想到他百密一疏,竟是被人玩弄与手掌之间。 咳咳咳,心儿真是可怜,被自己的亲哥哥欺骗了十几年之久,现在连她枕边的人都在欺骗她,你说如果她知道自己的枕边人就是自己喊了十几年的洛哥哥,她会怎么样? 你闭嘴!张羿又是重重一掌,冯绍民无力倒在地上,旁边,是一滩她刚吐出来的污血,张羿,你本来隐藏的很好,天心也只不过是每年有几天可以见到你,她根本不可能会怀疑戴上面具的你就是她的洛哥哥,可是你看她的眼神,跟她说话的语气,还有跟她相处的方式,无一不是再告诉我,你与她并不是初识,而且还有些像东方洛待她的感觉。 呵,冯素贞,你如此聪明心细,那你可有看出真正的东方洛,他其实是你熟识的人? 哼,他是谁,我不想知道,你只需转告他,今日他不杀我,若还有来日,我便不会对他留情! 你放心,你会有机会再见到王爷的,张羿朝着冯绍民脖间一点,将冯绍民打了昏。 公子,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那假知府见状问起张羿。 回京。 公子,使不得,公主被人救走,一定会跟皇上说我们的罪行,回去京城是凶多吉少。 如果不回去,只怕最后会连累到王爷,那就前功尽弃了,这样,你马上去回禀王爷,这件事我一个人承担。 属下明白。 你先去吧,张羿看着已昏迷的冯绍民,嘴角露出邪魅的笑,冯素贞,咱们回京城去看一场精彩的好戏吧。 御书房里,皇上仔细的听着几个黑衣人的禀报,当听到他们并没有顾及冯绍民的死活时,皇上动了怒,他知道如果天香醒来知道他们没有救出冯绍民的话,那定是会翻天的。 你们完全可以救出驸马,为什么不救? 回皇上的话,属下的职责只是为了保护公主,这是先皇在世时千叮咛万嘱咐的,且先皇在世时,吩咐过属下要取驸马的命,所以属下等几人不会救驸马。 取驸马的命?皇上听到这件事,放下了手中所有的东西,四年前在刑场上救走五大护法的人是先皇派的? 正是。 那在玉门关外杀人灭口的事也是先皇允许的? 是。 先皇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们可知道? 属下只知此事与公主有关。 跟天香有关?莫不是父皇早有先见之明,他早知冯绍民会负了天香,皇上轻哼一声,摆摆手让几人下去,对于冯绍民的生死,他突然并不是那么看重了,目前最重要的,是想个办法安抚天香。 御林军将张府重重包围,将天心带到了宫里,又派了重兵把守城门,皇上下的旨意是只要看到张羿,立刻绑到天牢,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皇上一直无法想出一个好点子来安抚天香,但又怕天香醒了又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招数,所以他命太医在天香的饭菜里下了药,使天香终日睡着醒不来,直到京城最有名的戏班子来宫里表演,他的怒火,才终于爆发开来。 那戏班唱的最有名的一出戏,是女驸马。 那天皇上本意是要出宫去李府亲自看望为天香受伤的李兆廷,张绍民觉得皇上出宫是一件大事,怕被有心人惦记,故建议让李兆廷全家入宫赴宴,皇上觉得可行,就命了仪仗队亲自去李府接人。 吃完酒席,大家都去崇文阁听戏,锣鼓一响,青衣花旦,老生小生轮流着上台咿呀咿呀的唱着,最后一出压轴戏的戏名一出,台下听戏的全议论开了锅,咦,这驸马怎么会有女的呀? 哎呀,那肯定是有难言之隐。 女的当驸马,哼,那不是祸乱朝纲是什么? 对对对,招了个女驸马,这朝廷还有何颜面?皇家的声誉何在? 咳,不过是戏文里的故事,你们有什么好担忧的,来来,看戏,看戏。 锣鼓又是一响,大家都安静下来,乐师奏起调子,帘布一掀,出来一位甩着长袖的花旦,清了清嗓子,开了口。 天上明月,地上人,月儿圆,人不圆,三年不见李郎面,空留相思一片心。 听此言,李兆廷手中的茶杯突的打了翻,有些温热的茶水顺桌而下,滴到他的衣衫上,刘倩碰了碰他,兆廷,水洒了。 李兆廷应了声,胡乱擦了两下,又看向戏台。 帘布再次掀起,出来一位书生打扮的小生,接着唱道,前度李郎今来,寒窗苦读整三载,如今要到后花园,遥看情人,遥看情人梳妆台。 李郎,你为何要让我空等三年。 素贞,我一介穷酸书生怎与你相配? 素儿,你是知府家的小姐,该自重才是呀,来人,把这个穷书生赶出知府大门,再看到他一次,就打断他的腿。 爹爹,你怎可如此嫌贫爱富,女儿即使死也不会嫁与他人。 冯知府,你若不把女儿嫁与我,我就禀报圣上,灭你九族! 戏里的冯小姐,戏里的李郎,以及戏里的冯知府和恶少,无一不让李兆廷觉得那唱的就是他和冯素贞,他们的爱情,谈不上惊天动地,却被写在了戏文里,还写的如此详细,他想不出会是谁编了这场戏。 为救亲人揭皇榜,谁料中了状元郎,皇上钦点成驸马,难熬素贞女红妆,新婚之夜难启齿,两个女儿身怎能入洞房! 素贞?揭了皇榜中状元?被皇上钦点成驸马?素贞?素贞?李兆廷反复的念叨着这戏里的内容,竟不由自主的起了身拄着拐杖向戏台走去,他不相信戏里的素贞就是他心里的素贞,他不相信! 唉唉唉,李大人,你这是要做什么?大家正看戏呢。 李兄,这只是戏,先坐下,刘长赢急忙拉回李兆廷,示意刘倩看好他,他本来也只是听戏的心情,可这听着听着他自己也不敢相信这是戏了,李兆廷与冯素贞的事,他是很清楚的,照这戏文里的情节发展,天呐,他实在不敢往下想了。 驸马,你为何总是对本宫忽冷忽热? 公主,朝廷有很多事需要我来做,忽略了你的感受,还请见谅。 张大哥,你能不能私下跟冯绍民说说,让他多陪陪我,他总是有很多事要忙,都快把我忘记了,这是天香有一日垂头丧气来跟张绍民说的话,居然跟戏里演的一模一样。 张绍民本也跟其它人一样只是来听戏的,李兆廷与冯素贞的事,他从梅竹那里听过些,多少也有些了解,可是这戏文里唱的,并不是他们的爱情有多感人,而是冯素贞女扮男装被招为了驸马,他记得所有见过冯绍民的人都说他与冯素贞长得十分之像,难道冯绍民就是冯素贞?这,这也太可怕了! 冯素贞,你为什么要骗我? 公主,你若恨我入骨,那素贞随你处置。 你的李郎已另娶她人,你的爹爹已去影无踪,留你活在世上,岂非笑话! 素贞早已了无牵挂,只求公主莫要动气,今生你待我的情,我只有来世再还。 咣铛一声,宝剑落在地上,戏里的冯素贞倒地而去。 你这样狠心而去,留我空活与世,你可知你若不在,我就是空心之人。 又是咣铛一声,宝剑重新落在地上,戏里的公主随着冯素贞自刎而去,随着乐调的慢慢停下,戏台的前幕布缓缓的拉上,当乐器停止演奏,幕布已全部被拉上,台下的议论声再次响起来。 唉,这戏里的公主太不值得了,罪魁祸首已经死了,她还跟着去做什么。 此言差矣,这冯素贞虽说女扮男装娶公主,那也是身不由己呀,要说这最该死的呀,就是那李郎。 谁说不是呢,这戏里不是说过了,那李郎后来不是去考上了功名吗,还娶了相爷的千金。 他要是在冯素贞等他的三年里考中了功名,那冯知府估计也不会嫌贫爱富了吧。 这天下父母心呀,你看冯知府为了给女儿找个好婆家,把命丢了,再看那戏中的皇上,不也是这样吗。 好了好了,戏也看完了,哭也哭了,大家都说说,要是那冯素贞没有自杀,那戏里的皇上该如何处置这件风流案呢?皇上紧着眉头,俯视着群臣。 女驸马扰乱朝纲,欺瞒公主,该杀。 女驸马身不由己,应从宽处置。 杀。 不杀。 算了,杀与不杀,人都已经不在了,光说这出戏呢,唱的真是好呀,来人,赏! 谢皇上! 启禀皇上,张羿已被御林军抓住,现正押入天牢,他说想见天心公主,有侍卫来通报。 如此正好,看完好戏,该去做些正经的事了,张绍民,你随朕去,皇上起了身整理了下龙袍,摆了仪仗队去天牢。 皇上,臣自动请缨,据我所知张羿所做的事不止刺杀公主这么简单,所以皇上很有必要彻查幕后黑手,刘长赢听闻张羿主动来投案,不禁喜上心来,只要张羿死了,洛阳王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长赢,你今天答应皓儿带他去看灯会的,张馨不想刘长赢再见到张羿,于是提醒了刘长赢答应好的事。 朝廷里的事,比什么事都重要,刘长赢丢下这么一句话,就随着皇上的仪仗队离去。 嫂嫂,那张羿可不止想刺杀公主,连兆廷都差点送了命,现在驸马生死不明,他如今来自投罗网,怕是再难逃出生天,皇上若不将他斩首示众,恐怕公主醒来也不轻饶了他,刘倩看向张馨。 也是,看来晚上只有我带皓儿去看灯会了。 哥哥常忙于朝事,幸苦嫂嫂持家了。 哪里的话,嫁夫从夫,再说我也乐得其所。 那我们回去吧,天色也不早了。 嗯。 夜雾最浓时分,张馨才等回刘长赢,问起张羿刺杀公主驸马的事是如何处理的,刘长赢什么也没有说,洗了把脸,换了身衣服又要出了门,馨儿,我还有事要处理,你早些睡吧,今晚就不要等我了。 长赢,自己小心点儿,张馨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这几个字,就目送刘长赢远走了,刘长赢离开不到半个时辰,张馨换上了夜行衣,也离开了府内。 张馨去的地方,是东方洛的别院,她轻巧的翻过前院,在门口扣下他们的暗号,门才打了开,一进屋内,便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她走近一看,床上躺着的正是冯绍民,桌上还放着一张纸,上面写着要她把冯绍民送回公主府去,她烧了纸,按上面的吩咐,将冯绍民放在公主府的门口,直到看到公主府里有人将冯绍民扶进去,她才离开。 回到府里时,刘长赢依然没有回来,倒是刘倩,正坐在漆黑的房里,来回抽放的手中的剑,释放着心里的怒气。 嫂嫂,你回来了?屋里的灯刚被点亮,刘倩就开了口,把张馨有些吓到。 倩儿?你怎么在这儿?这么晚了,张馨被吓的不轻。 嫂嫂,驸马没有事吧?刘倩合上剑,走到张馨的身边,直盯着她的眼睛。 驸马?张馨心里忽的发起了毛,驸马的事,我怎么回知道? 嫂嫂,你大可以不必承认,我之所以还会等你回来亲自问你,就是看在哥哥的份上,这些年,我哥哥是怎么样真心待你,你该清楚,孰轻孰重,我相信你自会明了,皓儿我替你照顾着,他总归是我刘家的血脉。 你?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张馨没了底气,夺开刘倩看自己的眼神。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想不想要你的丈夫与孩子。 倩儿,请你相信,我对长赢是真心的。 我相信你待我哥哥的心,可我也不愿意看到我哥哥有一天妻离子散! 倩儿,不如你告诉我该怎么办?长赢是我爱的人,张羿是我哥哥,他们水火不容,我该怎么办?张馨不再躲闪这个问题,她知道事到如今她必须把话说开了,那两个都是她的亲人,她不想看到任何一方受到任何伤害。 你?刘倩转过身来看着张馨,皱紧了眉。 我父亲是洛阳王生母的近身侍卫,那年洛阳王被先皇送到洛阳时,我父亲主动请求调职洛阳,负责洛阳王的安全,我一直很怀念京城的年少时光,可是父亲不允许我们再回京城,我就偷偷趁学武功的时间跑了出来,我回京城的第一天,就遇上了长赢,还有驸马,后来我回洛阳告诉父亲我要嫁给长赢,父亲不允许,我就堵气又跑了出来,那时时逢刘家被先皇贬职至江南,我与长赢很顺利的成了亲,再后来发生的事,你都知道的。 那张羿呢?他为什么来京城?为什么要刺杀驸马与公主? 我哥哥是为了天心公主而来的,天心公主是他这一生的最爱,那年天心公主阴错阳差的嫁给了死而复生的驸马,后来又被驸马一纸休书休掉了,哥哥自然对驸马是恨之入骨了。 既然恨之入骨了,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还要送她回公主府去送死,刘倩想到白天的那台戏,心里唏嘘不已。 因为每个人都该为自己所做的事负责任。 你这么回答,是也知道了吗?关于驸马的身份? 白天的戏唱的那样的好,再加上又是我身边的人,再傻的人也猜到了几分。 呵!你哥哥可真够狠的,杀人不见刀子! 任何人都会为了心爱的人做些疯狂的事,像哥哥,像天香公主,像你,像我,像这世上任何一个逃不过情字的人! 皇帝舅舅,我娘亲在哪儿?念儿被太监抱进寝宫内,看到皇上笑嘻嘻的扑上去撒着娇。 皇上一把将念儿抱在怀里仔细的看着,大大的双眼皮,鹅蛋小圆脸,这跟天香小时候简直是一模一样,根本没有什么好怀疑的,可是那戏文里所唱的,又让人不得不怀疑,念儿,把手伸开,让皇帝舅舅看看。 呶。 太医,把银针和碗取过来。 是,皇上。 皇帝舅舅,我们要做什么?念儿对她眼前的这些东西还看不明白。 皇上,驸马回京了,现正进宫里来了。 皇上停住就要扎破念儿手指的银针,咧了嘴笑着,他果然还是回来了,这样也好,弄清了他的真实身份比什么都重要,念儿,你爹爹回来了,皇帝舅舅带你去找他。 绍民爹爹和娘亲一起来接我回去的吗? 是啊,念儿最乖了。 臣冯绍民见过皇上,冯绍民着了大红的官袍对着皇上行了礼。 绍民爹爹!念儿从皇上怀里跳下来,跑到冯绍民身边扯着她的袍边,绍民爹爹,娘亲在哪儿? 皇上,公主她? 天香还在寝宫里睡着呢,从安阳府回来,一直在昏迷着,太医已经看过了,这两天该醒了,皇上道。 噢,那就好,多谢皇上暗中派人保护公主,若不然,后果是不堪设想,冯绍民至今想起那夜的情景,还有些心有余悸。 她是朕的皇妹,派人保护她,那是理所当然。 皇上,臣已知道安阳王一门被杀的主使正是张羿,还请皇上立即派人抓捕。 张羿已经主动投案了,现就关在天牢里。 什么?他主动投案了?他难道不知道一旦回来是必死无疑吗?冯绍民不曾料到张羿居然会走这一步棋,难道他是替东方洛承担责任的? 安阳王一门被杀之事,张羿已经全部供认不讳了,还有刺杀天香一事,朕已下了旨,明日午时三刻,斩立决。 皇上,臣觉得安阳王一门被杀一事并不如此简单,张羿是从洛阳府出来的,而安阳王素来不曾去过洛阳,他们在朝中更是毫无牵连,这样两个并无交际的人却出现如此的深仇大恨,这背后说不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张羿已经说过了,他虽然是从洛王府出来的,可他和安阳王之间的仇恨,和洛阳王并无关系。 皇上,这只是他的片面之词,据臣所知,他和洛阳王可并不是普通的熟人关系。 张羿的父亲曾是洛阳王生母的近身侍卫,负责洛阳王的安全,张羿与洛阳王相熟那是很正常的。 可是皇上? 张羿的事,朕不想再多说,他欲刺杀天香,就这一件事朕就可以杀他几次了,此事到此为止,皇上摆了摆手,打住冯绍民的话,下面朕想跟你说说关于你和天香的事。 冯绍民见皇上对张羿的事已不想多说,也不便再多言,只好打住,皇上请说。 最近朕听到许多闲言闲语,都是对天香的贞节不利的。 什么?还请皇上明言。 有人说念儿并非你亲生的。 皇上,这是污蔑,念儿与天香小时候的模样几乎差不多,这是所有人都看的到的。 念儿与天香小时候相像,那是自然的,因为她们是母女,可偏偏有人说念儿不是天香与你的孩子,你可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吗? 皇上,天香是臣之家妻,念儿是臣之家女,什么人敢在臣面前说道她们,臣定不会轻饶了此人。 说的好,但说归说,总要拿出证明,朕不想听到任何对天香不利的话,你是她的驸马,当有人怀疑她的贞节时,你是不是应该想尽一切办法来证明,天香是你的 妻子,念儿是你的孩子。 皇上,对于子虚乌有的事,臣保不准让所有人都认同,别人要怀疑,我也没有办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想,这是臣左右不了的。 不,办法有的,你只要和念儿滴血认亲便可,这样既能还了天香一个公道,又堵住了悠悠之口! 滴血认亲?这是冯绍民最后怕的办法,要知道她根本不可能和念儿滴血认亲,难道,皇上已经开始怀疑念儿的身份了?可是这不可能呀,这世上知道念儿非天香亲生的人也不过就庄嬷嬷与桃杏二人,她们不会说出去的,莫不是刘长赢想把孩子要回去了?但这似乎也不太可能,莫不是张馨?想利用念儿,来将张羿救出去? 皇上,恕臣直言,滴血认亲是对天香的不信任,也是对念儿的伤害,臣相信天香,也相信念儿,这等荒诞无稽之事,臣自是不会理会,也请皇上不要再劳心此事,以免伤着身子,我带念儿去看天香,等天香醒来,我带她们回家,微臣先行退下!冯绍民语毕抱起念儿直接往寝宫走去。 看着冯绍民强词夺理的离去,皇上有些恼羞成怒,险些就要摔碎碗,曹公公急忙夺过碗跪下在地,皇上,千万不可动怒呀,这滴血认亲之事可大可小呀,不管结果如何,始终对公主的名声有损,对皇家的威严有损! 出去!皇上闭了眼紧紧的握着椅子的把手。 是,奴才退下,皇上您注意身子,曹公公瞄了一眼发着火的皇上,识趣的迅速退了出去。 冯绍民,你最好没有欺骗过天香,也没有做出过有损皇家名声的事!不然朕定杀你不可! 绍民爹爹,娘亲什么时候醒?公主府里,念儿坐在床上瞅着还未醒的天香问起了冯绍民。 冯绍民起身将念儿抱过来在怀里笑逗着,念儿只想着娘亲,不想绍民爹爹吗? 绍民爹爹已经醒了,可是娘亲还没有醒,在宫里的时候,皇帝舅舅总不让我见娘亲。 为什么呢? 皇帝舅舅说娘亲让皇帝爷爷很不开心,他不想让我跟娘亲一样让他不开心。 听到此处,冯绍民抿了嘴,抚了念儿可爱的小脸蛋儿,念儿,你要记着,不管多少人说娘亲,娘亲都是这世上对念儿最好的人儿,知道吗? 念儿似懂非懂的点着头,然后又摇摇头,可爱的小模样惹得冯绍民实在忍不住狠狠的亲了她一口,大概是亲疼了,念儿别过小脸躲开冯绍民还要亲下去的动作。 呵呵呵,你都把她亲疼了,她怎么还会让你亲?天香半睁着眼看着床边的一大一小两个人,苍白的笑着。 娘亲?念儿闻声从冯绍民怀里挣扎着要到天香身边去,冯绍民将她放到床上去,倚着床沿坐下,握起天香的手,温柔笑言,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手被那个人温暖的握着,天香即使还有些苍白的脸,也不禁泛起了幸福的笑意,我以为那晚我们逃脱不了了,没想到我们还活着! 呵,傻瓜!冯绍民执起天香的手在自己脸畔摩挲着,温柔之余,像极了画中仙。 驸马,刘大人来了。 好,我马上出去,冯绍民应着杏儿的话,在天香的额头留下一吻,起了身离去, 刘兄,久等了。 刘长赢打量着眼前这个俊俏且儒雅的男人,稍思索了片刻,冯兄,前几日皇上宴请百官在崇文阁听戏,那出戏唱的是极好的。 哦?什么戏? 女驸马。 呵,怎么这驸马也有女的吗?冯绍民脸上虽波澜不惊,但却并不再看刘长赢。 你猜,这戏文里的女驸马是谁? 是谁? 冯素贞。 冯素贞?冯绍民的脸上再也无法做到淡定的表情,原来,皇上要她与念儿滴血认亲是因为这个原因,皇上既然已经有所怀疑,必定会想尽办法来证明她的身份,一旦证明她就是冯素贞,那是绝不会放过她的,她不怕死,她只怕再也不能陪天香一起地老天荒,一起相守到老。 冯兄,张羿明天就会被斩首的,你和公主也可以放心的出京城了,至于念儿嘛,我和张馨会好生照顾的,刘长赢从冯绍民脸上的表情中已经找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他并不说破,一是为了天香的名声以及皇家的名声,二是为了刘倩,如果李兆廷知道冯素贞就是冯绍民,只怕他和刘倩也无法再相敬如宾的生活下去。 那日听戏,李兄也在吗? 是,不过我已经跟他分析过了,戏文里唱的,终究是假的。 说的是,戏文里唱的怎么会是真的呢,冯绍民背了手走到檐下,抬头看向京城的黄昏,刘兄,皇上和朝中的事,以后就交给你们了,我知道你与洛阳王也曾相识,但我还是想提醒你,洛阳王并非一个普通的纨绔王爷,日后,还需你们在皇上面前多进良言。 冯兄大可放心,洛阳王是什么人,我心里很清楚。 那就好,刘兄,还有一句话,在下觉得是时候告诉你了。 什么话? 小心身边的人。 冯兄,此话怎讲? 话呢,我就说到这里,你不会说破,我也不会说破,一切,就看天意了。 对,一切就看天意了,我该走了,张兄还在等我商量事情,告辞,不,后会有期。 好,后会有期。 刘长赢放下心中一块大石,对着冯绍民拱了手,掀了衫边离去,走了两步路,又停了下来看向冯绍民,冯兄,这辈子,我很高兴能认识你。 呵,刘兄如此君子风度,也让在下十分佩服。 六月的京城,黄昏也如此的美,冯绍民,哦不,是冯素贞,着了一身男儿装,立在三层台阶上的檐下,在夕阳下好看的笑着,三层台阶下,立着一身素衫的刘长赢,他看着檐下的那个人,忽的想起许多年前,在妙州冯府的那个夜晚,他们几个人想尽办法,只为博得冯素贞一笑,如今,这冯素贞,是真的对他笑了。 冯兄,如今这世上,也果真就只有闻公子,才配得上冯小姐了。 冯绍民仍是笑着,不言不语,直到刘长赢的背影再也看不到,她才放松了脸上的笑,六月的黄昏,夕阳落山的时间还很长,她想,她该陪天香再看一次京城的黄昏。 香儿,明天我带你离开京城,去过我们自己的生活。 好。 冯绍民什么理由都没有说,天香也什么都没有问,两个人只这一句话,便将终身互相托付。 千尺崖边的夕阳,美的不可思议,两人相依着谈着将来,过于的投入以至于她们都忘记了过往,曾经在这千尺崖边,她们都说过要忘记彼此的。 冯绍民的吻落在天香唇边时,崖边的残阳,忽的沉了下去。 匿名的奏章,是在近二更时,送到皇上手里的,皇上本欲喝斥这些不懂事的奴才,听闻侍卫说奏章是跟公主有关的,皇上收了要发火的怒气,夺下信一字不漏的看着,越往下看着,脸上便青筋暴起,将手中的信揉成一团,立刻给朕传天香公主进宫!还有,若是驸马一同前来,就地拦下! 传旨的人来回将近大半个时辰,三更时分,天香终于是来了,皇兄,何事这么急着传我进宫? 大殿内,在此时,突然显得那么的空荡,两兄妹一个坐在书桌前酝酿着心里的怒火,一个站在桌前思索着出了什么事情。 朕问你,念儿,是谁的孩子?皇上起了身走到天香面前。 是我和驸马的孩子,皇兄,这么晚你叫我来就是为了此事? 朕再问你一次,念儿是谁的孩子? 是我和驸马的孩子。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天香的脸上,朕最后问你一次,念儿是谁的孩子? 皇兄?你,你打我?天香被这记耳光打的瞬间重心不稳,直直的朝着桌角撞去,待她摸着被打疼的脸扶着桌子站稳时,又是一记更加响亮的耳光打过来,她跌倒在地上,闻到了血的味道。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为什么?皇上歇斯底里的吼着他心中的怒,他不明白,他那个曾经那样真实的妹妹,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满口谎言。 皇兄?天香捂着被打疼的脸晃荡的站起来。 不要叫朕!你看看你都变成什么样了,你为了一个骗子,将父皇活活气死,你现在是不是还要再为了她,把我也气死!皇上冲到桌前将奏章狠狠的扔到天香的脸上。 天香展平来看,一字一句,那奏章里面,记着她与冯素贞从相识到现在的种种,冯素贞就是冯绍民,冯绍民就是冯素贞。 脸上的掌印,太深,太红,也太痛,可对天香来说,这些并不重要,这一封奏章的出现,使得她与冯素贞的计划跌入了万丈深渊,她想,皇上是不会轻易的放过的冯素贞的。 扔了奏章,天香迅速的打开了殿门,冲了出去,她不能让皇上抓到冯素贞。 侍卫,给朕拦下公主!不许她踏出大殿一步! 谁敢拦着本宫,本宫绝不手软!天香脱去那一身碍事的拖地长裙,从侍卫手里抢过一把剑,越过了檐下的石栏,直朝宫门口冲去。 只要不伤公主性命,皮肉之伤也无妨,但一定要给朕拦下了!皇上站在檐下俯看着廊外的情形,下了命令。 得了命令的侍卫不再有任何顾忌,天香没跑几步就被十几把剑架在了脖间,动弹不得,冯素贞,这次,你不要傻傻的在原地等我了,真的不能。 朕今天就断了你的念想,你给朕听好了,不要为她寻死,若不然,朕让你公主府几百条人命为你陪葬,朕说到做到!侍卫,把公主带到偏殿关起来,没有朕令,探望者格杀勿论! 皇兄,连你都要杀她,你不要忘了,父皇和你能稳住江山,她所付出的心血少吗?天香绝望的挣扎着,她试图唤起皇上想到冯素贞为朝廷所立下的汗马功劳。 功不抵过!更何况是欺君之罪! 父皇要杀她,你也要杀她,她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你们有没有想过我? 杀了她,就是对你最大的好处! 皇上,皇上,不好了,天牢被人闯入,张羿被关押的牢房正被人攻破,很多犯人也都趁乱逃跑了,提督大人已派了人震压,驸马爷也已赶去了,一个将军模样的人神色凝重的禀报着。 驸马也赶去了,呵,这真是好极了,传朕命令,立刻调派黑衣箭队前去支援,另外,去请天心公主去天牢,就说朕要她劝降。 皇兄,我求你放她一条生路!天香跪在地上,乞求着皇上。 哼,不可能!侍卫,把公主带下去,朕要亲自去天牢坐镇。 公主,臣等得罪了!侍卫架起天香就朝偏殿走去,凭任天香喊破了喉咙,也无济于事。 再说天牢内,堪比战场一样混乱,到处都是逃命的人,以及镇压的侍卫,刘长赢站在牢墙上指挥着镇压,看到冯绍民的出现,他吃了一大惊,这个时候,她怎么还会再这里。 刘兄,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冯绍民走上牢墙,看着牢内的情形问了起来。 冯兄,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走? 皇上突然传了天香进宫,我想带她走也没有时间了。 那天香呢? 应该还在宫里,我听守牢的将军说有人劫天牢,就过来看看,知道是要劫什么人吗? 是张羿,不过关他的地方是单独的,没有那么容易攻破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摆平那些犯人,你看,上千个人在下面混作一团,还不算上侍卫,这是要多少无辜的性命死于非命! 刘兄,你是从府上知道天牢被劫的消息吗?冯绍民听闻被劫的人是张羿,看向了刘长赢问道。 不是,天一亮张羿就要被处斩了,我怕出事,就一直在天牢里守着。 看来劫天牢的事和张馨是脱不了关系了,冯绍民这样想着,从侍卫手里拿过一把剑,越下了牢墙。 冯兄,你做什么,下面太危险了,快回来。 刘长赢的喊声淹没在吵嚷的人群中,冯绍民躲过来往的人,直朝天牢里面走去,在天牢的最深处,一个用铁墙围起来的牢房前,两个黑衣人正好打开牢门,将里面的张羿救了出来。 嫂夫人,刘兄就在外面,你难道不怕身份暴露,夫妻情断?冯绍民执了剑拦住几人的去路。 驸马,我既已被你识破,也不会再做掩饰,张羿是我哥哥,今天我一定要救他出去,张馨拉下面罩道。 嫂夫人,他在安阳差点害死天香和李兄,你觉得我会放过他吗? 放与不放,不是你说了算,馨儿,你带羿哥哥先走,我来对付她,另一黑衣人抽了剑与冯绍民对峙着,冯素贞,你我好久没有交手了,今日,就分出个胜负吧。 王姑娘,你是阁老家的小姐,又是相爷之妻,论身份地位,除了公主能与你相比,全天下的女子都不及你,可你为何要自弃身份,甘做他人之下,为他人冒险? 本姑娘愿意,你能耐我何!王菇儿也不在藏掖着,撕下面罩挥了剑就朝冯绍民刺去。 所谓高手过招,所到之处必遭殃,不管是冯绍民,还是王菇儿,两人的武功均是顶尖的,相碰的剑气划过铁墙,冒着丝丝火花,剑气碰到木做的牢门,眨眼间断成两截,两人所到之处,物无完物。 十几个黑衣人护着张馨与张羿从已清空的牢道内迅猛往外撤去,刚撤到牢门口,就被牢外那如雨的箭给逼回了牢内,公子,外面的箭势太猛,我们无法冲出去。 菇儿,不要打了,听我说,你和馨儿的身份太特殊,如果被皇上发现,会连累很多人,我认命,但你们必须要出去,你们都听着,你们现在的任务不是要救我出去,而是救她们两个出去。 哥哥,我们要一起走的。 馨儿,听我的话,你出去见到心儿,告诉她我不后悔我做过的每一件事,还有告诉她,是时候忘记那个人了。 嫂夫人,刺杀公主的罪名不是一般的大,你哥哥是谁也救不了的,可你和王姑娘不一样,你们只要和他划清关系,我会在皇上面前替你们求情的,冯绍民道。 你还能替我们求情,只怕你自身都难保!王菇儿不屑着冯绍民的话。 两位,脱下这身夜行衣,你们一个只是提督夫人,一个只是相爷夫人,跟张羿的关系,只是来探望这么简单,冯绍民丢下这么一句话,穿过牢道,先走出了牢房。 牢房外的情景还未入眼帘,浓烈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这些年的仕途生涯,冯绍民多少也见过一些惨烈的情景,可是惨烈如今日这般,她还是头一次遇到,五更天的雾气,七零八落的火点,还有这牢场内横七竖八中箭而亡的逃犯与侍卫,杀戾之气如腊月的北风,刺得冯绍民心止不住的颤抖,上千条人命,就这样没有了! 皇上,驸马出来了,请下旨停止放箭。 朕看到了,侍卫,继续给朕放箭!皇上对刘长赢的话当做没听到。 皇上,驸马还在那里,怎么能放箭?刘长赢又道。 放肆!朕说放就继续放,不准停!皇上动了怒。 皇上,那个人可是驸马呀,朝中重臣,已经死了这么多无辜的人,若是驸马再有个闪失,公主哪里可不好交代呀,刘长赢抱手跪在地上道。 刘长赢不提天香还好,一提天香,皇上整个脸色都变了,任何一个敢挑战皇法的人,朕都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皇上,挑战皇法的是张羿,而非驸马,这欲加之罪从何而来? 好一个从何而来!来人,把箭给朕,皇上从侍卫手里拿过弓箭,瞄准冯绍民的身影,嗖的一声,一支箭便直直的朝冯绍民飞去。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冯绍民不会想到皇上会朝她放箭,那支箭飞过来时,她并无注意到,箭身射中了她执剑的胳膊,剑,咣铛一声掉在地上。 天心,给朕回来!侍卫,快把她拦下,皇上正要射第二支,在牢墙下的天心再也忍不住了,不顾一切的向牢门口跑去,停止放箭,侍卫,逼近牢门,只要是从牢里出来的,都给朕杀! 心儿,小心脚下!冯绍民眼见心儿向这边跑来,生怕她被箭射中,也顾不得胳膊上那支残箭,将她迅速带入牢内。 绍民,你怎么样了?这伤要不要紧?天心看着冯绍民胳膊上的那支残箭,一脸的紧张。 这点伤不碍事的,心儿,你怎么会来天牢? 皇上要我来劝他,不要做无谓的挣扎,天心说这话时,将视线转向了张羿。 心儿,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张羿拨开众人,走到天心面前,目光温柔至极,只要能再见你一面,我死也瞑目了。 何必如此!真的,何必如此!天心接触到张羿的目光,摇头喃喃的语着,最终泣倒在张羿的怀里。 冯绍民!冯绍民!你在哪里?回答我? 天香?是天香的声音,天香,冯绍民忍痛拔下胳膊中的残箭,胡乱包扎了一下,就跑出了牢门口。 外面又是一阵混乱,不过不再是逃犯与侍卫,而是不知哪里来的一些江湖中人,和侍卫们打成一片,在这混乱的人群里,冯绍民看到了天香与一剑飘红的身影。 香儿,飘红兄,你们怎么和侍卫打起来了? 冯绍民,你还活着,太好了,先不要问那么多,我们赶快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馨儿,菇儿,赶快趁乱离开,不可错失良机了,张羿看了外面混乱的情形道。 哥哥,我已经不打算回到长赢身边了,所以我们一起走,父亲还在洛阳等着我们。 馨儿,回到洛阳告诉父亲,是我不孝,不能侍奉左右,我身上有太多血债,如果我逃了,连累到父亲与王爷,我会生不如死。 羿哥哥,如果我对你见死不救,我也不会心安的,王菇儿想了想,最终还是开了口。 菇儿,这辈子,是我对不起你。 羿哥哥,我明白了,你即死意已决,那我成全你,不过,你只能死在我手上,王菇儿抽了剑,狠狠的朝着张羿的胸口刺去,再拔出剑,张羿的胸口已是血流如注。 没有人去阻拦,也没有人觉得不妥,都眼睁睁的看着张羿慢慢的倒下来,跌在天心的怀里。 心儿,我至今都记得那一年,四月的洛阳城,牡丹花开,你告诉我你叫东方天心,从岭南王府而来。 羿哥哥,如果那一年你如约而至,我就不会生你的气,也不会偷跑到京城,然后遇上他,呵!现在想来,你我错过的,何止是十天,而是十年呀! 六更,天已渐渐变亮,厮杀声越来越小,困在牢内的众人,除了已经死去的张羿与天心,不该留下的,都已杀出了重围,皇上怒着一张脸,在侍卫的保护下进入天牢内,在天牢的最深处,他看到了满头白发的天心,苍白憔悴,孤独而绝望。 京郊,一弯清澈的溪水边,冯绍民坐在边上的石上,露出半条胳膊,任凭天香替她清洗箭伤,溪水映着朝阳,朝阳衬着两人,说不出的美好。 以后,只有我们两个人相依为命了。 我们两个人便是最好。 我以后不叫你冯素贞,叫你冯绍民。 不是以后。 为什么? 因为我一直都是冯绍民。 呵,绍民,天香轻轻的抱着冯绍民,好一会儿 ,才放开道,我去跟剑哥哥道谢,然后我们就走。 去吧,冯绍民对天香点了点头,看向溪水尽头的林边,那林边,一剑飘红静静的背对着她们站着看哨,黑色的斗蓬披风,遮住了整张脸,冷酷之余,又不失侠客之风。 天香一路小跑到林边,扯了扯一剑飘红的披风边,剑哥哥。 走吧,一剑飘红只这两个字。 剑哥哥,谢谢你。 快走吧。 剑哥哥,后会有期。 嗯。 天香很想给一剑飘红一个拥抱,但最后,她还是没有那样做,只是握着一剑飘红的胳膊,两个人无言相对了片刻,天香松开了自己的手,朝着冯绍民跑去。 闻臭,祝你幸福!一剑飘红看着两人的身影渐渐离去,在心里暗语着,感觉背后有人走来,他侧了脸。 她们就这样走了,一双眼看着那远去的背影道。 张大人,你我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喝一杯吧,飘红兄,你看,我连酒都带来了,张绍民提了提手里的两坛子酒道。 也好。 甘心吗? 只要她好,我就好。 呵,飘红兄,我真是佩服你,来,我敬你。 张大人,你也不差,我没想到你知道真相后,也会愿意成全她们。 正如你所说,天香爱她胜过爱自己,如果被别人抢先一步向皇上拆穿驸马的身份,那驸马是必死无疑,驸马若死了,天香也等于死了,现在看到她们无所顾虑的走了,说实话,我也替天香高兴,毕竟她爱的那个人,始终也是爱她的。 皇上哪里情况怎么样了? 皇上还在发怒中,但对于公主与驸马的事,皇上还是会顾虑着皇家的脸面,也不会大张旗鼓的去抓人,毕竟在外人眼中,皇上还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去抓她们。 嗯。 飘红兄,以后有什么打算?天香走了,你也不必再为她做什么事了。 我?哪里来,哪里去。 好一个哪里来哪里去,干! 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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