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旨立案倒不是难事,只是……陛下会同意这般快动手?” “请旨时,本侯会随主阁大人一同,主阁大人只管办正事,其余的劝说就交给本侯吧。” 主阁大人细看了乐正余亦一眼,而后笑道:“既然如此,明日便请旨入宫。” “明日太慢,现在就去。”小侯爷未挑眉宇:“如今也仅是晌午,你我入宫请旨不过瞬间,本侯也不愿强人所难,只是,……若是被旁人知道了凌月阁有请旨查办京中低下钱庄之事,事情可就没有这般简单了。” “侯爷这般着急?可是……” “京中聪慧之人不在少数,还请主阁大人随本侯动身。”面上的表情依旧轻浮多情,魅意横生。 “既然侯爷这般着急,想来这其中还有在下不懂的隐情,还请侯爷容许些时间,让下官换上官服。” “自然。” 百里花影随着乐正余亦回到前院,他挑眉道:“我与你们主阁大人进宫请旨,你若是无事便去京兆尹府看着柳大人查案,若是他有什么想不通的,你多少指点一些。” “那你们小心一些。” “皇城都是我第二个归处了,有什么好小心的,你才要小心一些。”那双眼中无意流淌出的流光溢彩当真是璀璨夺目,越是这般美艳,越是叫人忽视他面上其他的变化。 百里花影蹙眉望着他渐渐苍白的脸色:“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他晃了晃左手的绷带,依旧笑若灿阳:“我手上有伤啊,受伤了多少都会虚弱一点。” 乐正余亦踏上马车,对着那边的主阁大人吹了声口哨:“你们就是事多,请个旨还要穿官府,就算是常服,南斗……我是说陛下也不会怪罪的。” “规矩不可乱。” 乐正余亦让了身子,让主阁大人先上了马车,他对着凌月阁衙外的百里花影挥手:“花影妹妹,我这次进宫帮你讨一套最好的首饰回来,等我啊。” 她无奈的笑出声:“说了我戴首饰不方便。” 小侯爷委屈道:“我就送,不收我就生气。”他猛地钻进车厢,车帘若落叶回荡。 望着那马车行过的车痕,百里花影良久才回神。 霜钟浑身都带着太阳的暖意,匆匆的跑到她身边,猛地搭上百里花影的肩头:“你最近日日都和那美男在一起玩闹啊,谁啊。” “你觉得他谁?” “你未来的夫君?”她玩闹的将手里的书本匆匆翻过,满是灰尘,百里花影挥挥面前若萤火的尘埃:“他不是。” “哎?大家都说他啊,你这一段时日常常不在凌月阁,子阁随着羽林营巡街的时候常常能看到你们两个牵着手,穿花过柳匆匆而去。” “匆匆而去?穿花过柳?”她无言以对般摇头:“想象力真丰富啊,你们都去写戏本子好了。” “哎?你别走啊,说清楚那家伙谁啊。” 百里花影理了理自己的衣裳,转身往京兆尹府的方向行去:“我高攀不上的人。” 霜钟站在原地跺脚:“能不能话不说一半?大家都想要听八卦啊。” 马车内,乐正余亦难得安静的坐在一旁闭目休憨。有意无意的收敛了身上的冷香。 主阁大人浅笑道:“侯爷身上的冷香倒是极其独特,似百花绽放,又若苍兰孤身。” 他睁开双眸,嘴角上挑:“主阁大人喜欢这香味?” “香味虽好,剧毒也是真。” 乐正余亦打着哈切:“主阁大人只管放心,本侯对您没有任何敌意,空谷幽兰的毒素本侯已经收敛了许多,对大人毫无影响。” “话虽如此,可有毒素在身边总是让人不安。” 小侯爷的湖水剑丝毫不动,眉眼中轻笑消失,取而代之是更加顽性的嬉笑:“大人有话不妨直说,你我都非不懂人情世故之人,何必兜兜转转,费脑子说话?” “侯爷睿智。” 他半靠在马车边,半眯上双眼,等待那方主阁的询问。 “不知道花影这段时日与侯爷相处如何?” “自然是亲密无间。” “侯爷为何要选花影?她不过一少阁,凌月阁中能人异士多不胜数。” “哪又如何?天下能人异士多了,他们又不是我的花影妹妹。”他挑眉:“本侯知道主阁大人在担心些什么,本侯对害人没有兴趣,拉花影妹妹入局也是为了她的仕途。别无他意。” “侯爷可知道此番对付刘家,若是失手,花影也是旋涡之中的一粟浮游,侯爷且有能力自保,花影没有。” “本侯既然有能力自保,也就有富裕的能力护她。”他望着街边纷纷避让他们的百姓行人,黯然蹙眉:“主阁大人无需担心这些,我们家花影妹妹比您想象的要聪慧上许多,他日凌月阁支柱,必然有她一枚。您应当明白” 得了这模棱两可的答案,主阁大人浅笑开:“花影尚且年幼,心智也并不成熟,不过好在为人端正,毫无小人之心。” “都是要成长的。”他眉眼弯弯:“主阁大人将她丢来与我一同办案,不过是希望她能磨磨性子罢了,您瞧,她连我这般难搞的人都能搞定,将来必然不会有祸事上身。” “飞来横祸,天命难违。” 他面色苍白起来,身上的伤口莫名的加深的痛意,面上的笑意却愈发的灿烂,春日暖阳送青而来,落在他耳边与眉眼,玲珑的生出几分透明感,细看那双眸之中似有魅意紫光流转波澜。 “那……便是她的命了。我想护都护不得。” 主阁大人抬眼便能瞧见这俊美若暗夜山鬼的容貌,不由的感叹:“侯爷与当年的青鸾郡主有八分相似,都是倾城之貌。” “哦?”他眉宇一挑:“大家都说我像爹,为何主阁大人说我像娘呢?” “侯爷仪态多情风流与当年的常阳侯一致,只是这容貌,还是多像青鸾郡主一些。”主阁大人望着愈发靠近的皇城,缓缓道:“昔年天下第一美人便是青鸾郡主。侯爷得此相貌也算是上苍怜爱。” 他话毕,却没有得到回应。 去看,乐正余亦正望着窗外某处发呆,眉眼之间笑意不见,似是没有将他的话听进,主阁大人正要开口唤他,便听到乐正余亦欢喜呼道:“到了。下车吧。” 他弯腰恭敬道:“主阁大人请。” 看着轻浮无礼,实则面面俱到。当真叫人看不透。 皇宫依旧如此,绿柳扶兰,百花送春。庄重华贵不可言明。 乐正余亦熟门熟路的往内院行去。 正是晌午温暖时,宫中的蝴蝶都泛着懒躲在叶下乘凉。蜻蜓立于荷叶上,似是古人画上的闲暇。一如往昔的景色。就连陛下夏公公依旧是那副模样,瘦若干柴却精明至极。 他弯腰恭敬道:“侯爷,陛下请您先行进殿。主阁大人且等候些时。” 乐正余亦提着湖水剑有些警惕的入了门,他素来的陛下恩宠,旁人入殿不得带兵器,唯有他例外。踏进清暑殿,还未下跪请安,夏侯南斗便怒气冲天将手里的书摔在桌上。而后对着身边服侍的人怒道:“你们全都去殿外侯着。” 殿中的宫女,太监,一一褪去,他心知不妙,只能半是玩笑的开口:“看来陛下今日心情不佳啊,臣便明日再来请旨吧。”他跪下身子:“不再给陛下平添烦恼了。” 夏侯南斗并未见怪,只是冷哼一声:“给我站起来。” 他慢慢悠悠的站起身,不敢抬头。 那方怒意威严之声响起:“南宫今日过来帮朕诊脉,听他说,你昨晚威武的紧啊,一个人杀了雁北六怪?” “谢陛下夸赞,臣这几日武功确有进展。” 被摔在桌上的书,再一次被拿起,又猛地摔下。 他抬起头一副多是无奈的看着立于高处,孤身一人的陛下,只能耍起无赖:“陛下别气啊,那……南宫他被人欺负了,我总不能只顾着自己逃命吧。大敌当前当然要抛却生死,守护友人。” “你这些歪理什么时候能收敛?” “这对陛下来说是歪理,与我而言可是劝世贤文啊。” 夏侯南斗自小就知道乐正余亦遇上这种事情不愿直面,多是以玩笑闹过。 他无奈叹气,满是为兄的纵容:“伤哪了?”语调也柔了下来:“过来,给朕看看。” 乐正余亦将衣袖挽起:“就两道口子,没多大事,血腥在体,还是莫要冲撞了陛下为好。臣回去养两天就好了。” “南宫说那剑上有剧毒,若不是他昨晚在,你今日可就命归九天。”夏侯南斗扶额摇头:“你要朕怎么说你为好。” “陛下若是觉得没有什么可说的,不说也罢……” “你给朕闭嘴。” 他就真的闭嘴了,乖乖的站在一旁,夏侯南斗叹了气,宣了凌月阁主阁进店。 主阁大人得了圣旨,便跪安离开。 乐正余亦也顺势跪地,打算随着混着离开。 “绿绮侯留下。”陛下冷言道:“夏常德,传膳。你留下来陪朕用午膳。” 他生无可恋道:“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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