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行,手脚还挺麻利,乌老四也挺省心。 这边才教完阿难,那边又砰砰传来两声翻锅摔盆声。乌老四苦着一张脸转身,挤出笑来。 “我说,白姑娘......” “怎么?”祁宁抬头,挑眉一笑。一旁的白宜装作没听见,低头捏了块绿豆糕。 “........白姑娘,好吃吗?” “还不错。”白宜挑了挑眉,抿唇一笑,继续抱臂站在那,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样子。 “乌四,你考虑好了吗?赵五爷的去向,您打算什么时候说出口?”祁宁笑道。 “我是真不知道。”乌老四的眉毛都挤在了一起,汗颜道,“之前要是得罪了二位,算我乌老四有眼不识泰山。” 白宜哦了一声,没再言语,点心铺外走过一个路人,大约是闻到了香味,探头过来瞧瞧,谁知眼前赫然出现了把刀,路人惊诧抬头,见一个女子从铺子里走出来,一身黑衣白裙,哂笑着抛着两柄绣刀。路人一愣,忙不迭转身就跑。 “......您就是在这守着我,守一天,他赵五爷也不会来啊!”乌老四捶胸顿足,可怜巴巴道,“我这都是小贫苦人家生意。这碍人挣钱的事儿也干,您二位也太不地道了吧。” “我不管。”白宜心说我也不傻,把绣刀重新收入鞘,这两天下来,她心里委实也很不痛快。那日见完赵秋池后,白宜就再不得他任何音讯。多方辗转后,好容易叫她逮着乌老四这号人物——赵秋池最后见得就是他乌老四,甚至还托他给阿难安排了去处。这一番举动在白宜看来,不得不说,十分微妙。赵秋池要跑路。 “赵秋池最后见的就是你。乌老板。”白宜又吃了块绿豆糕,“你要是还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们倒是清闲的很,在这陪您待上十天半个月也行。” “.........”乌老四脸完全拉了下来,呸了一声,恶狠狠地说,“行啊,我是怕了你了,白姑娘。只是昨天才炸了山,不出半月,军匪洋鬼肯定一窝蜂下来,到时候,你想跑也跑不了了!” 这话说的,就像他乌老四不是村里人似的。真打起仗来,难道他还能跑的了?白宜嗤之以鼻,转而却看祁宁一愣。 “......什么?”二人异口同声,“山、山,炸了?‘ 乌老四瞅着这反应,心里一动,忙不迭点头,“对啊!” 二人对视一眼,祁宁一拍桌子,与白宜跑了出去。 乌老四松了口气,但一琢磨二人恐怕一会儿还要回来,就又头疼了。“阿难啊。你家五爷到地跑到哪里去了?要是你知道,也快帮着把这两尊大神送走啊。” 阿难没有吱声,乌老四扭头一看,才见少年早已发了半天的呆。一碗蒸糕从屉笼里拿出来,手硬生生端了半天,乌老四见状啊了一声,猛地拍掉少年的手。 阿难如梦初醒,缓缓低头看自己的手,早已红了大半片。 “不知道。”少年摇了摇头,正午的阳光灼人得很,他低了低头。 ————————————-——————————————————————————— 地宫里走出一行人,手里点着数只火把。四周陈旧的泥土墙壁间,幽幽跳动的火光仿佛来自地狱的灯。领头的是一名长袍马褂的男子,看起来年纪颇大,他身后跟着几个英国兵。身穿皱皱巴巴的绿军服,英国兵个个人高马大。手里一杆锃亮的李-恩菲尔德短□□,嘴里吞云吐雾,不干不净扯着脏话。 为首的叫乔伊,他拄着一把黑拐杖,用拐杖敲了敲地,他示意得摆了摆头。一旁的翻译立马开口。 “五爷,最近村子里不安分,这和我们一开始谈的不一样。” 打头的男子立马停住脚步,殷勤地给乔伊重新点上一根烟,“军爷放心。小虾米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乔伊眯眼点了点头。这个落后的国度,竟有群黄皮肤人民自发组织反击,这着实另乔伊感到惊讶。大概是连年的炮火,与盗墓挖坟的猖狂,终于使这群温顺到愚昧的人忍无可忍。这个民族比欧罗巴要注重历史,与死掉的人,也就是他们所说的“祖先”。所以他们将无数的宝物埋入地底,想象百年之后仍能享用。然而最终带走它们的,却是一群来自遥远大陆的人。经历数年战争后,西方终于把触角伸向这片神秘古老的东方,当然,也对那数不清的宝藏情有独钟。 然而三日前爆发的那场所谓起义,无非也就是一场的野蛮与文明之间的较量。粗衣短刀的村民,怎么能够抵挡过大英帝国的利枪军人,他们拼死的势头,刨除一开始英军的措手不及之外,再无任何效果,一切的“欲血奋战”,也不过是隔靴搔痒的小虫。当时广西,兵变之后,民生凋敝,盗匪如毛,归入三不管地带,升官的升官,发财的发财,穷乡僻壤里,老百姓的死活,谁还会管这些。 所以乔伊不担心,只不过,一味反击仇洋的村民,倒像恃强凌弱了。这实在有损大英帝国的荣光。 等挖完这个墓,他们就离开。人生地不熟,外国人来插手挖墓的生意,无一不是找村民内应的。守财迷,贪生鬼,为了钱财和利益,出卖自己的村子,来给英国人作内应,这样的人,哪里都不缺。 赵五爷就是其中一个。 “还没到?”乔伊打了个手势,前面的英兵拿抢顶了一下赵五爷的后背。 “快了。快了。”赵五爷回头,连连赔笑,“军爷放心。” 翻译的人叫乌秋,他极不满意地撇撇嘴。实际上,无求身兼重任,既来给英国人牵线搭桥,又想给自家雇谋点福利。不过,挖出来再说,价格他可以和因果人再议,者没必要和赵五爷说。“那个观音,我们爷就喜欢这种神神佛佛的。这次还弄不出来整个佛像怎么?” “ 那就再割掉一个呗。”赵五爷点头哈腰,“军爷放心,这玩意我懂,就脑袋最值钱。” “你这老狐狸,要是让我知道,你还有办法办整尊观音出来。保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瓜帽男呸了口。 ”不敢不敢。“赵五爷连连摆手。待又走了几步,停住了脚步,“到了,各位爷。” 士兵走到前方,刚要蹲下开挖,左看右看,却猛地顿住了。四面张望了片刻,脸色大变。 “赵先生,我要的东西呢?”军官敲了敲铁杖,那咚咚的声音在寂静狭长的墓道里犹如催命的鬼符。他铁青着脸摆摆手,一旁的士兵抬起枪。 赵五爷也低头看了看,“呀。看来被人拿走了呢。” 军官瞬间面若寒霜,他甚至在想这是不是一个蹩脚的骗局。但他不信这人有这么大的胆子。军官死死地盯着赵五爷,却见后者面色并没有多少惊讶,连先前讨好的笑也褪去了些。 赵五爷又左右看了看,忽然笑了笑,摊手耸了耸肩。 “我在问过话,臭虫。”军官一拐杖顶在赵五爷膝盖上,霎时后者便跪在了地上。这就对了,劣等人就该是卑微的姿态,军官又揣了他一脚,那人终于低下了头,手伸进衣服里,不知在看什么。 “东西呢——” 怒吼戛然而止。打断军官的是一声极轻的笑声。军官猛地低头,还未有任何动作,就见眼前一晃,窜出一道跳动的火光。 “赵秋池啊赵秋池。” 他的声音很轻,军官仔细辨认,依稀听出,那人似乎在念自己的名字。军官眯着眼去看,也只能看见那个身穿的长袍马褂男人,稍稍佝偻着身子,抬了抬手,笑得肆意。 那一刹那,火光一闪,地宫坍塌,大片光明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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