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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呈赶到赵府时,天已大亮,日头也已高高挂起。见他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赵清之淡淡扫了他一眼,便严肃的对他说道:“白芍不见了,你说她现在会在哪儿?”  王呈苦思冥想,她一个弱女子,什么都不知道,会对谁构成威胁呢?他弱弱的猜测道:“会是萧衍吗?”  赵清之摇了摇头,“不会是他,他能有什么动机呢?白芍喜欢他,他又不是看不出来,他要她根本不用下手。”  “那会是谁呢?”王呈皱的眉头都拧在一块儿了,整张脸怖的可怕。  “我猜,是在你家。”赵清之有几分把握,但又不是很肯定。但他肯定的是,王爷是不会做这种事的,所以不会在王爷府。  “那我马上回去看看。”王呈连忙拔腿就要走,赵清之拉住了他。  “别急,你知道你父亲有没有私自关押审问犯人的牢狱吗?”  王呈想了一会儿,“好像有,但我不知道那个地方在哪儿。他做事从来不会问我们的意见,就算是有,也只会与大哥商量。”王呈冷静了下来,他是家中最小的儿子,又是庶出,这些怎么可能会与他讲呢。“我知道我该问谁了,她一定会知道的。”王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突然抬头眼神锋利的看着赵清之,对他说:“但是,等我把她救出来了,你就要告诉我,为什么她会被王俭盯上的原因。”  赵清之点了点头,说道:“好。我会告诉你的。你万事小心。”  王呈笑了一下转身离去。    那个人,是王呈的奶娘。母亲死的早,从小就是奶娘一直悉心的照顾着王呈。她从未曾用任何嫌弃丢脸的眼神看过他,她给他与普通孩子一般的爱,无微不至,关怀备至。他的奶娘,就是他的娘。除了她,其他的姬妾从未用正色瞧过他,甚至不知从何时开始,连家中的下人都已不再叫他少爷了。王呈恨恨的握住了拳头,都是他,王俭,都是他...  王呈回了府上,又换上一贯的神情,懒散庸碌,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儿模样,脚上的步子却分外紧凑,片刻不停。他急急忙忙的来到了府邸最偏凉的地方,那里有一方小小田地,长年种植着各种应季蔬果。因是主人伺候的好,蔬菜各个长势良好,丰满硕大,颜色也是格外鲜亮。那里住着的就是他的奶娘,因为上了年纪不愿走动,就向王俭要了这块地方,日子倒也过的清闲自在。清新泥土味扑鼻而来,王呈却一点也闻不到,他满脑子都是白芍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一脚踏进了院子,见到奶娘正在挑水施肥,他倒是没急着上去问,一把接过她肩上的扁担。  “我来。”  “是呈儿啊,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奶娘见是他抢了去有些诧异,却也没多说什么,便一旁坐了下来,休息。  说到这个,王呈停了手中的活儿,直起了身子问她道:“娘,你知道王俭有没有什么秘密地牢吗?”  她知他内心怨恨他父亲,可是无论几次听到他直呼他父亲的名讳还是莫名感到不适应。想了一下,自己在王俭府上生活了也有大半辈子了,这王俭府也大抵摸了个透,这地牢嘛,本是只能主人一人知晓的秘密之处。只是,也是偶然一次,她夜半睡不着,想去厨房烧点水喝,路过府内某处,听得底下传来声嘶力竭的叫喊声,还有鞭打声。自还是小姑娘,哪儿听得见这些,慌了神当下就跑了,第二日却是内心好奇,曾去探究过,只觉并无任何异常,定是自己错听了野猫□□,也就不在意了。现在听得王呈这样一提,倒是勾出她的往事,她有些疑惑的问:“你问这做甚?”  王呈见她这般回答,自是知道她是知晓几分的。当下丢了那担子跑到了她边上,非常认真的对她说:“我朋友的妹妹被王俭捉到了这里,若是我再不去救她,她怕是有生命之忧了。”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捉她?”  王呈拉住她手臂似撒娇般,笑的分外无邪。  “好娘,你就告诉我吧,这事儿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的。”  奶娘从未见他为了一女子这般着急这般恳切过,又被他摇的心软了下来。笑道:“好好好。可是我可不敢保证那地方还在不在啊。”  “没事儿,我们快走吧。”  王呈蹲下来,拍拍背对她说:“来吧。这样快一点。”  奶娘摇了摇头,这般心急,缓缓趴了上去。在他耳边轻轻说道:“那姑娘真的只是朋友的妹妹?”  王呈听了微微一愣却是没有言语,背紧了奶娘就向前走。  背上的人嘴角微微弯起,我这不成器的呈儿也终是遇上心上人了。只求那姑娘并未被害,平安健康。    “就是这里了,你放我下来罢。”奶娘指了指前面。  茂盛荒草丛生,只是一处平常废弃的旧园,曾是王家下人们的住处。只因似乎当时有人染了病,在其中一间屋子被隔离了去,自后大家怕被传染宁可搬去路远些的住也都不愿再住这里。本是热闹非凡的场景依稀还能看出些痕迹,现已是一派萧条清索的模样。  王呈检查了一遍都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疑惑的看了眼奶娘,对她问道:“真的是这里吗?”见她点点头,虽是满脸疑虑仍是细细检查着一遍又一遍。  “这是什么?”王呈绕到了小亭子的背后,见只有这块地突兀的没有长草,只有些黄土稀松掩埋。只是亭子小又紧紧靠边,一般人都不会注意到的。王呈用手抹去上边的土,露出一块方的铁板的形状,他呼出一口气,开心的说道:“就是它了。”  但是那铁块却是上了锁的,这锁不似一般分量,在手里掂量,还有几分重量。王呈试了几次都不能成功把它解开,用手开真的是太不明智了。本是开心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用力敲了一下边上的草地,恨恨的起了身,白芍,你等着,我马上就来救你。  “怎么了?”奶娘关切的问道。  王呈摇了摇沮丧的说道:“不行,上了锁。只能去偷了钥匙再来了。”  “我有个主意,你可以这样...”奶娘突然想到了什么,让王呈凑近了耳朵,细细道与他听。“就是要辛苦你了。”  “妙极!娘娘真是聪明绝顶!辛苦又算得了什么,只要能救出她便好。”王呈讨好的刻意加了个娘,油腔滑调的模样虽讨人嫌又让人喜。只是这样的话,又要等一些日子了,希望她现在还是完整无缺,不然自己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与赵清之交代了。    白芍在地牢里昏睡醒来多次,每次醒来还是会疑惑眼前这一片漆黑的地方是哪里。想来最初来建康的目的,不过是自己曾经在这里被人收养过,遇见了练和玄晖,这里是最初的开始。只是没想到,会卷进这许许多多的是非中去。身边似有物轻触白芍,她底头查看,原来是柳儿在梦中呓语,想握住什么,锁着链子的手因骨头全断无法行动。白芍轻轻抚摸过她的关节,冰凉的温度希望能减去她的一丝疼痛,摸了她的手却发现她皮肤滚烫热烈。白芍有些紧张的探了她额头,果然也是炙热,定是疲软身子抵不住这地牢阴寒气体,再加上受了伤,才会发了烧的。  “有人吗?有人吗?”白芍惊慌的大喊,虽然知道这地牢里是空无一人,但外面应该会有士兵站岗吧。见无人回应,她猛摇晃动牢门,用力拉扯着锁,想凭一己之力就把那锁给扯开。  怎么办,怎么办,打不开啊。白芍倚着冰冷的铁门,内心跌入了一片名为虚无的世界里。  只听得有一声开锁声,接着是一声开门的声音。白芍连忙回到了柳儿的身边,门外似乎是夜晚,淡淡月光随着一个人的脚步浅浅射了进来,照亮了前面的台阶,也照亮了他的脸。  王俭这次没有笑,站着只是直直盯着白芍看。白芍见王俭一言不发,率先起了头,开口道:“大人要如何才能放了我们,柳儿姑娘一直在发烧,她既然已经无法再开口,何不放了她先给她去医治呢?”  听了她的话,王俭脸上才显现了几分笑意,“放了她?哈哈。你还是先关心一下你自己吧,我看赵清之这几天吃好睡好,似乎连你不见的事情大概都不知道。既然他不在意你,那我留着你有什么用。”  白芍脸上有些惊讶,自己被抓与赵清之有什么关系,他与自己应该只有他是烟雨楼的老板,自己是烟雨楼的舞姬而已吧。到底他们在误会些什么?不会,王俭以为赵清之是自己的相好吧?白芍又好气又好笑。  “大人若是拿我去威胁赵公子,那你是找错人了。白芍只是烟雨楼的一舞姬,只是舞技稍稍出众了些得到赵公子的赏识罢了。并未与赵公子有什么干系,还有,凤凰姑娘之事,无论大人怎么问,白芍并未曾凤凰姑娘那里听到过一个字,大概是凤凰姑娘也不愿别人知道大人所做的事情吧。”白芍一番话讲的义正辞严,也无半分软弱。  王俭淡淡扫了她一眼,定是知道她已无任何用处,挥了挥手,门外两名士兵进了来,“都杀了罢。”说完,背了手就出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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