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村子时陈凌已经把房间都收拾好了,她来的晚,只能跟剧组工作人员住一个院子。院子很小,只有三间正屋,陈凌交涉了一天,好歹给她争取了一个单独的房间。 “不过我得跟着你住,还有助理,来了也跟你住一起。”不过助理暂时还是个虚无缥缈的影子。 安森林刚洗完澡,山民自制的热水袋,一个黑黑的袋子放在房顶,晒了一天,这会儿天凉下来水还是温温的。“这样已经很好了,凌姐你洗过没有,快去吧,一会儿水就凉了。” 陈凌把蚊帐挂好,蚊香点上,招呼她赶紧进去,“你没回来的时候我就洗过了,快过来,山里蚊子野,叮一下起的包庇头还大。” 怎么说也是第一天进组,安森林还有些小激动,山里的夜黑的很,她的两只眼睛忽闪忽闪的像星辰,熠熠发光。 陈凌累了一天,本来打算睡了,无意间瞥见,不由的好笑道:“睡不着?” 安森林抿了抿唇,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没见过世面,讷讷道,“可能是认床。” 陈凌摸黑给她拿了个薰衣草蒸汽眼罩,“带上吧,明天有你的戏份,有黑眼圈上镜不好。” 一夜相安无事,虽说只睡了五个小时,但安森林却觉得神清气爽。倒是小刘,第二天青着个眼睛就来上工了。 “怎么了,没睡好?” 小刘面无表情的道:“大半夜,汤澜的屋子进了老鼠,临时被抓了壮丁。” 安森林有些诧异,“让你一个小姑娘去抓老鼠?”她记得汤澜身边可是随时能围一大圈人的,还有两个一米八几的壮男,就是不晓得是助理还是保镖。 小刘悔的肠子都青了,哀怨的直想撞墙,啊啊大吼,“我这不是刚开始工作吗,爱表现,之前谁屋子里有老鼠有蟑螂之类的,都是我去抓的,以为积极勤奋就会给领到留下好印象,谁知道……” 安森林同情的拍拍她的肩膀,“谁知道都把你当成了捕鼠小能手,一看见老鼠就想起你……人怕出名猪怕壮,节哀。” 灯光组摄像组等都已经到位,安森林今天拍第一场戏。 鱼棠过来找明楼,准备把明楼一直都很喜欢的一件兵器送给他,却正好碰上明楼偷亲睡着的小蛇妖。 她面上毫无波澜,眼神中的不可置信与痛心却一闪而逝,冷声质问明楼为何把妖物带到仙界来,“这不合规矩。” 明楼当然知道这不合规矩,但是小蛇妖太对他的胃口了,他甚至觉着自己之所以生而为神长生不老,就是为了等她的到来。 理所当然,两人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一遍过。 何导的惊喜可想而知,甚至很是给面子的冲安森林笑了笑。 还是那句话,鱼棠这个角色演好了,绝对是一大亮点。但是长得美演技又好的那几位,无不是一线大咖,让人家过来演个女N号,他再大的脸都张不开嘴,而且剧组经费紧张,人家就是同意他也付不起酬劳。 所以后来,对鱼棠,他就一个要求。 美。 这年头演技好的不好找,美人却是一抓一大把。但是美人千千万,穿上白衣就像仙子的一点都不好找。他亲自面试的‘鱼棠’,比女主‘明月’都要多。 这个时候安森林出现了,他看见这个小姑娘的第一眼,就知道,她就是鱼棠,鱼棠也只能是她。 本来找来个气质长相绝佳的花瓶已经是意外之喜,没想到,这个十八岁的小姑娘还能再让他喜上加喜。 这场戏看着简单,但是鱼棠要一点表情都没有的表现出对心上人的爱意与心上人爱上旁人的心痛,眼神一定要到位。 嗯,总而言之,就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没说出来,但我还是爱你,我还是伤心,我还是不敢置信。不过你放心,女神如我,绝不会纠缠,绝不会使绊子放阴招。 文昊吃惊不小,他也是从新人一步步走过来的。但平心而论,科班出身的他,在演第一部戏的时候绝对没有这样的气场与爆发力。“演的真不错,真不是电影学院出来的?” 陈凌就更夸张了,顾不上周边都是人,扑上来就是一个熊抱,激动的面目狰狞,“森林,森林,你真棒,演的真好,我看的心都酸了!” 安森林叫他们夸的有些脸红,找了个借口回化妆室找徐姐去了。 半路上碰到汤澜,同样一身白的女一号妆容精致,但身为蛇妖,再怎么精致也比不上人家上神的。 狭路相逢美者胜,汤澜脸色难看,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领着人浩浩荡荡的扬长而去。 小刘从角落里蹦出来,搂着她的肩膀小声道:“汤澜可不是什么真善美,你小心她防爆。” “不至于,我还入不了她的眼。”两人根本不是一个咖位,汤澜就算真的要防爆,防的也是女二女三。她一个刚入行的新人,拿得出手拿不出手的作品都半个没有,这会儿就防爆也太心急了些。汤澜人虽然跋扈了些,但能混到如今的地位,也不是草包。 接下来没什么爆点,安森林只要保持美美美,然后在眼里眉梢稍稍带些忧郁与心伤就行了。 鱼棠身为自洪荒走来屈指可数的几个女上神之一,心中自有丘壑,除去儿女情长,她时时刻刻系在心上的还有天下苍生。 小蛇妖明月吸收日月精华,机缘巧合之下化身为人,无父无母的她奄奄一息之际被明楼带回仙山,自此备受宠爱。被明楼捧在手掌心的她,在这仙雾缭绕的神仙之地,从未有人跟她说过半个不字。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天长日久下去,本来就不小的胆子,越发大到包天。 明楼与九重天参加盛会之际,被明楼宠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蛇妖对碧霞元君出口不逊,双方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小蛇妖不敌,被打回原形,妖丹破碎,危在旦夕。 明楼心如刀绞痛不欲生,冲冠一怒为红颜,先是打上碧霞元君的家门为小蛇妖讨公道,又要独闯不周山深处的无底深渊去寻仙草为心上人疗伤。 不周山无敌深渊,深不见底,黑不见光,传说中是关押各界穷凶极恶之徒极为苦寒之地。不但封印着上古凶兽,还有罪恶滔天兴风作浪的万恶之妖魔,他们不死不灭,即使被镇压,也从未断过为害世间的心思。 欲入深渊,先要以身饲魔。 但他是天道选中的神君,如此意气用事,不但于事无补,反而会扰乱三界艰难维持的安宁。三界万万年才等来这么一位,若是明楼身死魂消,下一位,不知道还会不会出现。就是会出现,也是再一个万万年之后的事儿了。 鱼棠苦劝不住,只能把他困住,准备独身前往,睥睨道,“你眼下法力不如我,去了也是送死。” 明楼一身法术可以说一半都是鱼棠教的,所以被困住也无计可施,只能双目含血的凝视着那个飘若轻尘的身影瞬息不见。 仙草取回来了,明月得救了,鱼棠却差点灰飞烟灭。躲入洞府,自此再也不见外人,不理世事。 包括明楼在内所有人,都以为她的牺牲只是为了三界六道,但到底为何,只有她自己清楚。 她深爱着明楼,爱到可以为他牺牲一切,却从未宣之于口。她有自己的骄傲与坚持,无论何时,她都是众人眼中那个冷艳大方傲雪寒霜的上神。任凭心底的滚烫烧灼一切,也不肯说一句挽留的话。 她的爱从来不是负担,而是成全。 她是悲悯众生的上神,却也有心心念念的情郎。 这二者都是她穷极一生穷极一切都要誓死守卫的,能两全,已是万幸。 无底深渊的戏拍完,安森林的任务基本上已经完成大半,剩下的只要配合着男女主的戏份,多换几身装扮,拍几个不远不近的美丽身影,以供他们怀念就够了。 她每日无事也不请假不回村里,起早贪黑的跟着剧组一起开工,时不时的给工作人员搭把手,剩余的时候就搬着个小马扎坐在片场角落里看人飙戏。 何导有一回在墙角看见她,默了几秒,突然吼了她一声,恶声恶气,“没事儿别老坐着,过来帮忙。” 安森林给吼的一激灵,搬着小马扎亦步亦趋的跟过去,何导却又像忘了她一样,把人晾在了一旁。 很快安森林就反应过来,这个外表粗犷内心细腻的导演应该是怕她在后边看不清楚,特地喊到近前来,镜头能看,现场也能看,连导演编剧制片人等大拿的窃窃私语都能听个差不多。 所以她也没有追着何导问活干,只是很有眼色的尽可能缩小存在感,全心全意的蹲在马扎上装蘑菇。再时不时递一瓶冰水给这个脾气火爆的小老头。 魏连成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她正在呼扇着把破蒲扇使劲儿扇凉,看见手机屏幕上跳动的‘魏连成’三个字竟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喂。” “喂什么喂,夏小姐,还记得你有个男朋友吗?”低沉醇厚的声音响起,慵懒中透露出丝丝不满,安森林知道,这个男人又开始矫情了。 “这不是忙么。你不一样也没给我打过?”倒打一耙向来是她的拿手好戏,“而且我不在,也正好给你自由发挥的舞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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