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弦虽然失忆,却听着这魔方宫很是耳熟。她抬起头,刚想询问魔方宫是不是真的可以找回记忆,却对视上魔王的双眼。 那是一双仿佛能将人吸进去的眼睛。深邃,冰凉,还有身为王者的嚣张。 若弦心跳飞快,赶忙低下了头。 鬼手有些慌张的说:“对于暗杀者,忘却不是坏事。魔方宫是没必要的,但对于魔界的规矩,小的会再教她。” 魔王静静的看着鬼手。“小的?”鬼手很久没有这样自称。作为魔王的得力副手,魔王一直待他不薄。可见他很怕魔王将若弦送去魔方宫,那无异于宣判了死刑。 魔王沉默了一瞬,说:“你自己领罚去吧。清英已经去了寒冰池受罚,你呢,自己选吧。” 鬼手说:“我愿受鞭刑。连同若弦的份。她刚恢复,不宜再受罚。” 魔王挥挥手说:“不必告诉我。” 鬼手愣了一下,便领若弦退出了魔王殿。 他明白,魔王还在生气居然敢隐瞒他若弦失忆的事。受完罚,当然要再秉一次,如往常一样。 他瞪了一眼若弦:“为什么不想让我们知道你失忆?破绽百出,我们只是懒得拆穿你。” 若弦低着头,乖乖的说:“正因为失忆了,才不知道失忆不告诉别人,还要受罚。” 鬼手狠狠的打了若弦一脑勺:“记忆没了,胆子倒见长。” 若弦撅了噘嘴。 她忽然想起魔王说清英在寒冰池受罚,于是问鬼手:“寒冰池在哪?” 鬼手抬手又要给她一脑勺,若弦见势向后轻轻一跳,跳出很远。她很意外,原来自己可以跳这么远。 “你师父我受的罚更重一些好不好?竟然先关心起清英。”鬼手气得快要跳起来,他可是同时替了她挨,相当于受两份罚。 若弦笑嘻嘻的说:“您不是我伟大的师傅嘛!挨得住,挨得住!”说完,轻飘飘的跳走了。心想师傅不说,去问淡久好了。 鬼手看着她快活的背影,有些恍神。以前的若弦虽然活泼爱闹,可是正经事上向来听从师傅和魔王的,对他也无比尊崇,哪有现在这么皮,对他更是一点心疼也没有。他摇了摇头,看来若弦忘的很干净。 若弦去了练功的地方,找了半天也没见到淡久。 “淡久!”她朝树林里喊了一声。她忽然很想笑。淡久,淡久,听起来,跟淡酒很像,难道他爹娘很喜欢喝酒? 没人回应,她就照着前几日看淡久练习击杀术的姿势,比划了几下。像模像样的,她的魔力开始下意识的在体内运转,竟带出阵阵杀气和刀风。是的,没拿刀,却有刀锋。若弦感慨自己的身体恢复后,真是又灵活又强壮。 “胡练什么呢?”一个声音打断她。 她看了看眼前的小孩子,不禁诧异。这是小小年纪便修炼成魔?抑或是谁家的孩子? 那小孩子摆起架势,连起了标准的击杀术。 若弦看了看,暗自称赞。小小年纪,实力不俗。不知道自己失忆前,有没有这小家伙厉害。 “小弟弟,寒冰池在哪?”若弦问。 那小孩儿盯着她看了看,说:“师姐,我是你师妹。” 若弦不禁张大了嘴巴。这看着小大人一样的短发利落的少年,竟然不是少年。 “你失忆没错,可总不能变傻吧?难道真的伤了脑子?”那小师妹的口吻很像大人。 若弦学着鬼手的样子给了这小屁孩一脑勺:“快说寒冰池在哪。” 那小孩儿朝她做了个鬼脸:“就不告诉你!傻师姐!” “小香,闹什么?”来人是淡久。 “师哥,师姐傻掉了。”小香仍不悔改的说。 淡久狠狠的掐了掐小香的脸蛋说:“去练功。” 小香不情不愿的走了,临走前,还看了若弦一眼。那眼神里,没有鄙视,反而有些热情的思念。 若弦有些疑惑,难道小香其实是喜欢自己的 “我带你去吧。”淡久说。他的语气冷淡,一路上,也没再跟若弦说一句话。 若弦只想去看看清英,到不关心淡久的态度。 “看吧。就在那里。”淡久说。 若弦看到,前方一处池子里,冰水上面一层厚厚的碎冰。不止碎冰,周围还时不时的有白色极细的飞针,不停的飞向池中。 “平日练功,在这池内也只待一个时辰罢了。今次魔王却罚了清英整整两日。冻得越久,行动越迟缓,越容易被被冰针刺中。尚且不提冰针会在清英身上留下多少孔,只怕是她的身上都会冻成紫色,不知要几日才能恢复。”淡久说完,斜睨了若弦一眼,眼神似是带着责备。 “我去替她。”若弦说。 淡久一把拉住她:“你疯了?!就是你失忆,也要有个限度!魔王的处罚你若私自打断,你会受重罚不说,清英的处罚也会加倍!” 若弦有些呆,这个魔王变态么?对,无人不谈之变色的魔王,如若不变态,也不会那么大名声。可自己怎么甘愿做这样恐怖的人的下属?若弦有些无法理解。难道自己是因为资质好,被抓来的?那清英呢?清英说过她们是姐妹,相依千余年,那清英难道也是被打小抓来的? 淡久忽然想起什么,问:“师傅呢?” 若弦回过神:“说是去受鞭刑了。” “鞭刑?!”淡久听到这句话,差点要把若弦肩头的肉掐掉。他的眼神中不单单是责备了,而是透出幽幽的恨意。 “能不能不要在魔王面前自作聪明?失忆还要装模作样?就你我这点道行,连魔王的脚趾头都骗不了!你真该死在那!”淡久说完,忽然叹口气,让他所有的愤怒无处安放:“都怪我,没发现异常,没能去支援你。” 若弦知道,淡久一直仔细的照顾她,是因为内疚。他认为是他的不谨慎,才害她重伤,失忆,甚至到了现在,连累到了清英和师傅。 若弦也不得不重新看待周遭的一切。魔界制度森严,所有人都不敢欺瞒魔王,更不敢对他的决定有任何质疑和阻挠。魔王是魔界说一不二高高在上的王。 她看了看寒冰池内不停运用魔力保持体温并击退冰针,嘴唇已然发紫。 若弦跑到魔王殿前,再次跪在门前。之前跪的膝盖酸痛还没好,又来跪,真是痛上加痛。 若弦忽然回想起清英和鬼手都说过她变娇气了,以前从不说疼。真不明白那么能忍的自己,怎么现在忍不了了。 但她还是跪着,疼也咬牙坚持着。她真怕清英就那么死了。 这时,魔王推门而出,对跪着的若弦视而不见。 若弦踉跄着追上去,噗通一声再次跪倒魔王的脚边:“魔王大人……求您……求您缩短清英的处罚时间,我……我愿意替她受罚……” 魔王高高在上的俯视他,冰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以为你是谁?想替就替?再说,你更应该担心的,不是你师父吗?” 说罢,魔王离开。若弦却没胆再追。魔王的意思,难道是师傅反而可能会因刑法而死? 她慌乱的询问实施鞭刑的地方。虽然被问之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但她没时间掩饰了。 当她看到血淋淋的鬼手仍在一下一下的捱着鞭刑,忍不住捂着嘴,流下了眼泪。 鬼手虚弱的说:“没你的伤重。”然后,便不再说话,紧咬着牙关,忍着接下来的鞭笞。 若弦明白,师傅的意思是她都挺得过那么重的伤,他自然也挺得过。 若弦听着铁鞭抽在肉身上上的声音实在刺耳,刚想离开,听见一个声音说:“快结束了,帮忙一起抬他回去吧。” 若弦看到了淡久,泛红的双眼,明显也已哭过。 若弦咬了咬下唇,自私的捂上了双耳。这都是她惹出来的祸。那么一点点小心机,居然差点害死两个人。若弦对魔王彻底投降了。再给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瞒魔王,更不敢惹魔王生气了。即使失忆,都能很快建立起服务魔王的坚定意志,可见魔王真是个足够无耻的小人。 不行不行,若弦摇了摇头,即使在心里也不能这么想。万一那个魔王会读心术呢。 读心术当然是不存在的,但若弦还是害怕了。惹不起,唯有服从。 对于若弦来说异常漫长的最后二十鞭终于结束了。她和淡久抬着血淋淋的师傅回去敷药。 看着皮开肉绽的后背,若弦轻声问:“师傅,您,死不了吧?” 鬼手动了动干裂的唇,哑声说:“淡久,替我打她一脑勺。” 淡久狠狠的揍了她脑袋瓜一下。 若弦就静静的捱着,眼圈泛红。 淡久说:“师傅,以后别打脑勺了。感觉就是总这么打,才把她打傻的。” 鬼手即使后背很疼,还是坚持着对给他上药的这两个欠揍的小徒弟,呸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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