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馆门口熙熙攘攘地涌进来一帮十来岁模样的小学生,二三十个人,戴着统一的橙黄色遮阳帽,上面用大大的蓝字写着“阳光夏令营”字样。前面的带队老师挥着小旗儿努力想让他们安静一点,但还是抵不住小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兴奋劲儿,院子里的幽寂仿佛一下子就被打破,霎时间显得勃勃生机了起来。 甘棠拽着厉戎的衣角往后退了几步,尽量避开那群开心过了头的小孩子们,待到周围的人少了些时,她才仰头接着刚才的话题问到:“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厉戎也不能太确定,只是有些怀疑:“可能是我多心了,我总觉得刚才那个讲解员的表情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儿。” “我倒是也看出来了,感觉吞吞吐吐的样子。但我觉得也可能是因为咱俩的目的性有点儿太明显了,一上来就光问关于庆山寺的事情,任谁都会有些怀疑,更何况是个工作人员。”甘棠说。 厉戎没说话,扭头盯着唐代佛教展室的方向盯了好一会儿,眼神中带着探究之意,过了片刻,他转过身轻拍了下甘棠的脑袋,对她说:“好了,站在这儿也挺热的,我们先回车里吧。” “回去?”甘棠没反应过来,“可游仙……诶?!” 她话还未来得及说完,就径直被厉戎牵了手,像牵小孩子一样牵着她往出口的方向走去,走的路上他还专门回过头问甘棠说:“你知道我现在的任务是什么吗?” 表情正经又严肃,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甘棠傻傻地被他牵着走,听到他这问题后更显得有些发懵,还以为他警局里有什么事情交付了给厉戎,思索了几秒后,试探性地开口问到:“是……你们警局有什么任务吗?还是出了什么事儿?” 厉戎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她。 甘棠很少见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脑子里一瞬间涌进了一大堆不好的念头,整个人的身体都微微紧绷起来,一动不敢动地观察着厉戎的表情,生怕错过一丁点儿细节。 “我的任务就是……”他特意顿了顿,眼睁睁看着甘棠的表情随着他的话一点一点揪起来,然后俯身凑近她耳朵,轻轻亲了一下后,含笑说到:“保护你这朵又娇又弱的小棠花,不被这么毒的太阳给晒蔫儿了。” “……” 甘棠彻底被他这没正经儿的话给气笑了,白了他一眼后,推开他手臂就往出口走去。 厉戎也不着急,含笑望着她气呼呼的背影,站在原地没有动。 “喂!”甘棠走了两步,停下来扭头瞪他,“不是说要保护我吗,现在你又在那儿傻站着干什么?” 厉戎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三步并两步来到甘棠身边,一把将她揽进怀里,还特地用搭在她肩膀的那只手挡在她头旁边,尽心尽责地帮她遮挡住阳光。 “走吧,小棠花。” ******* 车里空调很凉,一下子就冲淡了两人身上的燥意。 厉戎没先急着开车离开,而是掏出手机,上下划弄了几下,像是在查些什么东西。 过了会儿,他皱着眉头将手机递给甘棠看。 “我刚才尝试着百度了一下关于庆山寺的事情,但是网上说的都不尽详略,只讲了个大概。” “大概?”甘棠问。 厉戎点头:“对,百度上庆山寺是于一九八五年五月无意中出土的,好像是因为有村民发现的,但太过具体的就没有写。” 甘棠不死心,又拿着手机上上下下翻动好久,果然一无所获。 “可能是时间太久了,没能完整地记录下来?”她猜测道。 厉戎说:“也许有这么一方面原因,但我觉得应该还能再找到一些更具体的内容。否则我们就只能像只无头苍蝇一样,没有思路,没有线索,要想找得到下一个游仙枕碎片的话,也不知道到猴年马月了。” “你说的也是。”甘棠想到现在一筹莫展的境地,叹了口气,耷拉下脑袋,不禁显得有些丧气。 厉戎看了甘棠一眼,伸出手胡乱揉了揉她头发,开口安慰道:“别急,肯定有办法的。乖,把手机给我,我打个电话。” 甘棠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将手里握着的手机递给了他。 厉戎接过手机后翻出电话簿上下划找了几下,然后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厉哥?”年轻的男声从电话那头传过来,似有几分激动,“你那儿进展的怎么样啊?你没个动静儿,我也不敢轻易跟你联系,怕一不小心再耽误了你的事儿。” 跟许久未联络的朋友聊天,厉戎竟恍惚有了种隔世之感,他随意往后一倚,舒展了眉眼,难得放松了几分,轻笑着回答说:“我这儿一切都好,倒是有个事情想麻烦你一下了,培风。” 陈培风一听厉戎有事要让他帮忙,顿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趁旁人不注意的时候,握着手机一个人偷溜溜地从警局办公室跑到走廊上,压低声音问道:“厉哥,你尽管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一定帮!” “是这样的,我想托你查一查关于新丰庆山寺的事儿,我在网上也没有找到太多具体的内容,只知道它是1985年出土的,你看你能有渠道找到其他一些消息吗?”厉戎说得隐晦。 陈培风会意,应诺道:“放心吧厉哥,我现在就去帮你看看,一有消息我就给你传过去。” “多谢你了,培风。”厉戎说。 “没事儿,厉哥你原来帮了我那么多忙,这点儿小事儿我还能拒绝不成?”陈培风爽朗的大笑起来,而后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问他说:“对了,厉哥,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来啊?” 厉戎垂下眼眸没吭声,换了左手拿手机,右手勾住甘棠闲放在腿上的左小尾指,开始随意把玩起来。 电话那头的陈培风还在等他的回答,连甘棠也忍不住好奇地望向他,厉戎敌不过,沉默了片刻,终于开了口:“过一段吧,等我手头的事儿办完。” “太好了。”陈培风似舒了一口气,隔着个电话都能听得出他语气里真心实意的开心,“我还怕你真不想再干咱们这份工作了呢,本来就没多少个兄弟,要是你再一走,那可真是凄惨。” “不会的,你放心。”厉戎说。 文物保护不比特警武警,它本就是个不那么受社会关注的职业,但其中的危险性却是分毫不少,与走私犯周旋而命悬一线的同事也不是没有,可偏偏,总有那么一些人认为—— 文物都是一些死玩意儿,不能动不能说的,何必这么大费人力地去保护它? 厉戎似又想起了什么旧事,沉下了眼眸。 过了片刻,他才又对那头的陈培风补充道:“你放心,我厉戎既然选择了做一名文物保护警察,那我就会做一辈子,毕竟当初咱们可是都在国旗下发过誓的。”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对!都冲五星红旗发过誓的,谁都不能少!”陈培风大笑道:“好了厉哥,那我现在就去帮你查查,等我消息。” “嗯,好。”厉戎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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