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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老,得罪了。”    嵩山派掌门挥剑,众人反应不及,只见一道剑光直直向着角落里的夏家余孽而去。    一个娇小的身影却比一众武林高手反应都要快,在嵩山掌门拔剑之前就挡在了夏自慎身前,将他向一旁推开。    嵩山掌门出招没留一丝余地,十足十的要置夏自慎于死地。白双思还是有些估量错了,剑气滑过她的右臂,留下一道血痕。    游戏为了玩家更好的体验,痛感基本都是屏蔽的,倒也可以自行调整出来,但白双思又不爱自虐,都是用的默认数值,受伤也不过是一点凉凉的酸胀感。    只是那种攻击迎面而来,还是会让她下意识感到害怕。    “双思!”白余年大惊,他急忙抽刀赶过去将嵩山掌门的剑挑开。    白双思平息了一下自己,缓了缓,转身面向夏自慎,抓着他的两个胳膊,仰头看他。    “夏哥哥有没有事?”    小少年浅色的眸子中蔓延着一片灰暗,神色木然,他慢慢地眨眼睛,像是这会儿才看到眼前的白双思。    “你不要担心,”女童朝他做口型,“我会救你的。”    “救我……”少年喃喃了一句,比起寻问,更像是自言自语。    “双思!你在这里干什么!快回去!”白余年抓着小女儿的另一只胳膊,要将她送出去。    “爹,夏哥哥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能看你们杀了他。”白双思往后挣脱,“昨天我差点从树上掉下来摔死,就是夏哥哥接住的我。您不是一直教导我,要知恩图报吗?”    “……胡闹!”    “我没有胡闹,爹你从小就说,做人要“义”字当头,江湖儿女,最重义气了!爹要杀夏哥哥,我只能用自己的命救夏哥哥,要是他死了,女儿就是不忠不义的人了!”    她第三次这么护着自己了。    夏自慎神色难辨地看着女童的背影,自己什么时候救过她?她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天底下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心,她这么表现,到底是什么目的?也许她是在和她父亲一起作戏,想骗取自己的信任,她嘴巴这么伶俐,之前的不谙世事,果然也都是在假天真吧……    视线停在女童有些苍白的脸色上,又转到她还在流血的右臂伤口上。    小少年抿嘴,双手攥紧。    又是被人捏在鼓掌之中……    不甘心,他实在不甘心。    “各位前辈,”夏自慎上前一步抱拳,“你们的担心和忧虑,晚辈也都听到了。晚辈可以立毒誓绝不会出现各位前辈设想的事。若是信任晚辈,就留下晚辈一条贱命,若是不……”    夏自慎走到案桌前,拿起一个瓷碗摔到地上,从其中抽出一片锋利的碎片来,架在自己脖子上。    “晚辈可以死自证清白,也算是替家父,偿还所欠的债。”    两个小辈的话都说的很重,一个端出“忠义”要拼死救人,一个要以死自证,帐子里的长辈有些不知该继续说什么了。    衡山掌门和武当道长似乎有些犹豫,嘴巴张了张又闭上了。    夏自慎咬牙。    他要赌一把,不赌,今天他就只能死在这里。    小少年高高举起碎片向着自己脖颈刺去,尖锐的异物扎入皮肤,汩汩温热的血流破皮而出。    “夏哥哥!”白双思叫道。    裘二师公从腰间抽出鞭子抖开,鞭梢打在夏自慎的手腕上,小少年白皙的皮肤上立即出现一道红痕,他吃痛松手,锋利的瓷片掉落在地上。    白双思扑过去,拿手绢去捂他的伤口。还好,只是破了一点皮,没有伤及动脉。    她满心余悸,脚底下将那个掉落在地的瓷片踢的远远的。    “你们看看!”二师公挥着鞭子,“真要他死不成?那来打架啊!”    嵩山掌门叹了口气,归剑入鞘,“罢了。”    “小施主与他父亲不同。”妙本大师念了声佛号,“不可再滥杀无辜了,老衲此番前来,有罪。”    “就是不同。”裘二师公哼了一声,“而且我摸了他的骨,这是个难遇的武学好苗子,虽说年岁大了点,底子打的不好,但尚可挽救。”    “世叔若是收他为徒,日后要多加教导。”白余年冷着脸,也松了口。    “那是自然。老儿我,没想到这把年岁,还能碰到这么一个好苗子。”二师公哈哈大笑,“可一点也不比奉江小师叔差。”    白双思牵着夏自慎往一边走,她刚刚捂着夏自慎伤口的手绢小半边都染成了红色。白双思皱起眉头,这危机四伏的架势,外人要杀他,他自己也真对自己下得去手。    回想起刚刚瞥到他的眼神,白双思有些吃不准面前这个小少年到底在想什么了……    “夏哥哥,常言道,好死不如赖活着。”白双思觉得该说的话还是不能落下,“什么事,都还有余地,要懂得卧薪尝胆,忍受的了□□之辱,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女童一张婴儿肥未褪的小圆脸上挂着完全不合年纪的深沉,口中的话也与她满面的天真可爱不怎么搭调,显得十分滑稽。    夏自慎看着她,没有答话。    “小子,过来。”    二师公叫了夏自慎一声,小少年应了,他将投到女童面上的目光收回。    “从此,你就是我裘得金的弟子了,你可听到了?我赐你个新名字,算是新开始,做人不可忘本,你父亲虽说是江湖中败类,但你还是夏家人,姓与你留着。就叫夏忘愁,无忧无愁,可好?”    “弟子夏忘愁谨记师父及各位前辈教诲。”少年跪在地上,行了个三叩九拜的大礼。    所有人都自上而下看他,只能看到他谦卑的背,见不着他垂着的头上是什么神情。    *******    “那个呆子,自己怎么不来送。”衡山派女弟子小秋娇嗔的一跺脚,脸上升起两片红霞,“谢谢你,小妹。我这里有个多绣的荷包,就送给你当谢礼吧。”    白双思接过东西。点击属性一看,是个可以赠予攻略人物的小礼物,能加两点好感。    她的金币商城里有的是比这好的东西,初始章节里的小道具,也高级不到哪儿去。只是已经有好几天白双思都没见到过夏自慎了,他被衡山派带去,不知道在做什么,一直都不在营地里。白双思只能百无聊赖地挨个和NPC对话,收了不少小任务,什么给家里人稍信、送特产。    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五大门派一直驻扎在莫归山脚没有离开的打算。    难道是这个地图里还有什么没触发出来?    第三天一睁眼,白双思终于想到了一个可能,她躲开这两天对她看管的越来越紧的大师兄,偷偷顺着莫归山的小路往上走。    半山腰上,夏家庄的宅子仍十分气派地矗立在那里,如果不看那扇破败的大门,很难想象这已经是座死宅了。    白双思打量着宅子外观,这么富丽堂皇,按理说里面应该有很多好东西,怎么也得比营地里的五大门派的跑腿小任务高级些。    只是她现在用的是内测账号,装备道具都不缺,想到里面的死人,总感觉很不舒服,就算游戏中不像现实那样会烂会生蛆,她也还是不怎么想进去搜查。    隐约有些断断续续的声音自宅后方传来,白双思凝神细听,好像是二师公的声音。    “小子,你家人也算入土为安了。你在这里祭拜一下,以后怕就没有机会再来了。”    白双思匆忙跑过去,远远看到好久不见的夏自慎跪在地上,正面对着三座新坟。    少年换了一身衡山派的粗布青衣,刻意板着脸,容貌中的笑意艳色硬是被压下去了几分,透出一股清冷肃穆来。    白双思走过去,给裘二师公见了礼,然后立在夏自慎身旁,小声问:“夏哥哥,你还好吧?”    “你这丫头,什么话?老朽我还能吃了他不成,他会有什么不好的?”二师公哈哈大笑。    夏自慎扭过头,见是白双思,下意识勾了下嘴角,“思思妹妹。”    “小丫头,你的夏忘愁哥哥可要感恩你救了他,是也不是?”二师公朝着白双思眨了眨眼睛。    白双思明白他的意思,这是提点那天她编的瞎话,她点头道:“是我感谢夏哥哥。”    “你这鬼丫头,贼头。”二师公在白双思额上弹了个脑瓜崩。    夏自慎跪在一旁听着,他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多了。    白双思一会儿天真,一会儿机灵,一会儿像是作戏,一会儿又万分真诚。她哪里像个十岁女童,到底有什么谋划?要是说她是在白余年指使下行事,那自己现在拜入了衡山派门下,又该怎么才能探寻泰山派的秘密?    “二师公,我想和夏哥哥说几句话。”白双思眨眨眼睛,对二师公说道。    “成。你们在这儿,我走了。”二师公点点头。    直到老头的背影消失在山路上,白双思才再次凑近夏自慎,压低声音:“夏哥哥,他们最近,没拿你怎么样吧?”    女童蹲在他身侧,几乎贴着他的身体,仰头望他,此刻眼神干净,面上全然的信赖实在不像作戏。夏自慎不明白,为什么她能做出这样的姿态来,难不成她真的只是好心没有别的所图?所以觉得凭着救命恩人的身份就可以不设防了?    夏自慎拍了拍膝上的沙土,站起身子。    “还好。”    白双思跟着站起身,“夏哥哥就这样改名了?”    夏自慎向外走了两步,稍离远些白双思。    “是,忘记忧愁,”夏自慎眼神闪过一丝嘲讽,“一音多意,大概还有忘记仇恨的意思。”    “夏哥哥的本名我会记得,夏自慎,夫子教过的,‘闭心自慎,终不失过兮’,是夏哥哥的爹娘祝福的好名字呢。”    “不过是个称呼。”夏自慎漠然。    “也是,称呼而已,”白双思笑道,“所以我也不希望夏哥哥去忘什么愁,无论哪个愁。”    夏自慎抬眼看向她。    白双思此刻完全放飞自己了,反正都崩的差不多了,也不管是不是该由十岁女童说这些话。    她直觉夏自慎有异,在为夏自慎挡剑的那一下,她看到了他的眼睛。    夏自慎的眼睛和别的角色都不大相同,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里所有的建模都很仿真,但是他在这些基础上,还要更加真实。    他眼中会藏情绪,也会有藏不住的时候。    那一下的颓废、灰败,并不是寻常人面对死亡时候的绝望或是惧怕,白双思甚至怀疑,如果当时他有能力,会拉着所有人和他同归于尽。    她突然想夏自慎也许并不是个正面的角色,他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正义温和,他在伪装……如果他真的隐藏着黑化的角色的话,那说不准顺着引导他,攻略的效果会更好,她想试试看。    “喜怒哀乐,本就是人之所存的基本,好坏都是所经所感,为什么要忘?如同酸甜苦辣咸,五味杂陈才是根本滋味,像那煎茶滋味越是混杂越是不好喝,却越是应该要喝,对不对?忘掉即背叛,和解乃是软弱之人找的借口。”    夏自慎又不说话了,他只是灼灼看着她,目光深沉好像透过她在看别的什么,“你是……从哪儿听的这些歪理……”    白双思被他看得有些发毛,自己不会估计错了吧,“听、听夫子说的……”    “你是泰山派白掌门的女儿,母亲乃是神医谷主的独女,名门正派的千金小姐,若是以后嫁人,也该是武林中的英豪,这一生,衣食无忧,江湖人莫敢欺你辱你。这番话你且忘了的好,哪有什么酸甜苦辣给你吃,且做你的大小姐便好。”    夏自慎伸手在白双思头上拍了两拍,手指绕上她绑发髻的缎带,面上神色莫名,“回去吧。”    白双思不敢再多说了,她只能乖巧地点了点头。脚下还没迈开,突然听到一阵轰隆响声,自山坡滚下一块巨石,正朝着两人的方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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