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水被胡戈留在了剧组里,每到饭点必盯着她乖乖吃饭,还把自己饭盒里的肉挑给她吃,弱水拧着不同意,两个人就为了几块肉推来推去,看得袁泓一阵牙疼。 真的,不想吃肉吗?那么嫌弃它吗? 那给他好了,他还不够呢! “他们感情真好呢!”刘诗施看着俩人的相处,无心的一句话却引起了袁泓的注意。 他也是前几天才知道,原来,弱水不是老胡的妹妹啊。 那…… 他将目光投向两人,逐渐拧起了一双浓眉。俊朗的脸上浮现丝丝不安,老胡和弱水……会不会,太暧昧了? 或许胡戈这个当事人没有察觉到,但作为这么久的好兄弟,袁泓能够明显的感觉出胡戈对弱水的在乎。 从他第一天认识老胡开始,弱水的名字就没从他嘴里断过,不管发生什么事,老胡每天都会念叨两句弱水。甚至每天都会和弱水打电话。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从不间断。 弱水有没有想哥哥? 弱水有没有好好睡觉? 弱水有没有喜欢的东西?哥哥给你买…… …… 他一开始还半调侃半试探过胡戈,说他像在给女朋友煲电话粥,结果胡戈却似被他吓到了一般跳起来说,弱水是妹妹。 是妹妹吗? 可是,就算是妹妹,胡戈这个做哥哥的,未必也太奇怪了吧?在见过一次弱水后,袁泓常羡慕嫉妒的说起弱水很可爱,胡戈那家伙嘚瑟的尾巴都能翘起来了,活像是他夸他可爱似的。 可有一次他故意说起想要追求弱水的时候,自家兄弟那表情,啧啧啧!简直就是要吃人啊!自那时起,袁泓就给胡戈下了定义,他就是一十足的妹控啊! 只是后来袁泓逐渐了解弱水后忽然就明白了胡戈的感受,这么乖巧的妹妹,一定要好好保护啊!怎么能让谁家的猪把自己家水灵灵的白菜给拱走了呢? 虽然自己不是猪。 可是现在什么情况?! 弱水竟然不是老胡的妹妹,那,那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情况? 弱水一直叫老胡‘戈哥’,而不是‘哥哥’。 老胡知道吗?或者说,他,是将自己当做弱水的‘戈哥’,还是‘哥哥’呢? 袁泓看着无人能打扰的两人,忽然之间,映着橘红色的夕阳,陷入了一阵迷茫。 ———————————————— 射雕英雄传的取景地还是很美的,站在辽阔的草原上弱水忽然觉得就像回到了曾经,她还是那样的渺小,还只是,三千弱水中的仅仅一滴而已。 她情不自禁举起了相机,‘咔嚓’将这一瞬间捕捉在了单反之中。 以前都没有用过单反,这一次闲暇下来,看见身边的处处良辰美景,她便去买了单反,想要,将时间定格在这一瞬。 想要,将时间纪念在某个时刻。 她想要记住现在的戈哥是什么样的,以后是什么样的,她想要看保留住,戈哥微笑的样子,调皮的样子,恶作剧的样子,还有……看着她的样子。 只是……她的技术,实在是不怎么好…… “哈哈哈哈~”这是胡戈嚣张的笑声,他翻着弱水拍的‘夕阳西下’发出了大声的嘲笑声。这哪里是夕阳西下?分明是日薄西山…… “戈哥!”弱水小脸涨得通红,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被火烤的,总之就是嫣红的能滴出血来了,她踮起脚尖想要抢过胡戈手中的相机。 他干嘛嘲笑她?! 第一次用嘛!她又没学过摄影,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人都是会进步的啊!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呀!不准笑她了! 身高才一五五的弱水怎么抢得过一八五的胡戈? 更何况,某人还故意将相机举到头顶,弱水无论如何也抢不到。 “呀!不许笑我!”弱水都要被气哭了,他这样笑她,是不是觉得她什么都做不好?煲汤也煲不好,照相技术也渣,那,在他心里,她还有什么好的呢? 她够不到相机,却够得到他的嘴巴。 小手上前一捂,软软的手心下是他滚烫的唇,温热暧昧的呼吸喷洒在她的手背上…… 四目对视,时间仿佛停留在这一刻。 弱水心中一慌,迅速的将手松开,她抿住下唇,将手背在身后紧紧攥住,手心烫的可怜,她却不肯放开,上面还有他残留的气息,这样,会不会消散的慢一些? 再慢一些? 求求你,在我的手心,多停留久一些。 我怕留不住你。 我终究,还是留不住你。 请你,多怜惜我一些。 再给我多一点的时间。 我会学着去习惯的。习惯没有你。 若我能定格时间,我真的希望,可以将时间滞留在这一瞬间,哪怕只有一秒,可在这一秒中,你会是我一个人的。 只属于我。 胡戈愣愣的看着面前娇娇小小的弱水,耳畔是他自己胸腔内剧烈跳动的心脏声,他看着弱水,眼底迅速划过一抹慌乱与惊愕,似乎不敢面对自己刚才脑子中一闪而过的念头。 怎么会这么可爱呢? 他的弱水。 他的,弱水? 胡戈的大脑里一片空白,他,怎么会出现这样荒唐的念头呢? 弱水是妹妹啊! 更何况,他已经有佳宁了…… 他怎么会这样想呢? 就算没有佳宁,弱水,弱水也是妹妹啊! 仿佛为了说服自己,胡戈点了点头,再次重复了一遍,弱水是妹妹。 他借由单反掩下了自己不自然的举动,将单反挂在弱水的脖子上,胡戈还担心她的细弱的脖子能否承受单反的重量,他手里还是托着单反,一手点了点她的眉心,“技术是真渣啊!构图没有,光线背光,调色不会……” 看着小姑娘被自己越说脸越苦,整张明媚的小脸都垮了下去,胡戈的轻笑声仿若是从胸腔内发出的,震的心脏一阵颤动。 “放心!哥哥会教你的。”看见弱水长长仿若蒲扇的睫毛在轻轻颤动,胡戈拉过她的手,放在了相机上。 他的大手握着她的小手,指尖触及她的指尖,“这个,是调曝光的,” 她的手心不知不觉泛起一层薄薄的汗,她绷紧了身子,却还是没由来的紧张。 “这个,是快门,你先按一次,它会自动对焦的……”胡戈细心的,慢慢的,拉着她的手,指尖一一划过单反相机上复杂又陌生的按钮。 他又哪里会什么调色呢?但既是如此,他也看出了弱水的渣技术,她不会的东西,他会认真去学,学了之后,他会再仔细教她。 他仅有的,不过是刚刚学会的罢了。这丫头连几个按钮都没弄明白,甚至才刚刚摸到单反的他教她都是绰绰有余啊。 还有的,不论是构图,还是调光,他都会去学。 学会了,再教她。 胡戈看着弱水摸着快门如临大敌的模样嘴角就不由自主的扬起。小笨蛋啊,你怎么能聪明过我呢? 这会让我,很挫败啊。 —————————————— “弱水,真的不打算再煲汤了?”他旧事重提,调侃的看向她,映入眼帘的,却是她倔强紧抿的双唇。 胡戈似意识到什么,他放下筷子,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弱水是认真的?” 弱水眨了眨眼睛,她发呆的看着面前的一碗汤品,这是刚刚,薛佳宁托人送过来的,那个保温桶,熟悉的却是刺痛了她的双眼。 “嗯……”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想着应付过去就好。那个保温桶,明明是上次她送来的,今天却是薛佳宁让人送回来的,戈哥,是什么时候去找的她呢? 不会吧?事情大条了!胡戈张了张嘴,开始反思自己的‘错误’,是不是太打击这丫头了?她煲的汤,虽然说有点焦糊味,不过也挺好喝啊! 自己,上次,是不是过分了啊? “弱水乖,哥哥错了!”他将保温桶里的鸡肉夹到弱水的碗里,将空掉的保温桶递了过去,拉住她的手握住保温桶的手柄。 她在他的目光下将鸡肉块送到了口中,却如她所料卡在了喉咙,她眉间满是颓唐,当真是,如鲠在喉。 “弱水煲汤还是很有潜力的,明天晚上下戏后我就回家,你煲好汤等我好不好?”胡戈按了按眉心,这几天,的确有些累了,也不知道明天什么时候能够结束。妈妈也许久没见到自己,之前打电话也说想他。 “如果太晚了,你也不用等我了,”胡戈想了想,还是不忍心她等他到深夜,“今天你就将保温桶带回去,然后乖乖在家等我,好不好?” 弱水咬牙想要拒绝他,她不想再煲汤了。 不想,再输了。 那是一种怎样惨烈的滋味啊! 她抿紧下唇,或许,她从来都没有输吧? 因为,至始至终,她就不在这场争斗中。 她没有资格。 有时候,她在想,会不会是她太过贪心,想要的太多,所以最想要的,却始终没有得到。 如果她在他心中不是妹妹一般的存在,那有没有一丝的可能性,站在他身边的人,是她? 可是,如果,她不是这样的存在,只是一个朋友般的女孩,那他,还会对她另眼相看吗? 她应该知足了,至少,在他心里,她会是特别的。 恋人或许不能走到最后,可是妹妹,却始终会是妹妹。 弱水握紧手中的保温桶,说到底,不过是她不够勇敢罢了,是她,太怕失去他。 戈哥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弱水艰难的点了点头,她蓦地呼出一口气,像是挣开束缚了一般。 她笑了,笑得像朵开败到荼蘼的花儿,没有办法啊,谁让你,是我最珍惜的人呢? 因为爱,所以怕。 见弱水点头,胡戈粲然一笑,揉乱她的短发,“弱水真乖!” 感受到头顶上传来的温度,弱水的嘴角泛起一抹苦笑,得到这样的一句话,她已经很满足了。 不可以再贪心了,弱水。 以前你没有资格,现在……便更加没有了。 ———————————— 距离明天有多远呢? 时间,过得有多快呢? 如果,我知道明天是这样的明天,那么,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会选择去定格时间。 将时间定格在,伤痛即将降临你的瞬间,在那个瞬间,我会付出我的一切去保护你。 当弱水听到胡戈车祸的消息时,一个不留神儿,手背便被汤锅烫的通红,她听不到胡妈妈胡爸爸的声音,脑中,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她要去到他的身边。 明明,他还没有喝到她煲的汤啊…… 是因为知道,她怎么做,都没办法去除掉那股焦糊味儿吗? 戈哥,又在和她开玩笑了,她穿着拖鞋一路跑到了医院,媒体的闪光灯,浓重的药品味儿都让她感到阵阵晕眩和窒息。最后是蔡怡侬出面将她带到了手术室门外。 门外有很多人,可是, 戈哥呢? 已经跑丢了一只拖鞋的弱水愣愣的站在手术室的门口,她的,戈哥呢?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所有人也都不愿发生这样的事。 弱水蹲下身将自己环抱起来,好冷啊。 好冷啊。 她空洞的眼神映着手术中的红灯显得格外渗人。胡妈妈和胡爸爸赶来的时候,弱水却还是没有丝毫的反应。 “右眼重伤,目前看来需要缝合上百针,需要全身麻醉多次手术……” “有毁容风险,望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 缝合?全身麻醉?毁容?心理准备? 那些一个个陌生的词汇传到了弱水的耳朵里,她不认识那些词的,她不认识的。那些词,又和戈哥有什么关系呢?有什么关系! 可是,为什么,她会哭呢? “造孽啊!怎么会出这种事啊!”胡妈妈用力捶着心口,她的儿子,还那么年轻啊!他是那么优秀的演员啊!毁容?她想都不敢想!胡爸爸眼眶泛红,揽着她的肩小声宽慰着她。 忽然,她的拳头被一两只小手牢牢捂住,胡妈妈抬眸一看,隔着晶莹的泪花,她看到了泪流满面的弱水。 胡妈妈心一酸,低头一看就发现弱水光着的脚丫,上面还隐隐红肿,越是在医院下被人狠狠踩过了,“弱水不哭!弱水不哭啊!” 这是胡妈妈第一次看见弱水的眼泪,是她第二次看见这孩子这样迷茫。她还像当年一样,将她揽入怀中,轻拍着她的背。 “妈妈,戈哥不会有事的。”弱水抓着胡妈妈的手,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就像是多说几次就能安心一般,她一直喃喃重复着这句话。 “如果能重来一次,我怎样也不会让他今天回家啊!”胡妈妈抱紧弱水哀叹道,却不知道怀中的弱水听到了最重要的四个字。 ‘重来一次。’ 如果,如果,能够重来一次,我绝对,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弱水小小的手逐渐往上,紧紧攥住了脖子上戴着的水滴形吊坠,里面蓝蓝的一片,好似汪洋大海纯净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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