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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舒珧的话,杨歌想笑。    为什么很多人以为她会为了钱,为了照顾弟弟,就去卖/身呢?    趁人之危是欲望作祟,那落井下石就是看不得她好过。    见不得别人好的人,内心痛苦,是挺可怜的,可去祸害别人,就可恨了。    “这样吧,那我按照你的逻辑来说话,”杨歌叹了一口气,“听说你最近在接触金玉满堂的主儿,是想让他收养你,还是包养你,我就不知道了。真巧,我和他儿子座位挨着,说话特方便。7月15日的时候,建安医院,我见到的事要不要也和他聊聊?还有你——”    “够了!”    舒珧刹那变了脸色,蹭地站起身,红着眼睛瞪向墙角的徐颖。    徐颖:“……”你看我做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舒珧,我和你暂时还没有恩怨,不要来惹我。”    杨歌的话让舒珧的注意力重新转过来。舒珧恶狠狠盯着杨歌看。杨歌也不惧,冷冷地看回去。    “……好,你有种!”    眼对眼之战,舒珧先认输,抓起黑色挎包踩着高跟鞋准备离去。    “等等。”    杨歌拿起桌子上的钱,递给她,“赚钱不容易。”    轻轻松松的一句话,舒珧却被打脸了似的,定在原地动弹不得。她接过钱,红色的指甲陷在杨歌的手背上,咬牙切齿:“你等着。”    堵在门口的一帮男生不明所以,见到打扮妖冶的舒珧怒意冲冲地走出来,纷纷让路。杨歌看着开门离去的背影,胸口有些闷。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们好好玩,改天约!”    杨歌拍了拍欲言又止的郭欢,也离开了金玉满堂。  徐颖见她离开的背影,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    杨歌走出大门的时候,正看见舒珧扑在一个男人怀里,哭得梨花带雨,抬起头,一边的脸居然肿了,隐约还能看到红肿的手印。  杨歌:“……”    一面觉得有些辣眼睛,一面防止舒珧看到她借题发挥,倒打一耙说她仗着人多势众逼良为娼,杨歌匆匆在舒珧没有发现自己前,绕行离开。    第二天,杨歌还是忐忑了一天,她不确定舒珧会不会想不开拉她同归于尽,也不敢保证自己打的牌稳不稳,所以直到打下课铃响起,才松了一口气。    袁鹏宇昨天挨了训,又被没收了零花钱,也丧了一整天。两个人都到放学才恢复正常,收拾书包向车站走自然而然地聊了起来。经过了舒珧这么一闹,杨歌多少也对袁鹏宇有些好奇,准确地说,是对袁鹏宇的养父顾风产生了兴趣。    舒珧为什么选上了顾风呢?    舒龙死后,跟着他的一群人做鸟兽散,舒珧的妈妈早逝,听说舒珧有个舅舅愿意领养她,但舅妈对她不好,舒珧嚣张惯了,寄人篱下自是不惯,最后甚至连中考都没考。    杨歌去医院送小声的抽血取样的时候,远远在妇产科外的等号位上看到了舒珧。    妇产科人不少,舒珧又低着头,并没有看到她。    医院没有多大,每天的消息从这个科室的护士传到了那个科室,从一个病房到另一个病房,传到杨歌耳朵里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个版本了。无论几个版本都躲不过核心梗:十五岁的小姑娘怀了孕做人流……    舒珧和那个家断了联系,没了经济来源,又是未成年,总还是要找个靠山。    害她做人流的显然不靠谱。    这次她找到上了顾风,应该是斟酌再三选择的人,想来是不错的。    但是顾风会收养舒珧吗?    如果真的收养了……    杨歌侧目看着身边的袁鹏宇。舒珧和袁鹏宇就是兄妹了?    袁鹏宇痛心疾首:“老子三个月的零花钱就这么没了!”    零用钱没了,没准过两天你就多个作天作地的戏精妹了……没准多了个妖艳后妈?    杨歌低头憋住笑,“有得有失。”    袁鹏宇站定,指着一旁的小吃摊:“我想吃烤肠。上次我请你吃雪糕,这次你请吧!算是有得有失了!”    “……”杨歌低头看了看鞋尖,“我没钱。”    袁鹏宇似是没听见,颠颠地跑去买烤肠了。    油炸的小吃香气诱人,杨歌肚子叫了两声。    为了防止舒珧的闹剧再次上演,杨歌决定以后只寒暑假打工,手里的钱能省则省,小声的医药费一定要存好,哪怕克扣生活费也不能动。    不赚钱的时候,钱总是用着用着就没有了。她再节省,也会偶尔有意想不到的开销。    借钱的滋味比挨饿还难受。    所以当袁鹏宇举着烤肠回来的时候,杨歌装没看到。她不想欠人情,没得还。    但是袁鹏宇把烤肠举到她眼前的时候,杨歌还是条件反射咽了下口水。    “赶紧接啊!手都酸了!”袁鹏宇把烤肠硬塞到杨歌手里,“还好老子攒了点,要不然可被那小子坑惨了。”  “谁?”  “没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见杨歌不再搭话,袁鹏宇侧头,见吃烤肠的人表情专注眼睛闪闪亮亮,仓鼠似的两颊鼓鼓,十分开心的样子,抬手想摸她的头,“有这么好吃么!”    杨歌只觉头顶有什么东西要压下来,猛地俯身向旁挪了一大步。袁鹏宇的手扑了个空。二人尴尬对视一眼。    “不够意思!”袁鹏宇摊手,“你还我烤肠!”    杨歌默默把竹签放到他手上。    袁鹏宇顺手丢到身边的垃圾桶里,气愤地跟着她:“我都请你吃雪糕和烤肠了,不行!你得请我吃顿饭!”    “你等的车来了。拜拜。”  “明天请我吃饭啊!”    接下来的一周,杨歌每天都会被身边人念叨:“什么时候请我吃饭?”    终于忍无可忍,杨歌说:“我家穷得只能喝粥,你喝么?”    “喝粥好啊!最近肉吃多了,正好清清肠胃!走走走!”    “……”    袁鹏宇就这么跟着她走了两站地,到了家。    刚走进院子,杨歌就看见杨声抱着猫,泪流满面地站着被一个中年阿姨训斥。杨歌连忙跑上前,把杨声拉到身后,问:“我是他姐姐,请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就是他姐姐?”中年女人从头到脚打量杨歌,又嫌弃地看了眼一旁的袁鹏宇,眯起眼睛不屑道,“管好你们家的猫,别弄得到处不干不净的!”  杨声抓气得直哆嗦,抓着她的校服,低不可闻地反驳:“不是小白弄的……”    “怎么不是!我晾在外面的被子原本干干净净的,现在却沾了不干净的东西!下午就看见你在这院子里!这小区不让养猫狗你们不知道吗?”中年女人瞪向杨歌,“真是什么人养什么宠物,啧啧。”    杨歌没说话。    自从郭欢生日不欢而散后,郭欢像是赖上她了,没事儿就来她家打游戏。杨歌不排斥郭欢,虽然郭欢脑袋缺根弦,但是人还不错,有郭欢在,还有人在她不在的时候陪小声说话。以前和她玩的好的男同学隔三差五就到互相家里打游戏也是常事,杨建国也不会说什么。    但是郭欢家的豪车实在是太过扎眼,没两天,杨歌就察觉到邻居看她的眼神儿不对劲。甚至房东奶奶也有意无意地问起过,还间接提醒她把猫送走,已经有人抱怨了。   中年女人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一旁抱臂的袁鹏宇,嘀咕了两句,走了。    “她才不干净……”    小声气得哆哆嗦嗦,抽噎着说。  杨歌蹲下身,替他擦去眼泪,柔声说:“不哭了,我们不理他们。”  小声哭得更厉害了。  怀里的白色毛绒团像是知道小主人伤心,瞪大一双玻璃珠似的圆眼睛,茫然地仰头看着他。    杨歌望向袁鹏宇:“你喜欢猫吗?”  袁鹏宇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就听小声抗议:“我不要把小白送人!”    杨歌抱着小声,喉咙发紧。    她低着头,短发遮住了大半张脸。袁鹏宇看不见她的表情,心里却难受了起来,又酸又疼的。    袁鹏宇抓抓头发想,他一定是饿了。  “什么时候才能喝粥啊?”    杨声:“……”  杨歌:“……”    楼梯积着灰尘,纸屑垃圾隐藏在角落,墙壁贴满了小广告,阴涩晦暗。袁鹏宇扶着栏杆,转身望下楼。三层高的小楼,视野还算好,站在稍高些的地方,也有些凉风。  杨歌回头,对望风景的人说:“进来吧。”    袁鹏宇跟着进了屋。    小小的四十多平的房间里,只有一张简陋的双人床,墙边立着一个衣柜,空余的地方只有一张小圆桌和两把塑料椅子。    一眼就能看清房间所有。    杨声进屋就抱着小猫上了床,盖着被子生闷气。    杨歌挽起衣袖,把电饭煲里的粥加热,盛到碗里,说:“小声,去洗手。”    被子里的人一动不动,装睡。    “杨声。”    杨歌放下碗,又喊了一声。    碗底碰到桌面的声音没多大,袁鹏宇莫名感觉到压力,小学生似的手放在膝盖上乖巧地端坐,没敢动。    被子的鼓包毛虫破茧般滚了滚。杨声钻出头来,乖乖去卫生间洗手了。杨歌坐了下来,喝了一口白粥。袁鹏宇也喝了一口,刚伸手去夹榨菜,听见杨歌说:    “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了,以后不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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