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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车里的乔奈满怀困惑,不知梁母要带她去哪。    暴雨来临,雨水砸在车上清脆悦耳,空气潮湿,她打个了喷嚏,梁母将车里备用的空调薄毯递给她。    梁母的视线在她身上来回巡视,乔奈顿觉自己像一根萝卜在由人挑选口感好不好。    “不够柔韧。”梁母扶着下巴说,“还得改造。”    看来她这个萝卜并不怎么入眼,乔奈捂住小毯子有点慌。    “不热吗?”梁母问。    现在五月,即将暑天,裹紧毯子的乔奈松了松,梁母道:“怯怯的感觉不错。”  乔奈:“……”    到目的地,她总算知道她这萝卜要派什么用场,只见梁母撑着深色的大雨伞,带着她进入一家美容会所。    梁母轻车熟路把她引到楼上,装饰得金碧辉煌的会所和乔奈身上朴素的校服格格不入,前台主动咨询,梁母取下墙上头牌设计师的名字,将乔奈轻轻往前一推,“就她。”    接着梁母坐贵宾区的沙发上喝茶看时尚杂志,乔奈被点名的男设计师带到一旁。    “头发做成卷发,”梁母提意见,“她头发长,可以试试。”    设计师按照她的要求动手,乔奈脸上带着少女的婴儿肥,轮廓未长开,设计师将她头发做成的大卷,长及到她胸间。    梁母很满意,招手让乔奈过来。    她抚摸乔奈的头发,道:“以后你的头发不要剪,越长越好。”    前方镜子,乔奈抬头便看见镜子里的女生,柔顺的卷发削弱她的气势,她不安的眼神使整个人看着楚楚可怜。    “衣服要换。”梁母不满她身上搭配一套灰扑扑的校服。    她起身刷金卡结账,带乔奈去到一家她朋友开的店。    这家服饰店风格全是欧式复古,造价相当高昂,前年好莱坞最佳服装设计奖获奖电影其中参与顾问便是这家的创始人。    梁母同样推出乔奈:“森系风格,气质越清透越好。”    接待的人员一身黑色女士露膝小西装,礼貌请乔奈进入内间。  店里的装修处处精致的巴洛克奢华风,使人错觉置身于十八世纪英国王室。    乔奈换上一件墨绿色长裙出来,梁母和人正用手机通话。    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乔奈听不到,只见梁母原地来回走动,焦急地道:“我不管他会不会欣赏我的作品,但他有点说得非常对,我现在画画不是在燃烧我的热情,是习惯,你知道习惯有多可怕吗!我闭着眼睛靠习惯靠手感都能完成一幅画,可有用吗?全是死的。”    她见到乔奈出来,指沙发让乔奈先坐,继续和电话那头的人说:“我有新的灵感了,不出三年我会出新的展!你问我主题?想好了,‘花和少女’,我知道这个主题烂大街,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出烂大街的作品。”    乔奈百无聊奈,随手拿起一本有关服饰搭配的书籍翻阅。    梁母滔滔不绝地道:“你没有亲自处于我这种绝境,看见外面的雨没,三个小时前乌云压顶我站着画画,那瞬间……”    另外接到的人员为梁母递上玻璃杯装的纯净水,梁母道谢,又接着说:“我差点感觉天要压得我喘不过气,还好我看见乔奈,对,我家梁贞带回的小姑娘,老远向我跑来,乌云密布和清透的少女,我终于明白我要什么——生命力!”    乔奈手一抖,书啪地掉地上。    “黑和白,光明和阴暗,少女和花,要生活气息是吧,生活不就是一边逃离困境一边幸福?”梁母说着抿口水,微微一笑,“大不了我培养出一幅画。”    乔奈不知所措地抬起眼,挂断电话的梁母过来摸摸她的头,“不错。”  墨绿色荷叶边长裙垂在乔奈的脚踝处,在轻轻地荡漾。    梁母对自己的眼光从不怀疑,她领着换好装扮的乔奈去就进富有盛名的少年宫,二话不说给她报上一个舞蹈培训班——练芭蕾。    “她这个年纪练习会很难。”芭蕾老师实话实说,“筋骨成型,而且吧,她气质不太好,估计难成芭蕾舞演员。”    这里培训出不少艺术行业的新起之秀,久而久之将孩子送到这里的来家长都打算把孩子往该路上送。毕竟这里上课不便宜,只为培养兴趣爱好不太划算。    梁母填写付费表格和学习周期,“要是她气质好、身体柔韧,还至于上舞蹈课?。”    老师被噎得说不出话。    趁他们聊天工夫,乔奈在走廊上看学生们的作品,这里有不少孩子学画画,画的好的会挂在墙壁上展示。    一幅一幅水平颇高,外行人眼里完全不像小孩子作品。其中一幅《月光城市》吸引住乔奈的注意。    这幅画的技巧倒在其次,最重要的是色彩,银白月色下所有人都是一道一道的黑影,墙壁深蓝,天边朝霞似火,跳脱的色系融合得不见一丝违和,相当诡诞。    她瞄这幅画下的卡片,作画者:孟殷。    乔奈:“……”  好吧,有缘。    那边梁母手续办好了,过来扶住乔奈的肩膀,介绍老师给她认识,告知她:“以后每个星期五司机会送你来这里学到晚上九点,你不需要练习的多好,不要求你学会,你纯粹当放松,跟每天学校里做早操似的。”    女老师冲梁母看不见的方向翻了个白眼。    把芭蕾舞讲得如此清新脱俗也只有梁母了,乔奈对这个没兴趣,可梁母说要她学,她就学吧,反正星期五她有时间。    回头知道这件的梁贞没有反对,和乔奈惯例问候完,对着梁母语气一变,不无严肃地说:“妈,我理解你的事业,可我不希望你将人看成你的工具。”    梁母不以为然,她儿子实在善良得没边,心里想她和乔奈互相成就,没什么不好。    芭蕾舞的事定下,乔奈一周行程表上多添一笔。    眨眼间,期末考来临。    这天乔奈起得晚,头晕乎乎的,浑身发烫。    李阿姨将书包递给她送她出门,乔奈头重脚轻的乘坐公交去学校,太阳大,她浑身跟火球似的烧得滚烫,脸上满是不正常的红霞。    期末考班级学生顺序打乱,互相交叉在不同教室考试,乔奈在最后一道铃声敲响前才进来,监考的两位老师忙着拆考试卷,没有关注到她的异常。    做题,她眼冒金眼,考前一晚上她抓紧时间复习,湿发没吹干,昨晚坐窗边看题背笔记,后面起大风她吹了一会儿,眼下肯定引起风寒。    她抓紧自己还能坚持的时间做完卷子,上午的场次考完,同学们纷纷去食堂吃饭,两两三三凑一起对答案,讨论试题。    孤零零、病怏怏地走人流里的乔奈显得有些突出。同样人高的孟殷也是一个人在人流里。    两人在食堂门口碰见,乔奈主动打招呼,气若游丝:“你考得怎么样?”    孟殷双手插在裤兜里,酷酷的,冷冷的,“和平时差不多。”    乔奈哦了声,她刚往前走没几步,胳膊被孟殷拉住,少年的手心一烫,随即立马扶上她额头,动作算得上粗鲁,“你烧成这样还考试?”    乔奈拍开,“我坚持到下午就好。”    孟殷:“你请假回家吧。”    人一生病便没有耐心,乔奈感到烦躁:“你什么时候这么多事。”    许久没有孟殷的回复,她觉得自己过分了,正要说抱歉,孟殷拉着她大步流星朝反方向。    “我不回去。”乔奈挣扎不开,火气又冒上来,“你知道我待在火箭班有多辛苦吗,我如果回去,我这些天的努力算什么?!”    孟殷不听。    “你松手!”她一路僵着,一路有人好奇地侧目。    把人拖地医务室,孟殷面无表情地又把她推给医生:“离下午一场考试还有一个小时,先打针退烧药,再睡一觉。”    这种时候自然要接下孟殷的好意,她打完一针屁股,躺休息用的床上疼的龇牙咧嘴。    孟殷推门进来不无幸灾乐祸:“38.9度,没烧傻吧?”    乔奈默默在心底呸,你才傻。    她闭着眼睛不理,十几分钟后孟殷打包一份清粥放她床边。    乔奈心里直念叨,这欠下的人情又不知道要花多少钱还,出于心疼自己的零花钱,乔奈喝粥时硬是像嚼排骨似的磨得牙齿咯咯响。    她吃完睡觉,做梦梦到自己还在考试,交卷题没做完给活生生吓醒。    一睁眼,身侧孟殷坐在一张木椅上闭着眼睛养神。    外面的光打进来,少年肤白睫毛长,呼吸声又小又轻。    她跟着声柔:“孟殷。几点了?”    孟殷像刚睡醒,显出几分懵懂,他看了眼墙上的钟表:“还有十五分钟,去考场足够。”    乔奈赶紧下地穿鞋,果真身体轻松好受许多,不管怎样这次都欠孟殷的一句谢谢。    然而她没想过回报的机会来得那么快,考完后放假三日,她和孟殷在同一家酒宴上相见。    梁教授的人际圈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和孟家有相同的朋友不足为奇。那天是某位集团董事千金的十四岁生日,乔奈跟着梁教授和梁母一起去酒店贺宴。    她亲眼亲耳见到听到打扮精致的女生当着一众其他女孩子,十足不屑地说道:“那个孟殷不过是个有娘养没娘教的可怜种。”    被女生包围的少年,一双眼睛冷得毫无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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